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八章 一不做二不休
與聶琰相比，辛戚沺就要凄慘許多。
秦道禾提出的辦法，至少還有生還的可能，但辛戚沺這後半輩子，恐怕只能在床榻上苟延殘喘了。
普天之下，唯有秦道禾的斷玉續骨膏能夠讓他恢復自如。
看着辛戚沺如同木乃伊一般，包裹在床榻上，至今仍然昏迷不醒，辛若言戲如刀割，對聶琰的恨意，瞬間轉為怒火，在胸膛炸開。
“大人……”郎中冷汗直冒，費盡心機也只能幫辛戚沺提着一口氣，不至於一命嗚呼。但辛若言要的不僅於此，他心知肚明。
這結果，他與其說難以啟齒，倒不如說是不敢坦言。
禾豐州誰人不知，這父子倆陰狠毒辣，行事全憑喜好，根本不講道理。他醫術有限，不能救辛戚沺於水火，便是大罪。
“到底如何？”辛若言面沉如水，一張面孔，幾乎要扭曲。
郎中不敢怠慢，支支吾吾，才將結果道出口：“回稟大人，少爺他……恐怕，恐怕是難以恢復如初了。”
他小心翼翼的看着辛若言，盡量用婉轉的言語來表達。
“廢物，都是廢物，我不管你用什麼辦法，我兒若不能下地行走，便用你一家老小的性命來陪葬。”
看着愛子，淪落為連吃喝拉撒都需要人照顧的廢物，他怎能甘心。
但這郎中的性命就在他股掌之間，斷然不敢有所欺瞞……都是聶琰，自從他出現以來，他父子二人，如同染上了瘟疫，一日不得安寢，一餐無法知味。
“大人饒命，小人必將竭盡所能，為少爺醫治。”郎中心如死灰，瘦弱的身子，跪拜在地，瑟瑟發抖。
二人都心知肚明，卻還要垂死掙扎，也是無奈之舉。
從辛戚沺的卧房拂袖而去，辛若言熱血沸騰，怒氣不減反增，特別是看到辛一唯唯諾諾的樣子，眼中的殺意瞬間瀰漫開來，
“聶琰，此仇不共戴天。”
辛一低頭哈腰，經過昨晚一役，他在辛若言面前，似乎連腰桿都不敢挺直。辛戚沺的傷病如何，他在心中徘徊許久，始終不敢問出口。
但為了挽回在辛若言心中的分量，他又不得不繼續試探辛若言眼下的想法，也好提前應對。
層出不窮的計謀，被他一一否決，腦中突然浮現出一張神秘的面孔，那人似乎憑空而來，言語更是讓他驚疑不定。
眼下毫無辦法，若不能為辛若言分憂，難免會被牽連，他最終硬着頭皮，道：“大人，乾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將聶琰……”
他手掌一切，在脖頸上筆畫，做了一個殺人滅口的姿勢。
這正是拋磚引玉，為真正的目的，做一些理所應當的鋪墊而已。
辛若言雙眸微亮，不置可否，辛一悄然送了口氣，繼續道：“只要大人開口，小人就算豁出性命，也必定取他首級。”
辛若言依舊默然不語，若可以輕而易舉的摧毀聶琰，他必定不會這般走投無路，與聶琰魚死網破。
可林氏反水，王二餅的態度曖昧不清，陷害聶琰必定是困難重重，如此下去，不但復仇無望，今後要對付聶琰，必定舉步維艱。
等聶琰回過神來，他辛辛苦苦打拚的家業，說不得要毀於一旦。
二人腳步飛快，不到片刻功夫，便來到書房。
書房擺設看似簡易，實則大有名堂，書案上磊着各種名人字帖，並數十方寶硯，玉石雕刻的筆筒，看着也不是凡品，筆海內插的毛筆，如同林海一般。
書案右側，設着一個汝窯花囊，插着滿滿一囊如水晶球的白菊，和是好看。
西面的牆上，掛着一幅煙雨圖，落款正是諸葛問道。
諸葛問道極少作畫，每一幅畫作都備受遵從，這幅煙雨圖，辛若言也是費盡心機，才讓諸葛問道割愛的。
煙雨圖兩側，掛着一幅對聯，其詞云：扶搖直上萬里，平步青雲登天。此聯乃辛若言親筆書寫，筆墨渾厚有力，筆觸乾淨利落，如鐵畫銀鉤。
拋開字跡不說，這幅對聯內容，也足以表明，他對權勢的貪戀，已經深入骨髓。
此外，還有一座博古架立在角落，架上不少珍品，無不是價值連城。可見，這些年辛若言中飽私囊，收刮的民脂民膏，何其之多。\0
“事關重大，不可草率行事，一旦失手，再想殺他，必定難如登天，你可有萬全之策？”辛若言來回踱步，目光落在博古架右側懸挂的一柄寶劍上，久久無法轉移。
只要聶琰一死，林寶等人群龍無首，他收拾起來，不說輕而易舉，那也不費吹灰之力。
但大牢森嚴，眼線密佈，聶琰斷然不會束手就擒，辛若言想殺他，也不是易事。
“小人暗中潛伏，對付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斷然……”
感受到辛若言陰狠的眼神，辛一的話截然而止，心中頓時有些委屈，他能夠想到的法子，只有這般乾脆利落。
“如此輕易，本官還需要你嗎？”辛若言冷哼一聲，“且不說能否成功，若是失敗了，你的身份敗露，讓本官如何辯解？”
“是小人愚笨，還望大人恕罪。”辛一表面惶恐不安，但內心深處卻不僅於此，他小心觀察着辛若言神態變化，適時又補充了一句，
“小人有一人舉薦給大人，若由他出手，必定手到擒來。即便暴露，也不會懷疑到大人身上。”
原來，辛一所謂的赴湯蹈火，不過的阿諛奉承，他最終要做的，只是給辛若言獻計。
不管成與不成，對他而言，都是百利無一害。
辛若言凝目，臉上陰晴不定，辛一頓時汗如雨下，連忙躬身解釋道：“此人曾落難禾豐，被小人順手救了，此次也是聽聞小人有難，這才願意出手解圍。”
辛若言生性多疑，辛一心中着實害怕，若懷疑他暗中與人勾結，難保會對他的性命造成威脅。
被林寶等人設計，辛若言便覺得蹊蹺，對他的感官，也一變再變。若不是心急邀功，他審視奪度之後，覺得可以一試，也不敢輕易說出口。
辛一與那人之間，所謂的關係，不過是為了應付辛若言的猜忌，故意杜撰出來的權宜之計，具體如何，唯有他一人清楚。
辛若言不置可否，聲寒面冷道：“此人身在何處？”
“就在府外，大人若要見他，小人這便去喚他前來。”辛一低頭躬身，手心冒着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