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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1。
正常的訓練環境一直維持到上午十點左右。自打老顧出現以後,情況就不對勁了。她來了以後看到我,問我說,夢宸,你家的事情辦完了么?我說辦完了,一切順利,老顧朝我笑笑走開忙她自己的事情去了。
之後,情況讓我感覺嚴重不對勁了,首先是老陸用他號稱暴戾但一直在飄忽着的眼神瞟着老顧跟我,晃來晃去,有種叫人說不出的難受勁兒。接着,陸教練開始對老顧和跳大眾的我們冷嘲熱諷,盡玩一些指桑罵槐的把戲,時不時還翻出他的白眼,以示他的不滿。
別捏的情況持續到快十一點的時候,老陸看着張豬等人連操,還沒等他們跳完,老陸突然就怒了,直接關了音樂,把張豬他們幾個罵了一頓,他越罵越氣,越氣越罵,在憤怒中,甩手走了。其實,大家都知道這是在針對老顧,但是人家教練鬧點矛盾,我們當隊員的只能裝做不知道,該練什麼繼續練就完了,絕對不能在訓練房中說些任何沒有意義的評論。
顧教練可能是常年跟老陸在一起工作的原因,早就習慣了老陸的脾氣,好像根本沒拿老陸的那點兒憤怒當回事兒,老陸走了她反而更加輕鬆了,自覺的兼顧起了競技組的訓練責任。陸教練的怒火也沒能影響了我們多久,大家各自的針對性訓練迅速恢復了正常。
我去到老顧身邊問:“陸教練沒事吧?最近我請假他沒跟你急啊?”
老顧笑笑說:“沒事,他那邊你不用操心,你回來好好訓練就行,別的你也不用管。”
我不放心的繼續問:“我請假這事兒,陸教練就沒說什麼?”
老顧依然笑着道:“你現在歸我管,他問也沒用,我跟他說你家裏有點事情,回去處理去了。”
“那就好,那就好。怪不得我剛剛過來的時候教練問我說家裏的事情忙完了沒有呢。呵呵!”我可算是放心了。
“你那邊的事情都沒問題了吧?”
“呵呵,沒問題了!”
“沒問題就好,呵呵,我就說么,我帶的隊員肯定沒問題的。”頓了頓,她小聲跟我說:“你去外面的事情沒跟範文悅說?她前兩天問我來着,我跟他說你家裏有點急事,回去了。”
我看着範文悅的背影跟老顧說:“恩,沒跟她說,其實這事她早就跟我聊過,每次都是不了了之的,反正挺鬱悶的。”
老顧又笑了:“你們年輕人的事情自己處理好就行,總之,別做讓自己後悔的決定就好。”
我點頭笑笑,走開了。
下午訓練完,我叫住範文悅,問她晚上要來館裏么,她說要過來跟大家一起看重播的《流星花園》,我點點頭說,那晚上我過來等你好了,咱們聊聊,她說好的。
122。
晚飯讓我吃的心不在焉,一心想着,晚上要跟範文悅說些什麼。
到了訓練房,洗完澡,上到女生宿舍,這裏已經人滿為患了,範文悅也在其中,大家都在跟着看《流星花園》,這片子有什麼好看的。搞的我們隊裏的人,一個一個的都跟傻子似的追着看,對於這點我一直想不明白,難道真那麼有勁么?
站在門口,叫了兩聲範文悅,她回頭給了我一記白眼,我看她沒動,所以又叫了兩聲,這次是全體人集體扭頭給了我一大片白眼,讓我頓時靜音。
我驚楞的站在門口,驚楞的點上小煙,驚楞的看着這些着魔的粉絲們,讓我心裏狂汗不止,心想,今天肯定沒戲了,看來想找她單獨坐坐,必須要錯開這個相當牛逼的傻逼電視劇才行。
真沒想到,我這才出去幾天啊,大家就跟打了雞血似的,忽然就變的這麼瘋狂了?看來,我們這幫人真被訓練給練壞了,身體練廢了不說,精神上也空虛的一塌糊塗了。唉…真是他媽的悲哀啊!
看着因為電視劇激動萬分的他們,我搖了搖頭,下樓回到訓練房,坐到鞍馬上左思右想,真不知道該用什麼方式說服範文悅跟我一起去上學。我自己一個人美滋滋的設想着我們的未來:等我們去到了廣州,她家人就不可能再次像現在一樣對我們進行阻撓了,到時候我們就能好好的在一起了。
沉浸在幸福的幻想中是會上癮的。
一開始,我想的是如何能叫她跟我去上學,但是忘記了,直到現在為止,她跟我還都是處於一種莫名其妙的冷戰中,就在我去廣州以前,還動不動就因為訓練中的小摩擦而相互激烈的吵架呢。
而此刻,坐在鞍馬上的我,臉露美滿幸福的笑容,全是因為一些摸不着邊的自我幻想而幸福,卻再一次忽略了範文悅是怎麼想的,是不是想去上學,這麼一個非常重要的事實。
等我從幻想中緩過神來,瀟洒的從鞍馬上跳了下來,帶着一臉該死的、滿足的笑容,踏着輕快的腳步,回單身了。
回到只有我一個人在的宿舍里,收拾出我給範文悅在廣州買的小禮物加一件T恤,躺在床上,再次幸福的笑了起來,心想,明天晚上我晚點過去,把東西送了她以後在再好好的聊吧,說不定,她真就因為在隊裏不受重視而答應跟我一起去上學呢。
想着各種關於有利於我的可能情況,在該死的、幻想着的幸福中,一不小心睡了過去。
123。
第二天,老陸像個沒事兒人一樣來了,昨天的怒火在沉默了一天之後消失的乾乾淨淨,但是,他那雙賊眼依舊有事沒事的瞄我兩下,據張豬說,他還專門等我不看他的時候瞄我,聽完這話,搞我的心理一陣恐慌,真不知道這個老不正經看着我心理盤算什麼呢。
同樣有事沒事一個勁瞄我的還有範文悅,當我走到她身邊跟她說話的時候,她還不理我,總是借故走開,我又不能一直追着他,就算現在老陸已經多少知道一些關於我們兩個的事情了,但我總不能當著一隊人外加兩個教練的面對她死纏爛打吧?我自己沒面子不怕,要是我那樣幹了,老陸肯定會覺的他自己很沒面子,從而對我實施他強有力的冷嘲熱諷功,好讓我加倍的難堪,所以,我只好忍耐着,等待晚上的到來。
九點半,大家看完電視散場了。我叫範文悅,她不理我,無奈,我只能將我的不要臉的伎倆進行到底了。
我堵住她,問:“怎麼了,叫你也不理我?”
她還不斷的想從我身邊過去,企圖走掉。
我有點憤怒:“你倒是說話啊,我他媽又怎麼你了?至於叫你對我愛答不理的么?”
“起開,我要回家了。”
“就不,你不跟我說為什麼,我就不讓開。”說完,我上去拉她的手,她甩開,大聲說:“你起開,我真的得回家了。最近我都這會兒回家,要是不回去的話,一會兒我爸就過來找我了。”
“誰愛來誰來,你不跟我說清楚,我就不起來。我就想不明白了,我出去一趟,回來你就這樣了?前段時間雖然吵架,但是還不至於像現在這樣吧,難道咱們連好好的說句話都不行了么?我真就不明白了,咱們什麼時候突然就變成這樣了?”我有點難受,臉上出現了便秘時才有的痛苦表情。
範文悅被我的話擊中了,聲音明顯沒有剛剛那麼焦躁了:“夢宸,咱們還是算了吧,真的。我實在受不了了。”
我加倍的苦惱道:“又怎麼了?怎麼突然又說到了這個話題呢?你能不能不要一不順心就想着跟我分手啊?如果,分開真的能叫你舒服的話,我寧願成全你,真的。”
她的眼淚無聲無息的流了下來,我急忙拉她去了沒人的角落裏,詢問道:“怎麼又哭了呢?最近不是都好好的么?我又不在,沒人跟你吵架了,你還有什麼不順心的?你到是說啊!”
範文悅抽泣着問我:“你最近去哪兒了?你敢告訴我么?”
“沒有什麼不敢的。我去廣州了。”
她嘆氣道:“那不就完了。你去廣州也沒跟我說,這說明你想通了,要去上學了,我說的沒錯吧?”她頓了頓,又說:“考上學校了么?我想應該考上了吧?那麼接下來就應該是跟我分道揚鑣了不是么?”
她的話讓我難受到呼吸困難,我掏出煙,給自己點上,試圖掩飾自己的無助、迷茫,或許,我在去廣州的時候想過分手的可能,但是,很快的我又否定了那個叫我想到就難受的快要窒息的字眼‘分別’。所以,我盲目了,我一直盲目的相信着我們的愛情,我相信她會跟我去上學,就像我們隊以前的兩個老隊員一樣,在隊裏就談戀愛,一直到一起出去上學,一直在一起。他們給我樹立起一個幸福的榜樣,我在盲目中相信,我能讓範文悅跟我一起出去,一同攜手創造我們兩個的未來。可惜,我再次犯了致命的錯誤,忘記了這個事情是需要兩個人才能完成的,而我一廂情願的再次忽略了另外的二分之一——範文悅。
我扔掉煙頭,打破沉默,聽見自己的聲音帶着痛苦時的嘶啞,說道:“悅悅,不管你相信還是不相信我,我都要告訴你,我從來都沒想過跟你分手,從來沒有。這次我去廣州那邊的學校,那邊學校的老師說還沒有招齊隊員呢,問我說咱們這裏還有人沒,我說有,都給你報名了,真的,只要你去考試的話,一定能考上的。”
“你去的時候都不跟我打聲招呼就走了,你叫我怎麼相信你?”她說話時有股子不屑的味道,很明顯,她認定了我是在欺騙她。
我搖頭苦笑,好像苦笑成了我今天晚上獨有的表情:“你還記的我走的那天咱們在幹什麼么?吵架,無休無止的因為一個配合動作不順利而吵來吵去,我都沒機會跟你心平氣和的說話,你叫我怎麼告訴你?”
“算了夢宸,咱們都冷靜一段時間吧,再沒多久就要比賽了,咱們還是好好的訓練吧,咱們的事情先放一放,好么?”
“好吧!”我從包里拿出我去廣州時給她買的小禮物外加一件現在明顯穿不上的班尼路短袖,遞給她,說:“我在那邊給你買的小東西,送給你。不能說不要或者是不收,哪怕你當著我面扔了都成,但是你要拿上。”
範文悅仔細的看着我,接過我遞給她的東西,說:“謝謝你出去還想着我。東西我不會扔的。”
我見她收了,努力擠出一個扭曲的笑容詢問道:“悅悅,我送你回家吧?”
範文悅搖搖頭說:“不用了,你趕緊回單身吧,我騎車子回去很快的,再說時間也不早了,我現在十點以後回去很麻煩的,再見吧。”
“再見!”
124。
接下來的日子,我們冷靜的很徹底。除了在訓練中有必要的時候說話以外,別的時候都處在冷靜中,這個該死的冷靜,它似乎讓我們忘記了彼此的存在。
不的不說的是,在這種混賬的相互冷靜中,雖然範文悅就近在身邊,卻讓我有種正在慢慢失去她的感覺,說不清道不明的恐慌讓我恍惚,無助。
我有點憋的難受,跟張豬說起我的這種感覺。張豬雖然沒有半點這方面的經驗,但是他卻很明白的告訴我,你是因為每天想她的事情想太多的過,然後給了我他猜測中的建議,說沒事跟他去上上網,打打遊戲什麼的,那種該死的若即若離感就會消失。我自己也不明白到底是怎麼回事,心想,既然有人給出意見了,試試看還是應該的,於是,點頭答應下來。
自從答應了張豬以後,我的日子過的也井然有序起來,天天早上去訓練,訓練完直奔‘不見不散’網吧而去,然後再次訓練,再次回到不見不散。我想,那段遊戲歲月是蒼白並忙碌的。
在網吧,我們認識了很多菜鳥,也認識了很多高手,每天一起聯網打紅警2跟CS,實在沒人聯網打遊戲的時候就上QQ跟各種無聊人士聊天玩兒。
在一次次的出入網吧的瞬間,我成功的把範文悅給我的那種離去感消除了,並且天真的以為,我們真的只是相互的冷靜一下而已,卻忽略了這次冷靜的時間有點過長了。
125。
轉眼四月,我們再次因比賽出發,目的地——蘇州。
火車上,大家有說有笑的,跟第一次一樣,很熱鬧。錢子豪等幾個第一次去參加全國比賽的,心情大好,在去的路上幻想着我們這次出去能拿到一個非常不錯的成績,抱着獎牌滿載而歸。
這種幻想並不是虛無的,因為大家都有付出,天天都在訓練,所以感覺自己應該不會差到哪裏去。事實是,沒參加過全國比賽的,在去的時候都是信心滿滿的,去了一看才知道,原來自己差的真不是一點半點。
我們一隊人,在火車上,有聽着音樂想動作的,有看雜誌的,有打撲克的,還有像我一樣神遊太虛的。
說句實話,對於這次比賽的出行讓我很焦慮,因為這將是我最後一次代表這裏出賽,因為範文悅並沒有答應我一起去上學,因為以後我將跟這裏的所有人分別,想到這些,讓我有點不知所措,焦慮萬分,甚至開始懷疑,自己因為去上學而離開他們,是否是明智的選擇。
張豬看我有點不對勁,大家都是激情萬分的有說有笑,而我卻一會一個臉色,悶悶不樂。於是,這隻豬毫不猶豫的給了我屁股一腳,問道:“咋了?去比個賽你他媽至於么?怎麼給我感覺,你要生要死似的?”
我看着他,想說出我的焦慮,但是因為教練、領隊都在身邊,又不方便說,所以打哈哈道:“這種比賽哥們又不是沒參加過,我現在想別的事情呢,有點想不通而已。”
張豬追問:“啥事?”
我用下巴指了指左右的眾人,給他一個你明白的眼神。
看來,這隻豬並不笨,因為他明白了,跟我說:“行,那你自己想吧,等沒人了咱們再聊。”
我笑了,點頭道:“好的。”
來到蘇州賽區,最明顯的感受是,伙食跟住宿都沒有去南京比賽的時候好了,不是差一點半點。
第二天,我們在賓館附近的路上碰見到了王志軍等廣體的一幫子,雖然我上個月才見過他,但我還是裝出了一副好久不見的樣子,跟我們隊其他隊員一樣,忙着打招呼。
老陸見到王志軍的表情最豐富,臉色一陣白一陣青的,我們都知道,老陸那是氣的,因為王志軍去的學校已經有他帶出來的三個隊員了,在我們隊裏的時候都不算特牛逼,可是一去廣體,都牛的不得了,各個都是全國冠軍。所以,在我們碰面的時候,老陸送給那幾個他嘴裏的‘叛徒’們一個長達半分鐘的特大號白眼,人家禮貌的叫他,他也不搭腔,哼哼着叫我們快走,好像他以前的那些弟子都跟病毒似的,必須遠離才行,尤其是叫我們遠離,生怕哪天我們也跟着他們學習,加入‘叛徒’行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