第569章 倒追
狄樂忙點頭道：“好，有勞紅鸞仙童了。”話畢，跟在紅鸞仙童身後朝着月下神殿行去。
紅鸞仙童將狄樂帶至月下神殿後院門口，便停足道：“神君自去罷，小仙就在這裏了。”
狄樂趕緊頷首道：“好，本君自去。”
紅鸞仙童沖狄樂一笑，轉身化作一隻紅鸞衝天而去。
狄樂不知紅鸞離開月下神殿有何要緊事，也不好多問，只得提足朝着後院中行去。沒走多遠，就看見白髮白須的月老身着一件紅色錦袍，手中攥着一個紅線球坐在司命神君虛常對面微眯着雙目冥思苦想，而虛常則穿了件青灰色的錦袍，滿臉悠然自得。
月老一抬頭就看見狄樂立在他與虛常身後，大喜道：“九龍神君，你可來了。”
虛常聞言，隨即起身，看向狄樂。虛常雖然不及狄樂俊美，但也是上天界的一枚美男神。虛常見了狄樂，微微一笑，那笑容猶如穿雲撥霧的晨曦般清朗。“九龍神君，自瑤池盛宴一別，多日未見，可好？”
“勞煩司命神君挂念，一切安好。”狄樂客氣道。
月老見狄樂與虛常行了禮數，忍不住一手抓住一個，道：“行什麼禮？快來快來，老夫正與虛常研究中人界一人的命數和姻緣，你也幫着出個主意。”
“本君既不管姻緣又不管命數，能出什麼主意？”狄樂滿臉無奈的被月老摁坐下。
月老道：“你先別管這些，老夫問你，若是你是那中人界的一位皇帝，愛上一個民女，你當如何？”
狄樂微怔道：“那就娶回宮中。”
“可是你宮中有個善妒的妃子，如何？”虛常問。
“善妒？”狄樂想了想道：“既然那個妒婦只是嬪妃，本君就將這民女封作皇后，位分高些自然就安全了。”
“可是這民女出身卑微，不得朝中大臣之心，朝中大臣竭力反對，稱有此女便沒百官。”月老問。
“這就要看江山在這位皇帝心中的分量了。”狄樂道：“若是個愛江山不愛美人的皇帝，那位民女還是不要被他娶回皇宮的好，若是位愛美人不愛江山的皇帝，不如就讓他棄了江山與那他愛的民女私奔算了。”
月老聽完，捻須想了想，又問：“若是這位皇帝既愛江山又愛美人，又當如何？”
狄樂詫異道：“月老，你這是在編纂什麼姻緣故事？”
月老皺着眉頭道：“你先回答老夫。”
狄樂笑道：“那就只能讓這位民女變強去匹配那位皇帝了，比如讓這位民女遇到一個從宮中出來的隱世高手，教會她諸多權謀之術、生存之法。又或者，讓她進宮后，遇到人生良師，從而得貴人扶持平步青雲。還有一種說法就是，這位民女其實是某國一位隱居公主，因父母被害，所以才逃到此處躲避，后認識了皇帝，在與那位善妒的嬪妃的較量之中逐漸發現了自己身世不簡單……”
“高啊！”月老不待狄樂說完，就比起大拇指道：“沒想到，小狄樂你一來，就幫老夫解決了一個大問題。”
“那月老可否告知本君，你這是又為中人界哪位設計姻緣天數？”狄樂笑問。
“老夫也不妨告訴你，就是盤溪國的下任皇帝。”月老笑眯眯道：“這位小皇帝，那可是頑皮得很，深得老夫之心啊！”
狄樂聞言，微愣道：“盤溪國？如今可是哪位皇帝？”
月老笑道：“自然是你那個凡人李元晟之後的第三任了。”
狄樂略略沉思道：“應該是李可勛的兒子了？”
“不是。是李可勛兒子的兒子。”月老笑道。
狄樂伸指掐算了一番，道：“不對啊，如今應該是李可勛的兒子，也就是本君凡人身份李元晟的孫子才對。”
月老擺手道：“老夫都跟你說了是下一任，也就是說，這孩子還沒有繼位，如今只是個皇子。”
狄樂笑道：“月老還真會開玩笑。”
月老看向一旁一直未言的虛常，道：“不信，你問問小虛常。”
虛常輕笑道：“這孩子天賦異稟，月老十分喜歡，就想給他一次傳奇姻緣，按照我給出的命數，他想了幾日都不滿意，你今日來，正好幫他想想。”
狄樂笑道：“既然月老對那中人界的凡人婚配不滿意，不妨拉個小仙去？”
月老聽完，一驚道：“這上天界的姻緣，老夫管不了。”
狄樂道：“那她成了凡人，你不就能管了么？若是沒法，就將她定到那個小皇帝的姻緣中如何？”
月老聽罷，雙眼頓時發亮，道：“小狄樂，你想將哪個小仙送到中人界去玩啊？”
狄樂微笑道：“月老可否先答應本君？”
月老沉思片刻，擺手道：“不可不可。萬一你又誆老夫，老夫豈不是要挨帝尊懲罰？”
狄樂道：“本君不誆你。不過，那姻緣恐怕要三月後才能定。”
虛常聽狄樂與月老言畢，插言道：“神君如何不問問我呢？”
狄樂笑道：“她與你有些過節，怕了你，怎敢勞煩你呢？”
虛常一聽，當即笑道：“我知道是誰了。那丫頭竟然想去中人界？她可有何要求？”
狄樂道：“她就想不枉去中人界走上一遭。”
虛常想了想，道：“如此簡單。月老，來來來，我們跟咱們可愛的小水仙定個命數定份姻緣吧！”
“小水仙？是誰？”月老睜着老花眼看了看狄樂又瞧了瞧虛常，疑惑道。
虛常耐心道：“就是經常跟在九龍神君身邊那個丫頭。”
月老扶額努力想了一通，終於撫掌大笑，道：“哦哦哦，想起來了，原來是那丫頭，好說好說。”
“月老，小水仙說了，要不枉去中人界走一遭。咱們可不能省力！”虛常似笑非笑道。小丫頭，終於落到本君手中了，既然想要“不枉”，那本君就讓你着實“不枉”一回便是。
狄樂注視着虛常的神情，果見虛常神色之間劃過一抹狡黠笑意，也忍不住抿唇好笑。這司命神君還果真是睚眥必報之徒，連個小小的水仙仙子都不放過，待水仙回到上天界之時，定會去他司命神府鬧得雞飛狗跳。
月老對於虛常的話似懂非懂的微微頷首，道：“哦哦，可是何為不省力？”
狄樂不待虛常應答，就對月老和虛常兩仙神道：“咱們就這麼說定了，本君宮中的水仙可就交給你們了，三月後，她的命運輪盤就可以開啟。”
“三月後？這個小皇帝都不知道轉世了幾回？”月老高聲道。
“本君可不管這些，反正就他了。”狄樂站起身，朝院門行去。
月老忙道：“唉唉，老夫只管姻緣，哪裏還管去尋他轉世后的身份？”
狄樂笑了笑，未答言，徑直朝前行去。
月老癟了癟嘴道：“這個小狄樂，越發沒禮貌了，怎能如此為難老神仙？不知道老夫是長輩么？”
虛常聽月老抱怨，笑道：“那還煩請月老到時候親自去冥域走一趟了。”
“喂，這司命的活兒應該是你的吧？怎麼全扔給老夫？”月老不滿道：“冥王那隻老鬼，一點都不好說話，讓老夫去查上幾個輪迴，還不知道他獅子大開口的要跟老夫要什麼？”
“月老，我先告辭了。”虛常言畢，沖月老行了一禮，匆匆追向已出了月下神殿的狄樂。
月老搖頭晃腦的將狄樂和虛常這兩個小沒良心的仙神痛罵了一頓，這才優哉游哉的回內殿睡覺了。
狄樂正思量着雲亦可的事情，走着走着，驀然肩頭被誰拍了一掌，回頭看去，發現竟是虛常。“有事？”
“沒事就不能找你？”虛常微笑道：“好長時間沒去你的天靈宮中走動，今日便跟你去。”
狄樂道：“本君都沒邀請你，你倒是會撿時間。”
虛常笑了笑，未言，跟在狄樂身邊。
狄樂朝前走了半響，側目看向虛常道：“聽聞近日你都待在月老的月下神殿之中，何故啊？”
虛常輕笑道：“有何故？不就是在司命神府待得煩悶了，所以出來走動走動。”
“一走動就想去本君的天靈宮，該不會是別有用心吧？”狄樂盯着虛常，似笑非笑問道。
“本君的用心，你又不是不知道？那個不開竅的東西，你還不助本君點撥點撥。”虛常看向狄樂，微笑道。
“那個東西？什麼東西？”狄樂想了想，故作迷茫道：“本君天靈宮中沒有司命神君所說的東西啊！”
“你這條壞龍，故意的吧！”虛常瞪了狄樂一眼道：“明明知道本君鍾情於你宮中那朵水仙花，卻偏偏藏着掖着。”
“小水仙都說了，本君如父如兄，本君自然要將她藏着掖着。不過，你若是得了小水仙，豈不是也要喚本君一聲父兄了？”狄樂猶自臆想，忍不住大笑起來。
虛常見狄樂大笑，眸中不免劃過一抹驚詫，道：“狄樂，真是難得見你如此開懷大笑。本君發現，你從中人界回來后變了不少。”
狄樂笑問：“如何變了？”
虛常微笑道：“似乎去中人界走一遭，倒是將你那清冷的性子改變了。據聞，你對下傀界那位妖帝陛下十分上心。本君倒是有幸見過那位妖帝陛下，真正是個絕色妖女。”
“她不是妖女。”狄樂緊辯道。“她的元身是枚五彩通靈玉石，是神玉。”
“可她並未載入仙籍，所以算不得神玉，稱一聲妖女是對的。”虛常見狄樂眉間泛起不悅，卻沒有停住，繼續道：“她的命數不在本君命盤之中，因是帝尊親定，所以狄樂你不會不知道要想改變帝尊的決定是件多難的事情吧？”
“你想提醒本君什麼？”狄樂看定虛常道。
“執着是好事，但有時候執着也是壞事。”虛常道。
“你主宰中人界凡人命數，又管不着這上天界的仙神命數，你可能看出本君日後的去路？”狄樂反問。
“本君若能看出，幹嘛還提醒你？”虛常言畢，將目光投向周邊鍾靈毓秀且又顯得虛無縹緲的景色。“本君主宰凡人命數這近萬年來，忽然悟出了一個道理。”
“不要執着？”狄樂笑問。
“倒不是這個。”虛常隨即輕笑道：“人生短短几十年，不過是黃粱一夢罷了。”
“這是凡人，不是我們仙神。”狄樂糾正道。
虛常道：“不過，儘管凡人的人生短暫，但若是短短几十年活得有滋有味，倒也抵過我們這些在上天界九重天上活得長長久久、百無聊賴的仙神們。”
“你日日為那些凡人盤定命數，何來的無聊啊？”狄樂道：“怎麼？看久了凡塵，也想去趟一趟？可你若是去走這凡塵，你這司命之職又由誰來頂替？”
虛常將狄樂上下打量一遍，笑道：“你用了兩月時間去中人界走了一遭，本君為何就不能去？”
“自然能去。不過你去了，想幹嘛？”狄樂揶揄道：“該不會是聽說本君宮中的水仙要去中人界，你也動了凡心吧？若是被帝尊知道，你不好好司命，反而貪戀紅塵，可要仔細你的皮肉了。”
“二位神君好。”
“二位神君好。”
迎面而來的仙姬仙娥見到了狄樂和虛常走在一處，皆害羞的向他們問候，背轉了身子就忍不住議論紛紛。
“快看快看，是九龍神君。”
“還有司命神君耶！”
……
狄樂平日間冷着一張臉習慣了，聽了那些仙姬仙娥的言語也波瀾不驚。倒是虛常，雖然執管中人界萬千凡人命數，卻與這上天界的女仙女神打交道不多，此間見到那些仙姬仙娥盯着他看，不由得紅了臉頰，連話都不回，拉着狄樂匆匆朝前奔去。
狄樂被虛常拉扯，暗自好笑。沒想到這上天界的男神中竟還有如此害羞的！“就你這個模樣，還想將本君宮中的水仙追到手，難啦難啦！”
虛常不解，道：“如何就難了？”
“依照這般情景看來，本君還是回天靈宮讓水仙來倒追你罷了！”狄樂對於虛常的表現十分不滿意，唉聲嘆氣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