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8.第378章 老婦被罰
你要好好的,等阿兄來接你……
阿玉,旁的你什麼都不必做,只管守好自己的心,待阿兄好生安頓下來便來接你。阿兄這許多年來養着你,對你不過只得一個要求。
好好活着,守好自己的心。
至於旁的,什麼都不必做。
他素來寡言,縱然心中思緒萬千,但到了面上,卻不過化成一派毫無波瀾的平靜罷了。
至此,青玉改名換姓成為泰山羊氏嫡長女,而他也因羽翼漸豐,便回到草原上,被父王破格封為二王子。
石氏之女,是父王與他定好的妻子人選,是註定要娶的。
而獻容,也是註定要入宮的——她已適齡,后位卻空懸,以劉曜掌握的訊息來看,司馬衷不過一個傻子,換了旁人或對那皇后之位十分嚮往,但獻容不同。
她是他看着長大的,在那之前,眼裏心裏也只揣着他一個,司馬衷自然入不得她的眼。
至於他,他只在心中揣着一點或許此生也不可能的幻想,待在那個搖搖欲墜的二王子的位置上廝殺着,浴血奮戰着,唯求能夠早日將她接回。
回到他身邊。
他的手有些猶疑地抬起,落在她因熟睡而散落的發上,不過輕輕地觸了觸,到底是起身離去了。
來日,方長。
聽得門口處傳來上鎖的聲音,藏在被子裏的獻容才在黑暗中睜開眼睛。
她用自己汗津津的手摸索着香囊,待觸到楓葉狀的小袋子裏一個小小的入手溫潤的珠子時,才終於鬆了一口氣。
但她到底不敢掉以輕心,縱摸到那顆珠子,也不敢輕易在房裏拿出來,而是又重新藏到了被子裏,才將那顆熠熠生輝的珠子掏出來。
那是一顆品相上佳的夜明珠。
想起那段尚未入宮的日子和那個贈珠之人,某一個瞬間,獻容竟覺得已是上輩子的事情了。
但不過片刻,她便藉著夜明珠的光輝將一直握在另一隻手中的紙條緩緩展開,上面不過寥寥數語,一望便能窺全。
她看着那上頭已被汗水浸得有些散亂的字跡,只覺一時心跳不已。
是他。
他回來了!
她足看了好久,才將東西重新收好了,又閉上了眼。
這一次,緊皺了數日的眉頭終於有了幾分舒展的跡象。
孕婦嗜睡,待她醒來時,已天光大亮。
夏日有些燥熱,外頭的知了不住地在叫着,她自開了小半的窗戶往外看,便看到外頭幾個丫鬟打扮的姑子昏昏欲睡地站着。
唯獨她一人精神十足。
字條,早被她銷毀,如今殘留着的,不過一點燃盡的塵埃,被風一吹,便不知去往何處了。
她整理好了衣裳,這才坐到妝枱前,面前擺放着一應胭脂水粉,俱是劉曜親自為她選的。
目光不過一觸即分。
曾經她多想他能這般待她愛如珍寶,可他早已娶親,而如今許多事情已無法改變,縱他想回到從前,也已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但當她的目光落在一盒螺鈿粉上時,卻微微一凝。
那盒子翹着一個角,頗似有些不平整的模樣。
獻容便摸索着去探,果真從下頭扯出一張小小的字條來。
是新墨,上頭還有未乾的墨跡,獻容不過一觸,指尖便已染了淡淡黑色,忙小心地將紙條展開。
仍是昨晚的字跡。
她透過半開的窗戶又往外望,入目卻仍是那幾個昏昏欲睡的丫鬟,並無什麼異常。
許是自己近來憂思過多,才會如此……
她這樣想着,但目光卻始終落在那張小小的紙條上,正思索間,已有腳步聲由遠及近地傳來。
獻容忙將那紙條塞到袖中,再重新坐定時,已有小小的敲門聲響起。
“進。”
是昨日那老婦,手中端着飯菜,一入內便小心翼翼地擺好了,及至獻容首飾妥當,這才輕聲開口:“夫人睡了這大半日,定是餓了。老婦特囑咐廚娘做了您素日愛吃的小菜,還請夫人快快用飯才是。”
獻容這才站起身來。
她慢吞吞地,一邊走一邊偷偷地打量着這個看似沒有絲毫異樣的老婦。
這老婦,究竟是誰的人?
桌上擺着的,不過三個小菜並一碗雞片粥,分量不多,色彩搭配卻十分得當,縱她並無胃口,見得這些東西,也忍不住覺得有些餓了。
老婦便與她布菜。
她吃的緩慢,但碟中菜不過將將少了一些,卻立刻被老婦重新填滿,倒叫她一時不能分心。
這老婦,倒似極為仔細,較之宮中僕人也不遑多讓。
不過片刻,獻容已吃得半飽,正欲與老婦說話時,卻始終被她擋了過去。
老婦又與她添茶,微溫的茶盞落在手中時,老婦卻似有些手抖,落在獻容手中的茶盞也跟着一顫,便落了幾滴微溫的茶水到獻容手上。
門,仍開着。
老婦似十分慌亂的模樣,忙掏了帕子替獻容擦手,動作間,獻容一直待在身上的一個小小物什已落到老婦袖袋中。
獻容便在桌上重重一拍:“不過是端盞茶,也值當你如此慌張,若實在伺候不好,不如早早滾出去才是。”
她又朝外張望了一眼,喝了一聲:“來人!”
門口立時便有兩個帶刀的侍衛沖了進來,獻容瞧也不瞧他們,只一副十分不高興的模樣:“這老婦伺候不好我,將她攆出這院子吧。”
“這……”
那二人便有些猶豫地對視了一眼。
老婦是主上親自自集市上買回來的,又特指了老婦服侍獻容,這婦人雖年邁,但做事情從來爽利,更何況,主上也與他們說了,這老婦還有一手伺候孕婦的本事,這樣的人,本就十分被人看重,也不知究竟何處觸怒了獻容,要被她攆出去……
但無論如何,老婦始終是主上的人,縱要攆出去,也得看主上的意思才是。
都說孕婦喜怒無常,莫非……\0
正猶豫間,頭頂處已傳來一道十分不滿的聲音:“怎麼?莫不是我說話不作數,使不動你們?”
那二人心中頓時一凜,再看已被嚇得癱在地上面無人色的老婦時,眼中的不忍便已重新變得冰冷。
老婦縱然可憐,可若惹怒了這位夫人,要被可憐的,便不是老婦,而是他們了!
二人手下的動作便十分麻利,不過片刻,便將癱軟在地上的老婦已拖至小院外,但對城主府陌生,也不知將老婦安置到何處,只隨意地丟着便重新駐守到了獻容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