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邪門丫頭
她的情緒沒有半點起伏，好似沒聽到他們的對話一樣。
事實上，如果沒聽到，她也不會說出這樣一番話來。
兩人對視一眼，她對他們的態度很奇怪。只要是個正常人，流落在外多年再回到家被親生父母這麼無視，就算不生氣也不該是她這個反應。
她這樣，就好像他們對她什麼態度，她都絲毫不在意一樣。
是真不在意？還是她當真單純以致他們對她不喜她都感覺不到？
兩人想不透。
只是不管是什麼原因導致在聽他們說了這些話后她還能面帶微笑的與他們好好說話，都讓他們心中生出一種說不出的怪異感來。
不過這種怪異感很快就被忽視，因為兩人很認同她說的話。
的確，九爺親自將她送回顏家一事，怕是早已驚動各方人士，顏家又是北城第一世家，顏家大小姐找回並由九爺親自找回的事，各家又豈會不關注？
一晚上過去，怕是北城稍微有些地位的家族都已經知道顏家大小姐是個從小長在孤兒院，初中畢業就輟學打工的鄉野丫頭。
要丟臉，早就丟了。
這麼一想，兩人的臉色又難看起來。
“哼！不以為恥反以為榮！”付雅是不想給顏瑾虞找老師，但她不想是一回事，顏瑾虞不樂意又是另一回事。
在她看來，顏瑾虞這麼直白的言明不必找老師就是不求上進，是不以她的無知和經歷為恥反以為榮。
對顏瑾虞更不喜。
顏瑾虞淡眸看向她，帶着笑，“媽現在來說這個話，難道是忘了我這些年之所以過着那樣的日子是誰造成的？當年如果爸媽救回的人是我，我會有後來的遭遇？”
這件事本就是兩人理虧，一時不知該怎麼應她這個話。
好一會兒，顏青玉才說：“你既然有當年的記憶，就該知道顏家那時拿不出那麼多贖金。救雲兒沒救你，確實是我們對不住你，但身為顏家一份子，享受着顏家的一切，你也該承擔一定的責任。顏家生死存亡之際犧牲你一人保住整個家族，是你該做的。”
顏瑾虞眸色一深，換了個姿勢，翹着腿一手支着下顎，一手輕輕敲擊着桌面，頗有幾分漫不經心，“生死存亡之際？顏家為北城第一世家，原來竟如此不堪一擊？不過一個資金短缺就生死攸關了？”
顏青玉一噎，竟是莫名的不敢與她對視。
也不知是因為心虛還是因為她這漫不經心的姿態讓他生出的那一抹不安。
“不過一億贖金，還不足以讓顏家傾家蕩產。再說，區區一億，難道以顏家的能耐還找不到人借？可是當初，爸媽可有想過找人借？”
見兩人不說話，甚至不敢看她，顏瑾虞又輕笑道：“不，你們沒有，或者說，你們連找人借一借的想法都沒有，救回雲兒之後你們就直接報了警，絲毫沒考慮過綁匪是否會因此撕票。”
“爸媽想知道當年你們報警后，綁匪一怒之下都做了什麼，我又是如何從他們手裏逃脫的嗎？說起來，如果我那時沒逃脫，怕是早就成孤魂野鬼了呢，也不知道會不會因為捨不得爸媽……”她的笑配上她輕輕敲擊在桌面的響聲，有些瘮人。
付雅手裏的叉子沒拿穩，又掉了，“你別說了我不想聽！我吃好了你們吃吧！”說完逃也似的起身離開。
正撞上剛起床下樓的顏瑾雲，“媽媽，怎麼了？”
從小到大，顏瑾雲從未見她端莊的媽媽這麼失態過，視線落在餐桌旁的顏瑾虞身上，雙眸眯成一條縫。
不用想她也知道，一定和顏瑾虞有關！
看來，她不再輕視顏瑾虞是對的，連她向來很穩得住的媽媽都失態了。
看到是顏瑾雲，付雅蒼白慌亂的神色才稍有緩和，也是這時才反應過來，她居然被顏瑾虞一句話給嚇住了！
心下駭然。
一個十八歲都不到的小丫頭，還是她的親生女兒，竟一句話就能將她嚇住，還有，那丫頭剛才的眼神那麼駭人……雖然也可能是她的錯覺。
這丫頭太邪門！
心中驚濤駭浪，面上卻已經努力穩住，“沒事，既然起了就去吃早餐吧，我上樓去拿點東西……對了，餐桌坐序，你暫且別和她爭，先委屈一段時間，等你順利嫁入殷家，我們再好好教訓她也不遲。”卻沒告訴顏瑾雲，她是因為覺得顏瑾虞有些邪門才讓顏瑾雲暫時別去招惹她。
顏瑾雲聞言，才發現顏瑾虞坐的是她的位置，不由一怒。
好個顏瑾虞，佔着顏家大小姐的身份不算，竟連她的東西都敢搶！轉念想到昨晚在書房裏顏青玉的交代，才慢慢將怒意壓下。
等顏瑾虞為她馬首是瞻的時候，這些賬她定要一筆一筆的清算！
“我知道，媽媽放心吧，我不是衝動的人。倒是媽媽，別太將她當回事，說到底，她除了得九爺高看幾分以外，別無長處，也沒有任何倚仗。”
“九爺若是高看她，就是她最大的倚仗。”付雅如實道。
這是事實，就算她不想承認也不得不承認。
顏瑾雲被噎了噎，深吸口氣壓着怒意，“媽媽別擔心，九爺是什麼人，又豈會當真看上她一個鄉下長大要學歷沒學歷要教養沒教養的人？我聽說，九爺會費那麼大的功夫找到她並帶回來，是殷老夫人留下遺言。殷老夫人在世時很得九爺敬重，九爺許是不想她走得不安穩才完成她的遺願，未必是真的看上了顏瑾虞。”
“再說，如果九爺當真看上她，也不會一將她找回來就送來顏家，還扔下不問不聞。”
“你說得也不無道理。”
顯然，她們忘了顏瑾虞是昨晚才回來的，也忘了殷九燼離開顏家之前那一番反常的表現。
或者說，她們是不想承認故而自動忽略了。
“所以我們不用太擔心，退一萬步說，就算九爺當真看上她又如何？殷家是什麼人家，會讓她一個鄉野長大的丫頭進門？殷老夫人離世后，殷家是九爺的母親當家，那可不是個好相與的人。”
付雅也想到了這一點。
“你說得對，和你祖母有交情的是殷老夫人，可不是現如今殷家的當家夫人。現在殷家那位當家夫人，聽說早有相中的兒媳婦，一個鄉野丫頭在她那裏可討不到好。”卻忘了顏瑾虞討不到好，顏瑾雲又何嘗不是。
不過付雅忘了，顏瑾雲沒忘。殷家那位當家夫人一直看不上她，在殷夫人眼裏，他們顏家不過是小門小戶。
想着，顏瑾雲的臉色就有幾分難看，不想再議論此事，“好了媽媽，你上樓吧，我去吃早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