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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6。

使勁降體重,這是老韓給我下達的緊急任務。目標是,在9月份的時候減到65公斤,也就是說需要減掉38斤的肉才行。試想,小40斤的豬肉放到案板上,得有多大的一坨?

我對這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提出異議,問老韓,說韓老師,用一個月多一點的時間瘦到130斤,怎麼可能呢?老韓反問我,怎麼就不可能呢?你沒試過怎麼知道結果的?

確實是,我還真沒試過瘋狂掉肉。雖然這個任務聽上去有點恐怖,但是結果是好是壞,也只能先試一試才能知道了。

開始降體重的前幾天,除了不吃飯以外,生活照常,情緒穩定,好像一切都沒有什麼變化似的。下訓練以後沒事了,還愛去範文悅她們宿舍待着,只要她們宿舍一沒人了,就騷擾一下已經被我騷擾到很無奈的範文悅。

高雪麗跟紀可馨倆人一開始還覺的我很奇怪,為什麼在範文悅去了以後,老何動不動就往她們宿舍扎呢?慢慢的,也都看出來了,知道我們以前談過對象,不過貌似範文悅跟她們兩個說過已經跟我沒有任何關係了之類的話,所以,我的行為多少會讓她倆兒覺的很賤,這點兒,我從她們不時飄過的那種非常坦白的眼神中,看的出來。

在我減肥減了十天以後,紀可馨告訴我一個消息,據她說,範文悅可能已經有對象了,是個西安的帥哥。因為範文悅沒事就給那邊寫信,動不動還打個電話什麼的,小紀還說,從範文悅打電話的神態和語氣中斷定,那男的就是她的男朋友,絕對沒錯。

無疑,這個消息讓已經快要崩潰的我,到了崩潰的邊緣。

一開始快崩潰是餓的,到這個崩潰的邊緣,也是俄的,只是聽到有關範文悅對象這事兒的時候,讓我結結實實的生了次悶氣,加快了‘餓’的速度而已。

半個多月過去了,每天的強化訓練加上節食,讓我順利的從168斤降到了150斤,遠處看人影兒,小夥子確實精神了不少,但是,只要走進一看就知道不是那麼回事了,整個人萎靡不振的不說,時不時還能從睜不開的眼中看到幽幽的綠光,這情況,全他媽是俄到一定地步的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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減重,什麼招數最管用呢?無非是玩命訓練外加不吃飯,就這兩項一起實施的效果最好。但是,又有幾個人能撐得住呢?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真快不行了。餓到看什麼都不順眼,幹什麼都感覺自己沒勁兒。就這幾天,動不動還鬱悶的想吼一嗓子,可剛吼到一半,聲音就很乾脆的斷了,就想被踩了尾巴的貓,嚎了一下,即刻就沒聲了。我明顯感覺到,這是氣不夠用了。真是他媽的,我怎麼就總有辦法給自己憑空再填一堵呢?

已經二十天了,我真的不行了,堅持不住了,每天的健力寶加中午時候的一小塊乾麵包,這種暗無天日的日子我已經受夠了,已經到了看什麼都想啃上一口的地步了。

於是我決定,不能再這麼下去了,再多幾天這樣的日子,真就餓死了個屁的了。

在第二十一天的中午,我自己一個人去了東北人飯館,點了一堆我覺的能補回營養的東西,還美不滋的要了瓶珠江瓶酒,算是對自己最近受減肥這種洋罪的一種補償。

下午訓練的時候,我腆着肚子叼着小煙,一路哼着小曲慢慢的晃了過去。到了訓練房,看到還有沒過來的人,自己又哼着小曲趴到了墊子上休息,由於今天精神過於飽滿,所以顯得狀態過於反常,對着消沉了半個多月的我來說,這種狀態是很容易讓人懷疑的。

老韓也好奇的盯着我直看,我估計,她已經從我滿足的表情中猜到了我自己出去偷吃了不少,我知道她在看我,知道她猜到了什麼,但是她就是不動聲色,也不用她習慣性刺激人的口吻質問我,而是跟我大眼瞪小眼,乾耗着。等到全隊人員到齊以後,她發話了,讓大家穿上沙衣,去我們學校東門的花園繞圈跑步去,據說,下午又要進行一次大量的拉體力訓練。

到了地方,我們先是慢跑活動,晃了幾圈之後,她讓男女分兩組,掐時間衝刺跑,這個小花圈外圍的距離大概300左右,這個距離長度已經足夠我們崩潰的了。

第一圈衝下來,我感覺胃裏一陣跳動,想吐,但又不捨得吐,噁心了半天,硬是忍了下來。接着女生開始衝刺。她們回來的很快,完全沒有給夠我們充足的休息時間,又該我們爺們兒上了。

第二圈到了終點,我終於忍不住了,胃裏一陣陣的痙攣,趕緊扭頭趴倒在路邊的草地上開始哇哇大吐。吐的簡直驚天地泣鬼神,造型也極其狼狽,眼淚、鼻涕、嘔吐物一起往外冒,痛苦的程度也不必細說了。

吐完,我弓着腰走到的自來水管邊上,開始漱口、洗臉。幹完這一系列事情回到隊伍邊上,跟老韓申請休息一會兒,得到的答案居然是不行。只能忍着難受,繼續我的第三圈衝刺跑。

第三圈下來,我終於忍不住我的胃疼跟怒火,喘着粗氣,衝著老韓叫喊了起來:“我他媽不跑了。”

老韓一臉淡定,笑着反問:“你不跑誰跑?”

我依舊難受,在路邊的馬路牙子上坐了下來,說:“誰愛跑誰跑,反正老子不跑了。”

老韓開始幸災樂禍了,她並沒有因為我自稱老子而生氣,依舊用不急不慢的語氣說:“何夢宸,你要知道,你訓練是為了你自己,並不是我逼着你來上學的,對吧?人家別人都能跑,你為什麼就不行了呢?”

我無法平靜,大聲吼了回去:“廢話,他們幾個都是不練就瘦型的身材,天天狂吃,只是為了胖那麼一點。我呢?我都叫你逼的多久沒吃飯了?你自己還不知道?”

老韓外加那些更加幸災樂禍的兄弟姐妹們一起哈哈大笑,好像我的狼狽樣真那麼好笑似的。他們的笑聲叫我更加憤怒,但是,我卻安靜了。

說實話,我已經沒有更多的力氣跟他們大叫着生氣了。我感覺自己委屈極了,中午好不容易偷吃的那些東西,全他媽吐了,肚子也瞬間扁平了。精神又開始有點不振了。此時此刻,我他媽有種想哭的衝動,但是邊上站着一幫子幸災樂禍的人,讓我不能把已經匯聚到眼角的淚水滴落下來,因為我知道,那樣只會叫自己更加痛苦、難堪而已。

158。

老韓繼續看大夥訓練去了,她大概給了我半個小時的休息時間,我從憤怒跟屈辱中緩和了過來,大家也都停止了剛剛那種惡劣的玩笑,好心勸我趕緊訓練,於是,我又一臉菜色的加入了被虐的隊伍中。

當天下午訓練完,我們三三兩兩的拖着疲憊的步子往回走,路上老韓笑着問我,最近是不是累的受不了了,我很平靜的說不是累的,是餓的受不了了,然後她就笑。等她笑完了又很認真的跟我說:“宸子啊,練競技體育的,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一個坎兒,忍一忍過去就好,你看你現在,雖然天天無精打採的,但是你確實瘦了很多呢,難道你自己感覺不到輕了么?”

我搖頭道:“我就是感覺腳底下飄的不行,輕沒輕自己一點都沒感覺到,不過那個該死的體重秤告訴我,我確實輕了。”

老韓又笑,說:“現在減了多少了,你自己應該知道吧?”

“當然知道,一天上三次稱,再不知道就真有問題了。”

“離咱們當時定的目標還有多少呢?”

我又被她的問題拉回了該死的現實中來,於是,很泄氣的告訴她:“還有很遠,昨天上稱是146斤。其實,前幾天就這麼重了,體重一直在145到150之間徘徊,沒有一開始那種每天都在掉肉的情況了,我他媽的再也受不了這種一直飢餓着的感覺了。一開始減肥的時候我還跟錢子豪他們一起出去吃飯,那三個混蛋玩意知道人家的飯不要錢,點上三個菜,吃人家好幾盆飯,那兒的老闆都叫他們吃怕了,現在連飯也開始收錢了,不過好像只針對他們三個收費而已。我跟他們去了,就看着他們吃,看的實在受不了了,就買了個燒烤的雞翅,舔來舔去的看着他們繼續狼吐虎咽,那種感覺太不爽了,所以,最近他們吃飯我都不跟他們出去的,只能自己一個人在房間裏睡覺,但是就算是不出去,也沒吃什麼東西,還是輕不了,我覺的我到極限了,真的。”

老韓又笑了,開導我說:“肯定能瘦,你再堅持堅持,等到了目標以後,慢慢的恢復正常飲食就行。我也知道,像咱們這樣的訓練量,完全不吃確實受不了,可誰叫你自己選擇了競技體育這行呢?咱們練競技的,就是要受別人受不了的苦,才能練的出來的,不是么?這點我相信你自己心裏也清楚,對吧?”

我沉默。

其實,老韓知道,我是默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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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不吃飯就會沒精神,沒精神了,就不會想東想西的,雖然我的耳朵還是不自覺的從小紀或者高雪麗那兒有意無意的留心着悅悅的一切消息,但是,我真的沒勁再多追範文悅一次了,現在也真的沒精力天天去她們宿舍獃著了。

可能,餓到一定程度,人是會神經的,反正我覺的自己已經有點不正常了,原本宿舍樓後面圍牆外,面田地里悅耳的蛙叫聲,聽着還有點田園風情的味道,還挺情調的,但是,現在聽起來卻無比的討厭。說實話,我真就是沒精力了,但凡要真有點勁兒的話,我想我會買點耗子葯或者什麼別的毒藥弄死它們的,省的這幫賴蛤蟆,天天‘咕呱’、‘咕呱’沒完沒了的煩我了。

訓練的時候,我在無意識狀態下,已經習慣性的動不動就跟老韓吵幾句了。她在很煩躁的狀態在幾乎用遍了她所有的招數來強迫我繼續減肥。一開始是勸說,講道理,到後來直接開始威脅、恐嚇,她用一種極其絕情的口味說:“你要真不想上學了,現在就打包你的行李滾回你們山西享受去,一切都還不晚。”還真別說,這話真把我給嚇住了。

被人攆走是種什麼樣的混賬感覺?我想我已經嘗試夠了。

自從老韓開始用‘滾蛋’兩字威脅我以後,我開始對自己說,老何,你他媽再也不能叫人像趕畜生似的趕走了。減吧,我還真他媽就不信減不下去了。

跟老韓製氣的當天晚上,很早我就躺在自己的硬板床上,矇著毛巾被開始裝睡,任由淚水打濕我的枕巾,心裏憋氣的要死,並且賭氣跟自己說,要真他媽能餓死,那就餓死老子算球。

160。

結結實實的被餓的神經了一段時間,然後慢慢的就習慣這種神經不正常的狀態了。甚至,一度以為自己正常的過勁兒了,其實,別人都看的出來,過勁了也還是不正常。

王志軍在我餓的頭昏眼花的時候,打電話幾次叫我帶上範文悅去他們學校轉轉,一起吃個飯什麼的。都讓我很乾脆的拒絕了,原因很簡單,我餓的渾身沒勁兒,而且也不願意約範文悅一起出去,生怕她給我沒事添堵,讓我鬧心。

其實,我現在就非常的鬧心,罪魁禍首就是範文悅。

前兩天晚上去她宿舍,不小心看到了她桌子上的一個本子,順手一翻才知道是日記本,看到上面寫滿了幸福的小心情跟小苦楚,讓我感覺自己頓時被雷劈中,楞了!這他媽混賬情況怎麼就跟和我談對象的時候一摸一樣呢,我就真他媽奇怪了,這個女人怎麼一談對象就愛寫日記呢?哪個王八蛋教她的?

我越想越氣,越氣越想,大吼一聲,扔下粗略掃了幾眼的日記本,起身回宿舍了,我邊走邊提醒自己,一定要要遠離她,免的大家都不開心。

但是怎麼才能遠離呢?宿舍之間的距離也就那麼幾步近,天天訓練也都在一起,想不見都不行。

看着範文悅每天一副熱戀中幸福的蠢樣子,讓我實在噁心,她的全部表情跟接她對象電話時的語氣,怎麼看都和跟我談對象的時候一摸一樣,這種情況叫我憤怒,失控,甚至恨她。

有時候,我看着她開心,自己就很鬧心,心裏卻不斷惡毒的想:“真他媽是個賤女人,看那賤笑,真夠噁心的,也不知道現在在想他男人什麼事兒呢,高興成這樣,你他媽就樂吧,跟人家離的這麼遠,早晚一天被人甩。”

可能在我心裏咒罵她的時候,身邊不巧有一面鏡子,並且更加不巧的照着我的話,我就能清醒了。因為這面該死的鏡子會告訴我,最賤的那個人,最放不開手的那個人,是你,何夢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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