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三章 聶琰中毒
禾豐州盤根錯節，關係比之於都，要複雜數倍不止。
聶琰上任州同知以來，面臨的兇險，讓喬熏衣不寒而慄。
從最初的鳳鳴街上，辛戚沺的故意挑釁，到文會上劉茫明目張胆的刁難，亦或者辛若言不甘心的報復……
這林林總總的一切，只發生在短短數月時間，看似稀疏平常，實則是有人在暗中圖謀，試圖威脅聶琰的性命安全。
根據劉茫的口供，始作俑者應當是王洛。
他從於都便開始佈局，先利用竺破，意圖謀害聶琰。失敗之後，又讓劉茫挑撥辛戚沺。這蠢貨確實把腦子遺留在母胎中，不曾帶出來，輕易便被劉茫耍的天昏地暗。
直到最後，都不曾看出其中的端倪，也是可悲。
長街上的控屍刺殺，也是順水推舟，若不是秦道禾見多識廣，聶琰恐怕都無法輕易相信，這世界有這等邪術。
反倒是辛若言，他所做的一切，都合情合理。
可眼前的譚思涵，似乎還被蒙在鼓裏，只是單純的以為，聶琰的所作所為，全由她而起？
見她大包小包全攬在身上，喬熏衣瞠目結舌的同時，對這姑娘倒是刮目相待。
“若不是為了幫我與辛戚沺解除婚約，聶……聶大人斷然不會與他發生衝突，也不會被辛大人陷害。”
譚思涵的視線下移，不敢與喬熏衣對視，眼神頗為複雜，似乎有些怯懦，脫口而出本要直呼聶琰的性命，或者聶大哥，又突然下意識改了稱呼。
她這般難以啟齒，為的便是不讓喬熏衣心生反感，或者誤會？
喬熏衣欲言又止，想要解釋清楚，免得譚思涵誤會聶琰用意，越陷越深。
“你真的了解事實的真相嗎？便這般篤定，聶琰不是殺人兇手？”心中對聶琰有些氣惱，但聶琰這般優秀，有其他女子喜歡，似乎也在情理之中。
能夠在這等黑雲壓城的時候，義無反顧的關切聶琰的處境，並不是所有人都能夠做到的。
一旦聶琰真的被定罪，辛若言成為勝利者，覆巢之下焉有安卵？不僅譚思涵會被捲入泥潭之中，譚家也會跟着她，深受牽連。
“你可曾想過，你與辛戚沺可有婚約在身，眼下這風口浪尖，居然幫着一個外人？若是聶琰被定罪，後果如何，你清楚嗎？”
眾口鑠金，倘若聶琰真的輸了，譚思涵遭受到的狂風暴雨，必定比想像中要瘋狂的多。
譚思涵抬眼，眼中閃過一絲驚慌，
“聶大人會被定罪？”
她抓住的字眼，與喬熏衣想要表達的意思，完全是南轅北轍，
“聶大人一定是清白的，我不相信他會殺害一個無辜的更夫。”\0
譚思涵篤定的神色，讓喬熏衣動容，聶琰這個殺千刀的，到底用了什麼花言巧語，欺騙了一個上官晗還不夠，眼下又多了一個對他盲目信任的譚家大小姐。
遠在牢獄中瑟瑟發抖的聶琰，確實也是冤枉，他並不是與他們有任何糾葛，但氣質與才氣就擺在那。
他也頗為無奈……
“具體緣由我不清楚，但秦先生說過，聶琰確實沒有殺人，這一切都是辛若言的陰謀。”與北楚相關的秘術，秦道禾並未提及，只是告知喬熏衣，聶琰是被陷害的。
關於這一點，冷凝在傳書中也提起過，喬熏衣不疑有他。
明媚的陽光從竹窗灑下，落在房間內，喬熏衣的目光從譚思涵驚疑不定的面容上轉移，落在一旁的桌案上。
桌案放着一枚端硯，端硯下壓着一張宣紙，紙上的字跡娟秀，濃黑的墨跡，染出了一種淡淡空靈之美。
聶琰的字跡雖醜陋的讓人不敢直視，但在文會上做的那首詩詞卻足以流芳百世。
喬熏衣讀了一遍，便很是喜歡，便親自抄錄了下來。
她這閨房，與多數女子不同，全文房四寶，詩詞畫作，梳妝枱上面，也僅僅擺着一面用棉套套着的菱花銅鏡和大紅漆雕梅花的首飾盒。
她素來打扮簡素，也唯有那天專程去獄中探望聶琰，才稍微打扮了一番。可即便如此，她的美，依舊如同出水芙蓉一般，讓人望而卻步。
順着喬熏衣的目光看去，譚思涵也注意到了聶琰在文會上吟誦的詩詞，被她強壓在內心深處的情愫，又徒然出現，
“那是聶大人在文會上所作的詩詞。”
她眨着雙眼，心中有些慌亂，深怕喬熏衣看出端倪。
可女子對於情感本身就極為敏感，更何況是蕙質蘭心的喬熏衣，“閑着無事，便隨手抄錄了一份。”
“聶大人的文采，連諸葛老師都讚不絕口。”回想聶琰在文會上的一幕，譚思涵心中更是自責。
若是因為小人妒忌，蒙冤受辱，也就罷了。
聽出譚思涵語氣中的擔憂，喬熏衣心中頓時複雜，“明日王大人便會重審此案，屆時聶琰便能夠洗脫罪名，譚小姐不必擔心。”
“真的嗎？”
“張大人親口所說，應當不假。”
譚思涵喜上眉梢，臉上的憂色一掃而空，“那便好，到時候若需要我上堂作證，我必定不會推辭的。”
“其實……”喬熏衣思來想去，還是決定稍微解釋一番。
不料，話未出口，一道急促的腳步聲猛然在耳旁炸響，“喬小姐，您可在房中？”
林寶渾身冷汗淋漓，一張肥碩的面容，已然全無血色，他的聲色透着一抹急切和慌張，讓喬熏衣心跳如雷。
他一向鎮定自若，這片刻功夫，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讓他這般失措？
喬熏衣打開房門，一句話從林寶口中脫出，“大事不好了，大人……大人出事了。”
出事？
秦道禾言之鑿鑿的表示，他與聶琰有萬全之策，為何突然又出事了？
“秦先生他們已經過去了。”
“聶大哥出了何事？”喬熏衣面色巨變，譚思涵的臉上也驟然陰鬱，一雙眸子瞬間血紅，“你快說啊？”
“袁立來報，說是……說是大人中毒了，此刻危在旦夕。”
轟……
譚思涵的腦子如同炸裂一般，眼前一抹黑暗，迅速蔓延，柔弱的身子頓時軟綿無力，險些癱軟在地。
喬熏衣紅潤的精緻容顏，頓時血色全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