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8章 人心向善多軟肋
“若她有什麼三長兩短,李某人雖是這幅落魄模樣,倒也是能掀起些風浪。”
“李統領這是哪裏的話,這事兒既然應下了,便不會有變數。”蔣德嘿嘿一笑說道,“更何況並非難事,相較於惹上李統領,還是這事簡單的多。”
李進沒有回話,眼前的火越燒越旺,將一側的臉映的通紅。
“只是......”蔣德眼睛也直勾勾的盯着火堆,停頓一下繼續問道,“只是有些想不通,堂堂的東宮侍衛統領,乃是日後的大內侍衛統領,竟然也有這般脆弱的一面。”
“大內侍衛統領該是何種模樣?”
“旁人我是不知,但鄒奇勝那副模樣倒是像。”蔣德歪着頭說道,“在我心中印象,若要是聖上下令,讓他斬殺自己的父母,恐怕他眼睛也不會眨一下,就如此這般。”
“呵。”李進輕喝一聲。
“到這個年歲,父母尚處幾十年光陰,可李統領。”蔣德伸出一指稍稍點點說道,“你與她不過相聚半載,竟放下的大內侍衛統領?”
“若年少十歲,那自然放不下的。”李進微微搖頭道,“眼下,倒是無所謂了。”
說完李進伸伸懶腰,這懶腰伸完之後倒像是換了一個人一般,突然不再那般滄桑,變得慵懶起來,聲音也稍稍高亢了些,“在朝中多年,這些事見得多了,宮中終不是長久計。”
“可李統領你現在是何日子?”蔣德提醒道,“那滿朝十二府先不提了,即便是京師之中比你有權勢的也寥寥無幾,如今將前途搭上僅換了處百頃良田。”
蔣德無奈的笑笑,一邊笑還一邊搖着頭,“不過百頃地,在下身為個小小兵部郎中都難以入眼,更何況你呢?可你竟打算以此度過餘生,當真是捉摸不透。”
“蔣大人。”李進突然打斷他道,“我這荒山之上,雖說距離京師不遠但從這到你府邸也要兩三個時辰,你路途遙遙而來,不會就想閑聊這些話的吧。”
“一時興起。”蔣德起身道,“與李統領共奉一主,自然是欣喜的。”
“這些話就甭說了。”李進順勢躺下,壓在這堆柴草之上。
“兩日後的三司會審,需宋良平死。”蔣德站直身子說道,“他是宋家人,他在一日,東廠便呈分庭抗禮之勢。”
“雖說如今楊總督可力壓而下,但東廠還是有小半頑固,只要他一日不死,他們便滿懷希望。”蔣德嘆息一聲道,“加上楊總督野心太盛,讓那群魚尾錦衣不得不防,竟被激去宋良平那一邊。”
“那又何妨?大理寺與督查院早是一丘之貉,楊府早已掌控其手。”李進雙手撐在自己的頭下說道,“刑部尚書本就無用,哪方倒戈便偏向那邊,到時這兩方再稍稍強勢點,宋良平哪裏還有一線生機?”
“有啊。”蔣德深吸一口氣道,“乃是那陳府的陳七啊。”
李進這才抬頭看一眼蔣德。
隨後又躺會原處,“這些時間,他的確是風頭正盛。”
“不過蔣大人,你不過是個兵部郎中,官正五品,卻是日日操心此事,不覺得有點人微言輕了嗎?”
蔣德聽到這話也不惱,只是笑着道,“兵部郎中是假象,若奉對其主,官階品級不是蒸蒸日上?而眼下可人微,言則不得輕。”蔣德雙手負於身後說道。
“蔣大人這般格局,如今卻對一個乳臭未乾的少爺如此上心。”
“他倒不是乳臭未乾,他既是變數,他既是生機。”蔣德在這破屋之中隨處走動說道,“見他所行之事便可知曉,這陳七從京師出走幾載不曾走漏風聲,待他想露面之時,加入錦衣,既可讓陳俑知曉下落,也不會被強喚回府。”
“自陵涼州與江陵的幾個案子我也看了。”李進說道,“心思縝密確是辦案青天,不過實在不夠心狠手辣,太過容易相信旁人,昔日烏山村時便有把柄在手,不過對付他於我無益,便不曾多事。”
“所以對付他,也並非難事。”蔣德站直身子說道,“人心向善,便多得是軟肋,此話李統領也用得上。”
李進沒有回話。
蔣德只好作罷,繼續問道:“聽聞新開一家寒塵鏢局?”
“有這回事。”李進道,“你大可去尋他的麻煩。”
蔣德疑惑不解。
“寒塵鏢局乃是取自二人之名,此二人都是三劍門的遺珠,你若對付的過,自去之。”
“又是三劍門。”蔣德隨手一甩,“可我怎麼聽說,其中有一醫官,還有二女,是為孿生,除了他們,還有一昔日知府與其千金,都是不錯的人選。”
李進這才知道這蔣德方才不過是演戲罷了,聳聳肩也不再理會。
“對了對了,還有一門親事,好似是弦音坊的樂師。”蔣德這話剛剛說完便自己否決了,“罷了罷了,此女紅顏禍水,聖上欽點還有襄王覬覦,罷了罷了。”
蔣德說著就要走出府門。
最後又轉頭問一句道,“李統領,閑着也是閑着,可有興趣......”
“滾吧。”李進眼睛已然閉上,都不曾睜開一瞬。
蔣德表情也出現不悅,但也只是站停一下,便緩緩離去。
走下不過百步,便來到一顆大樹之前。
天色太黑,見不得人,但是卻隱隱能聽到些支支吾吾的聲音。
蔣德從懷裏掏出火摺子,隨後又輕車熟路的從旁邊點燃火把。
這火光一起,瞬間可看清綁在樹上此人。
若是旁人看到,定是要吸一口冷氣。
此人奄奄一息,但並未死去,手上十指全然不見,身上更是有不計其數的傷口,每處傷口上還有些不知名的白色粉末想必是止血療效,為的就是讓他不會立即死去。
“本想着回來心情尚佳,再賞你幾個時辰活頭,但......”
這樹上的人口中嘟囔着什麼。
蔣德也沒有心情再聽,伸出手來掐在其脖子上,用力一扭,此人便再無生機。
不知何處,一滴鮮血滴在他的手腕上。
蔣德輕輕一嗅,伸舌舔舐。
......
楊府。
這般深夜。
正是旁人酣睡之時,但榻上的楊煦緩緩起身,舒了個大大的懶腰。
人人都睡下的時辰,他醒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