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顏大小姐
顏瑾虞看她一眼，傭人心下一顫，突然感覺有一股寒意由四肢百骸竄起。
剛剛那一瞬間，她竟有種鬼門關走一遭的感覺。
是、是錯覺吧？
再抬頭去看時，女孩已經在繼續用餐，身上沒有絲毫駭人的氣息。所以，剛才真是她的錯覺？
一定、一定是她的錯覺！
雖是這麼做了一回心理建設，傭人卻是不敢再對顏瑾虞不敬，“這、這些早餐都是照着二小姐的喜好準備的，大小姐想吃什麼，可以吩咐廚房再做。”
“既然是雲兒的早餐，為何要放在我的位置上？”離主位最近的兩個位置，一個是付雅這個當家夫人的，一個自然是顏家大小姐的。
聽完她的話，傭人明顯也意識到了。
她才是顏家大小姐，這就是她的位置。
“這……”
顏瑾虞卻不再管她，視線掃向正看着她，不知在想着什麼的付雅和顏青玉，笑笑，“爸，身為顏家大小姐，這是我的位置，沒錯吧？”
是沒錯，只是這麼多年一直都是顏瑾雲坐在這裏，大家都習慣了，理所當然的就覺得這是她的位置，也覺得顏瑾虞這個在鄉野長大的人在顏家沒有資格壓顏瑾雲一頭。
顏青玉沒說話，只審視的看着她。
顏瑾虞也沒追問，將視線轉向站在那邊，想發怒又不知想到什麼不得不忍着的付雅，淺笑，“媽，這是我的位置，沒錯吧？”
“雖說我還有小時候的記憶，但那時畢竟年紀小，又有祖父祖母在，家中的座次也不是這樣，一時不是很清楚該怎麼坐更合規矩，不過有一點我卻是知道的，那就是身為顏家大小姐，顏家二小姐也就是雲兒，她的位置不該在我之上，不知我說得可對？”
“你吃都吃了，難道還讓雲兒吃你剩下的不成！”斥完，付雅不善的看向傭人，“讓廚房再給雲兒做一份！”
被付雅遷怒的傭人忙垂頭：“……是，太太。”
看來大小姐雖然不得寵，卻也不是好惹的。瞧瞧，大小姐都這麼囂張了，夫人還忍着沒發怒。
分明大小姐回顏家之前，太太和先生對她都不是這樣的態度，看來是昨天那位九爺親自將大小姐送回顏家讓他們有了顧忌。
大小姐也是好命，竟能得那位的青眼。
付雅憤憤在顏瑾虞對面坐下，還瞪了顏瑾虞一眼，讓吃着東西的顏瑾虞眼睛眯了眯，果然還是不想忍啊！
抬眸看過去。
帶笑卻古怪的眸子就這樣撞進付雅眼中，讓她一怔。
手上的叉都沒拿穩，掉在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顏青玉擰眉看過去，“怎麼了？”
付雅心驚，再抬頭去看時，對面的人已垂頭繼續吃東西，好像剛才只是她的錯覺一樣。
“沒、沒什麼。”
一個鄉野長大的丫頭怎麼可能會有那樣駭人眼神？
一定是錯覺！
不過，不知為何，她竟有點不敢再去找她的不痛快，真是見鬼了！
沒什麼？
顏青玉和付雅夫妻多年，付雅是個什麼脾氣他很清楚。雖說昨晚他在書房裏將自己的打算告訴了她們母女，也警告過她們暫時別有什麼動作，但以付雅的脾氣絕不可能真沉得住氣。
可現在，她居然沒有再找這個大女兒的麻煩，而是安靜的開始用早餐，怎麼看都不像她說的“沒什麼”。
只是一時半會兒，顏青玉想不透她為什麼會這樣，也就不再費神去多想。
怎麼說都是親生女兒，或許是平靜了一晚，她有些不忍對這個大女兒惡語相向了吧。
“既然沒什麼就好好吃早餐。”
看向顏瑾虞：“回了顏家，以前的做派就不能再有，身為顏家大小姐，在外代表着的就是顏家的顏面，別丟了顏家的臉。雲兒從小優秀，當得北城各大世家中同輩的孩子裏最優秀的，你以後要多向她學習。”
“另外，讓你母親給你找幾個老師回來，教你一些基礎的東西，再過兩個月就是雲兒的成年禮，別到時候在賓客面前丟人。”
向顏瑾雲學習？
顏瑾虞心下冷笑，她可不覺得有什麼是顏瑾雲會而她不會的。
還有，顏瑾雲的成年禮？
如果她沒記錯，她和顏瑾雲是雙胞胎吧，顏瑾雲的成年禮不就是她的成年禮？
雖說她不在意這些東西，可就這麼被人完全忽視，她心裏還是會很不爽啊。
“就算我把最頂尖的老師請來，她能學什麼？怕是連老師說的話都未必能聽懂！別到時候把老師請來，讓別人知道我們顏家有個這麼差的女兒，反丟了顏家的臉！”顏青玉提議讓她找老師來教顏瑾虞，付雅非常不樂意。
教什麼教，就她這在鄉野長大早早就輟學的人，給她一篇文章，她能讀順暢就不錯了。
再說，留她在顏家給她點好態度是為了給雲兒鋪路，如果她真學得優秀了，還有雲兒什麼事？
如果不是想讓雲兒在九爺面前留個好印象，今天這個餐桌她都不會允許她上！
付雅說歸說，卻不敢再瞪顏瑾虞，或者說，目光不敢再直接對上顏瑾虞的眸子，連她自己都說不清緣由。
一聽她說丟顏家的臉，顏青玉眉頭就狠狠一皺。
確實，顏家如果要請老師到家裏來，必是要請有些聲望的老師，不然傳出去顏家面上也不好看。
但如果將那些有聲望的老師請到顏家，讓他們知道顏家找回來的大女兒是個什麼都學不會的，他也丟不起這個人。
卻沒想過，他沒將老師請來教，又如何能確定顏瑾虞什麼都學不會。但凡為孩子着想的父母，都不會在給孩子請老師前先考慮孩子是否能夠很快把老師教的東西都學會，而是想着，如果不請老師來教，孩子就什麼都不會。
可見不管是付雅和顏青玉，都沒將顏瑾虞當作他們的孩子。
也就是顏瑾虞，如果換作尋常失蹤十六年被家裏找回的小姑娘被親生父母這麼對待，還不知得傷心成什麼樣。
顏瑾虞將碗碟里的煎蛋吃完，淡定的放下叉子，抬起熱牛奶喝了一口，頗有幾分優雅的抽了兩張餐巾紙擦完嘴，這才緩緩抬眸朝他們看去。
“請老師就不必了，九哥親自將我接回來送到顏家，想必一晚上過去，顏家失蹤多年的大小姐被找回一事，北城該知道的人都知道了。當然，我以前生活在哪裏又是過的什麼日子，想來也瞞不過那些人，既然這樣，又何必裝模作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