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眾人面前揭真兇
令簽若是落地,便代表覆水難收。
就算是真的洗雪冤屈,那這頭也是得斬的。
難道要知縣屈膝從地上將令簽撿回來嗎?
蘇來舟佯裝將令簽往下丟的樣子。
陳七環顧了下四周,看到身後那人望眼欲穿,與其他人不同,眼神中透露出急切看到令簽落地的場面。
“時間差不多了吧。”陳七用手遮了遮額頭,抬頭看看太陽。
“慢着,知縣大人。”
蘇來舟鬆了一口氣,但還是正色說道。
“小旗大人,此乃法場之上,人命大過天,如果沒有要緊事,那便不要影響公堂。”
陳七手掌前伸,大聲道:“知縣大人,我要說的正是與此案有關。”
“那還請小旗大人明示!”
陳七步出眼前的小法桌,邊走邊說道:“正是因為此案並不是單單的兩起謀殺案,這其中還有另一個幕後黑手。”
一語既出,全場驚。
眾人倒吸一口涼氣的同時,跪於台上的趙虎、賈統二人,猛地抬起頭來。
山窮水復疑無路。
“我斷定這二人在此案中也是被利用,而真兇恰是另有其人。”
柳暗花明又一村。
求生面前,兩人的反應也算快。
陳七的話音剛落,趙虎賈統便一個勁兒地磕頭,還大聲哭嚎着:“大人明察!小人冤枉啊!”
一時間信息太大,眾人還不知從何消化。
只不過在場有一個人突然感覺到了不詳的預感。
本打算轉身離開。
但是眼神往身後瞟一瞟,卻發現每個出口都有錦衣衛把控,此時逃走太過令人懷疑。
“小旗大人!這種話可不是說說就算了的。”縣尉見陳七如此有底氣,心中更是不平,平日裏這等斷案大事都是他來主持全局,什麼時候輪到他一個錦衣衛插手。“說出去的話就是潑出去的水,這番話若是假了,藐視公堂、擾亂人心、破壞刑場,樣樣都是不輕的罪名。”
陳七哈哈大笑道:“難不成縣尉大人要治我的罪?”
縣尉哼的一聲,沒好氣的說道:“那自然是不敢,小旗大人直屬皇權,豈是我等縣尉可言之一二三的,只是這法場之上,眾目睽睽,小旗大人如此作為,將如何堵住悠悠眾口。”
陳七笑了笑,回應道:“我自然有我的辦法來堵住各位的嘴。”
“既然我說了兇手另有其人,那定是知道他的下落。”
“若是你們心心念念想殺一個人,處心積慮等了十年,那麼他臨死的那一刻又怎麼能不到場。”
“所以兇手就在此地,就藏在這悠悠眾人之中。”
平地一聲雷。
殺人兇手就在身邊。
台下鬧市頓時嘈雜一片,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覷。
都覺得對方有問題。
蘇來舟起身將手往下壓壓,周圍才慢慢靜下來,待到安靜后,衝著下方眾人喝道,“來人,給我講這南門封上,不準任何一個人離開。”
“不用了。”陳七呢喃一聲,綉春刀帶着刀鞘直指花清寒。
頓時蘇來舟與身後縣丞縣尉拍案而起。
一臉驚訝。
“花樓主,怎麼可能?”
車內的花清寒也是冷眉微蹙,顯然沒猜到這種結果。
陳七劍鞘一拔,手腕一抖。
綉春刀猶如寒芒擦着人群的發尖,直插花清寒的馬車前,一個人的腳下。
“你說我說的對嗎?”陳七與那人遙遙相望,“周三飛。”
所有人將目光投放過去。
此人正是昨天陳七託事的龜公。
也正是負責那死者柳兒晴兒的龜公。
此人一襲白衣,臉色慘白,一幅病入膏肓的樣子。
時不時的握拳咳嗽兩下。
一見矛頭頓時指向自己,他假笑了一下,說道:“小旗大人在說什麼,小人不懂。”
“怕是小旗大人認錯了,小人謝元,不是您口中的周三飛。”那龜公咳嗽了一下,說道:“這一點,花樓主可以為我作證。”
陳七指了指插在地上的綉春刀,順便勾了勾手,示意他撿起遞過來。
那自稱謝元的龜公,雙手拔出綉春刀,捧着刀刃穿過人群走了過來。
看錶情似乎不是那麼膽怯。
陳七接過綉春刀,一把架在他的脖子上,全場嘩然,聽陳七說道:“我自然知道你現在不叫周三飛。”
“那我問你幾個問題,你如實回答。”
謝元咳嗽了兩下,點頭答應。
“我問你,可是陵涼州本地人?”
“回小旗大人,不是,小人是南城門隔壁的三水鎮人。”
“那是何時來的陵涼州?”陳七再次問道。
“回小旗大人的話,八年前三水鎮發了場大雨,水漲淹田,鬧了場飢荒,便來此謀生。”謝元從容應對回答也都無懈可擊。
不用求證陳七也相信說的是真的。
“那八年之前可是在三水鎮生活的好好的?”
“是的小旗大人。”
陳七聽后“噌”的一聲,綉春刀回鞘。
縣尉哼了一聲。
顯然是看出陳七落了下風,而謝元可能是更自信了些,咳嗽彎了的腰慢慢直了起來。
“既然如此,那便拋開此事不談,趙虎與賈統兩人的命案,你又可知情?”陳七轉身,在法桌前。
身旁錦衣衛一聲厲喝,“跪下!”
謝元應聲而跪。
“兩次兇案,小人皆是局外人,知道的不比小旗大人知道的多。”謝元跪下說道。
“那這書信你又作何解釋!”陳七從懷中掏出那封相約信,直接甩了下去。
謝元連續的咳嗽了幾聲,撿起地上的書信,表情凝固了一瞬,但還是翻看了兩下。
“筆跡不能掩蓋,我已查了你在百花樓的賬本,這完全出自你手。”
謝元仔細看了看書信,沉默了一下,回答道:“回小旗大人,這的確出自小人之手,只不過,這完全是趙虎指使小人寫的,趙虎平日裏極寵柳兒,生些情愫也是情理之中吧。”
旁邊跪着的趙虎一聽,直接站了起來,身旁的劊子手怎麼能讓他亂動,一腳踢跪下。
“大人,您之前審過,小人根本不知這封書信,現在這兇手反咬一口,還想嫁禍於我。”趙虎轉過頭來喊道。
謝元也不甘示弱,同樣高聲回道:“趙大人貴人多忘事,那夜飲了一壺桃花釀,已是不省人事,托小人寫的書信,小人不敢不辦。”
說完發現用力過猛,劇烈咳嗽起來。
蘇來舟拍了聲驚堂木,說道:“刑場之上豈是你們爭論的地方。”
緊接着問道:“小旗大人,如今兩人各執一詞,該如何作罷?”
陳七揮揮手,回應道:“無妨,這本就不是結案之點。”
“那我便講一講你作案的經過。”陳七起身,手中搓着那兩個鐵蠶豆,開始回憶。
“首先我判斷這書信為你一人所為,案發當晚以趙虎身份相約死者柳兒亭外相聚,直接行兇的話,那麼趙虎依然是最大嫌疑人。”
“當然,你選擇在樓內行兇,可能是看到了更好的機會,或者是相約信被柳兒拒絕。”
陳七掏出一個普通蠶豆,說道:“但這只是猜測,你說書信不是你一人所為,那麼這頂帽子,我不扣也罷。”
話畢一道破空聲,蠶豆如同暗器一樣射破手中書信。
縣尉一拍而起,喊道:“那是重要證據怎能破壞。”
蘇來舟攔住了他,示意陳七繼續說下去。
“案發當時,趙虎與死者柳兒位於百花樓東廂東角,坐南朝北。”陳七將自己的板凳搬到坐北朝南的位置,“案發當時,正是百花樓盛宴,花魁出門獻藝之時。”
“首先這便是個絕佳的機會,但不排除被人發現的風險。”陳七站在了椅子后,像天上望去,用手遮了遮光。
低聲喃喃了一句,“正正好好。”
“但是行兇也講究個天時地利人和,天時,花魁獻藝,吸引眾人目光。”
“地利,百花樓東角的桌子。”
“人和,自然不是大家裝作視而不見,而是大家真的看不見。”
陳七面對眾人,往身後天上指了指。
“請大家看一看天上的太陽,此時正午,怕是太刺眼了些。”
大家順着陳七的目光,往太陽看去。
甚是刺眼。
無人能夠直視。
陳七繼續說道:“看看太陽一旁也可,如果說停,請各位一直看下去。”
眾人紛紛聽話,就是縣尉也瞪大個牛眼死盯着太陽。
只有謝元低着頭不知思索些什麼。
陳七心中默數,並看看下方的眾人,僅是過了三息的時間。
“好了大家請看我吧。”
話音一落,陳七剛剛入鞘的綉春刀再次拔出,隨手從地上挑起市人拿來丟犯人的爛白菜。
在天空一陣亂舞,切成粉碎。
但是坐下的人卻紛紛在揉眼、流淚、迷茫。
半晌。
“可有人知我做了些什麼?”陳七反問眾人。
下面紛紛搖頭,但是看到已經拔出的綉春刀和腳下切口整齊的白菜。
心中也都瞭然。
“這時間,足夠將一個人置於死地。”
“你說這些與命案有何關係?”縣尉着急的拍大腿問道。
“大人說的是樓梯上的那蠟燭吧。”
清冷的聲音從馬車裏傳出,花清寒已然坐不下去,從馬車裏走了出來。
眾人剛剛接受過太陽的洗禮。
便又要接受,仙女的考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