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14章 緣來是你
秦綠枝的母親，羅秀芳是一個極會收拾的人。家裏也是總是弄得乾乾淨淨、整整齊齊的。但由於昨晚走得急，灶台上一大堆的鍋盆碗碟沒有收拾。一鍋揭了蓋的滷水還放在燃氣灶上。習市雖然是二三線城市，但是出產天燃氣，所以，家家戶戶都用的是天燃氣。在很多小城市或者偏僻地方用的煤氣罐，在習市很少看到。滷水邊上，還有一大筲箕未鹵的豆乾、豆皮、素雞、豬頭肉、豬耳朵。秦綠枝拿起筷子，扒拉了一下，隔了一夜，所幸是冬天，食物都沒有變質。不過也不新鮮了。她把滷水蓋上蓋子，放到廚架上。又在廚櫃裏翻了半天，才找到保鮮袋，把未鹵的食物一一裝袋打包，放入老舊的兩門冰箱。
又打開冰箱看了看，她記得冰箱裏應該還有半隻雞的。還是媽媽在省城的老同學，路過習市時過來看她，提了很多水果點心，還有一隻收拾乾淨的烏骨雞。前兩天，她媽買了點天麻，燉了半邊來吃。還剩下半邊，還沒來得及吃呢。可是，想想剛才張大嬸說的話，骨折病人要吃骨頭湯。便關了冰箱，正準備洗把臉，去農貿市場買菜。
卻聽見窗子有人在叫，“老闆，豆乾鹵好沒有？”\0
秦綠枝往外一看，是一個中年阿姨，看起來面相又點熟悉但卻叫不出名字那種。這個阿姨是住在隔壁街的，經常到她家買滷菜，算得上老客戶了。她們家門口的這條老街臨近農貿市場，好些人買好菜之後，往往會多走兩步，到她家捎點滷菜回家。
秦綠枝這才想起，她媽每天都是午後就開始滷菜，到四點左右就開始支起窗前的大木板，擺上一盆一盆的滷菜，還有她媽特製的辣椒醬、辣椒面，蔥、蒜、香菜等佐料。擺得一木板都是。
她忙湊到窗前，回道，“阿姨，還沒呢。”
“鹵豆皮也沒有？素雞呢？”中年婦女不斷地問，秦綠枝只是搖頭。中年婦女這才注意到，屋裏除了秦綠枝，並沒有別的人。灶台上，也空空如也。中年婦女這才道，“怎麼今天變成你守店了，你媽呢？今天是沒有滷菜吧，攤子都沒有擺出來？”
“我媽有事，這段時間都不在家。阿姨，真是不好意思。可能這幾天都沒有滷菜賣了。”
“唉，那可真不湊巧，昨天我五點過來的，你媽說豆乾賣完了，今天我趕了個早，結果，你媽又不在。”中年婦女有點懊惱地走開了。
不想，這婦女走後，又接連來了好幾個秦綠枝或者認識，或者不認識的人，都是來買滷菜的。秦綠枝才知道，原來她媽做的滷菜，這麼受歡迎。看來平時應該關着，免使老有人來問？
她這麼想着，便進了洗手間。將就冷水洗了把臉，重新梳了頭髮，在腦後鬆鬆地扎了個馬尾，露出一張小巧精緻的瓜子臉。整個人看上去清爽多了。本來還想換一件外套，身上的棉衣昨晚弄髒了，顯得灰撲撲的。不過她的衣服都在小房間裏。秦桑在裏面睡覺，又怕進去吵到孩子，也就算了，剛走到廚房，準備關窗子，窗外卻忽然傳來一把好聽而又冰冷的男音，“買滷菜。”
秦綠枝心下一震，往外一看，一道寶藍色的身影，正站在窗外。男人面如冠玉，目似朗星。正是剛才巷口偶遇的耳釘男。然而，此刻男人那雙好看的眼睛裏，帶着幾許拒人於外的冰冷和鄙薄，向她看來。
就在那一瞬間，她忽然知道了他是誰。她家對門子的鄰居，宋家的那個學霸大少爺，她從小的鐵哥們、老同學宋遠帆的哥哥—宋虛舟。很多年前的一個夏天，那時她才十一歲吧。那天下午她媽剛好去江邊坡地摘蔥去了，她一個人在家，他也是這樣的神情，出現在她家的窗口，冷淡地對她吐出這三個字。“買滷菜。”一點客套話也沒有，眼神也是高高在上的不屑。只是，那個時候的他，還是青澀的少年，雖然眉清目秀，哪及現在耀眼。然而，不管是從前，還是現在，這雙眼睛的主人，在面對她時，總是有一種鄙薄。
他們兩家是兩對門，小時候，她又和宋遠帆玩的好。經常會去宋家玩。雖然玩的次數不算少，但基本上是碰不到宋虛舟的。宋虛舟從小成績就好，從不伙着老街的一幫大大小小的孩子一起玩。讀的又是重點學校，每日早出晚歸的，基本很難得碰到。就算偶有交集，發生過的一些事，留在記憶中的，都是不太好的畫面。這個人，對她始終不太友好。那時，她還問過宋遠帆，是不是他哥討厭她，宋遠帆還安慰她。說他哥只是一個書獃子，並不太懂待人接物。對所有人都是這樣的，叫她不必介意。
跟這個人相關的回憶，都令她心裏不太舒服。然而，她還是叫了聲，“宋大哥，你們，搬回來了？”畢竟是她好朋友的哥哥，說起來，兩人之間也沒什麼深仇大恨。她也不知道，她是曾經在哪裏得罪過他，或者，他僅僅是不喜歡她。曾經的她太菜了吧。看不起她也正常。她笑笑，也不去糾結了。
宋虛舟一愣，明明已經表現出來的很冷漠了，對方還是有禮有節的。他點點頭，“是的。今天上午才搬回來的。”
“那，宋遠帆也回來了嗎？”
宋虛舟搖搖頭，今天是周五，周末並沒有課。不過，他不確定宋遠帆會回來，畢竟現在宋遠帆是一個有女友的人了。周末陪陪女友是多正常的事。但就算宋遠帆會回來，他也不打算告訴她。
“哦，如果他回來，告訴我一下。我去看他。”畢竟一條街長大的小夥伴，又做了多年的同學，這份情誼，她永遠珍視。其實也就兩年多沒見吧，感覺里就象過了很久一樣。或者是，她的經歷太過滄桑，以致產生了幻覺。
宋虛舟不置可否，秦綠枝不以為意地道，“宋大哥，今天真是不巧，我媽身體有點不好，估計要休息一段時間。這幾天可能都沒有滷菜哦。”
“哦？”宋虛舟轉背就走。心道，沒滷菜你早說嘛。害他白等了這麼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