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三章襄城回宮
“王有道?”
房遺愛劍眉微蹙,喃喃道:“王總管不是在御馬監嗎?為何會來傳長孫皇后的鳳旨?”
高陽微微起身,一雙玉手輕握夫君腕間,眸中帶着好奇問道:“俊兒哥,王有道去御馬監做什麼了?”
“先前我有些小事求白老哥幫忙,白老哥又去請的王總管。”
房遺愛坐在榻邊,一邊穿鞋一邊道:“漱兒,我去去就回,但願是好事。”
“一定是好事,俊兒哥去吧。”高陽笑靨如花,擺手道。
“好。”房遺愛站起身來,看向高陽道:“漱兒就好好教大官兒吧,說他的爹爹是一個好色之徒,到時候咱們的孩兒學壞,你難辭其咎!”
“啐!”高陽輕啐一聲,笑罵道:“臭房俊,壞死了!總是沒個正行。”
在妻子的嬌嗔笑罵聲中,房遺愛踱步走出正房,見范進守候在門口,隨口問道:“王總管獨自一人來的?”
“啟稟明公。”范進拱手道:“門外有兩乘抬輿,一乘青布、一乘大紅。”
“大紅抬輿?”房遺愛聽聞范進的話兒,心中有些意外,那乘青色小轎明顯就是王有道所乘,而大紅...
心中思忖過後,房遺愛問道:“那乘紅色小轎之中可有人?”
“不曾見有人下來。”
聽聞范進的話兒,房遺愛輕輕點頭,撩袍朝正廳走去,準備見識一下王有道宣讀的聖旨,究竟是什麼內容。
走到正廳門前,房遺愛忽然停下腳步,閉眼喃喃道:“禍兮福之所倚,福兮禍之所伏。福禍相生,但願是福!”
“王總管。”轉身走進正廳,房遺愛拱手笑臉相迎,“王總管何時從御馬監歸來的?有勞總管了。”
“誒。”王有道笑着擺手,起身相迎道:“區區小事何足掛齒?駙馬莫要如此。”
說著,王有道從衣袖中取出明黃聖旨,道:“駙馬,冒犯了。”
“臣,房俊跪聽宣讀。”
房遺愛撩袍跪地,雙手伏在地上,一時間心中惴惴不安,眼前、心間總是浮現出那乘空的紅色小轎。
“皇後娘娘鳳旨:念房俊與長樂公主大婚將近,特宣其進宮議事。明早朝會過後即刻去往立政殿。”
“臣房俊...”房遺愛長舒胸中悶氣,正要謝恩,卻被王有道攔了下來。
“慢着。”王有道笑嘻嘻的從另外一隻衣袖中取出聖旨,道:“還有一道,駙馬委屈一些。”
“皇後娘娘鳳旨:念及房俊大婚之期將近,特命王有道接襄城長公主回宮調養,待等大婚之後另行安排。”
此言一出,房遺愛背後忽的泛起了一層冷汗,抬頭看向王有道,喃喃道:“總管今日要將玉兒接回宮中?”
“是啊,此乃皇後娘娘鳳旨,咱家愛莫能助啊。”王有道扶起房遺愛,苦笑道:“皇後娘娘許是一片苦心吧。”
“苦心?”房遺愛雙手接過聖旨,不解道:“什麼苦心?”
王有道取下插在脖頸后的蠅帚,小聲說:“還不是那首童謠鬧得。”
“童謠?”房遺愛眉頭顰蹙,看向王有道,說:“岑懋已然被本宮抓住,童謠怕是不攻自破了。”
“還有,什麼叫做大婚之後另行安排?”房遺愛收起聖旨,拱手道:“安排二字作何解釋?”
王有道微微搖頭,“這個咱家就不知道了。”
說著,王有道朝門外張望了一眼,湊到房遺愛耳畔小聲說:“駙馬,咱家出宮之前,太子曾去往立政殿,好似拿着駙馬與李芳、毛朋二人聯名所寫的奏摺給皇後娘娘看了。莫非此事與那封奏摺有關?”
“奏摺?!”
被王有道一番提醒,房遺愛恍然大悟,“奏摺!對,奏摺!”
“岑懋乃是長孫無忌的門生,此番若是審理岑懋五鳳樓放火一案,怕是要牽扯到長孫無忌...皇後娘娘此舉分明就是在敲山震虎...不對是震我!”
想清楚事情原委,房遺愛看向王有道,小聲道:“總管,能否讓長公主在府中吃過飯食再走?”
“娘娘有旨,旨意下到即刻登程。”王有道面露為難,隨後說:“不過咱家可以等候一刻,讓駙馬與公主告別。”
“一刻...”房遺愛頷首嘀咕,隨後拱手道:“房俊失陪了!”
走出正廳,房遺愛快步來到西廂房,推開房門,襄城和謝瑤環正在茶桌前商討事宜,見房遺愛到來俱都是喜色笑顏。
“房郎。”襄城起身走到房遺愛身側,喃喃道:“奴家想到...”
房遺愛揚手打斷襄城的話兒,喟然嘆道:“玉兒,皇後娘娘有旨,宣你即刻進宮居住。”
“什麼!”
此言一出,襄城頓時花容失色,若非房遺愛攙扶,怕是要跌倒塵埃。
“母后宣我進宮居住?”襄城不可置信的看向房遺愛,顫聲道:“房郎,奴家...此去宮中怕是再也回不來了!”
“不會的,太子殿下已經答應過本宮,要成全你我。”房遺愛見佳人花容失色,心中頓生憐惜,將襄城攬在懷中,柔聲道:“此去宮中不過居住三兩日,玉兒莫要如此。”
“那奴家回到宮中是否還要繼續裝病?”襄城微微點頭,問道。
“不可,長安城中遍佈密探,狀元府中也說不準...”話說一半,房遺愛忽的看向謝瑤環,隨即苦笑道:“環兒,我沒有說你,莫要誤會。”
謝瑤環微微點頭,正色道:“房郎,奴家早已向皇後娘娘如實稟明了。”
“環兒,你!”襄城聞言驚愕的看向謝瑤環,面露費解道:“你為何害我?”
謝瑤環站起身來,蹲福道:“長公主,下官本是皇後娘娘心腹,此事...為國。”
“為國...”襄城眸中落下兩行清淚,手指謝瑤環道:“本宮這些時日將你看做親生姐妹,你怎能如此行事!”
見狀,房遺愛對謝瑤環使了一個眼色,小聲道:“環兒,你先出去,去正廳與范師爺陪王總管聊聊天兒,順便探探口風。”
“好。”謝瑤環微微點頭,輕移蓮步走出西廂房,在行走到襄城身側時,她那宛若寒潭的眸中悄無聲息的閃過了一抹內疚。
“房郎!你叫她出去試探王有道口風,難保她不會將此事告訴母后!”待等謝瑤環離去,襄城悻悻道。
房遺愛苦笑搖頭,堅定的說:“不會,環兒是我的妻子,怎能害我?”
“那她為何害奴家?”
“這並非害你,反而是在保全你我。”房遺愛攬着襄城坐在茶桌前,柔聲道:“試想,若是環兒隱瞞此事不報。到時皇後娘娘察覺出玉兒你的病體已然痊癒,到時豈不是會責怪你我,環兒、京娘、漱兒?”
說著,房遺愛伸手拭去襄城臉頰珠淚,輕聲道:“到那時才是真正的糟糕了。”
“那奴家此去還能回來嗎?”襄城微微點頭,拭去眼角淚水,依偎在房遺愛懷中道。
房遺愛沉吟少許,點頭道:“能回來,百分之百。”
“百分之百?”
“就是十拿九穩,不,十拿十穩。”
房遺愛看向懷中襄城,柔聲安慰道:“皇後娘娘此舉不過是在提醒我,叫我放岑懋縱火案一馬。不要牽扯到長孫無忌,除此之外並無他意,玉兒放心就是。”
聽聞房遺愛的分析,襄城微微點頭,“有房郎這番話兒,奴家便心安了。”
“玉兒,經歷五馬道、長安童謠這些事情,我不想在長安了,等到大婚之後,你我去往梅塢縣定局如何?”
“梅塢縣?”
“就是范師爺的桑梓故園,也是房俊初次為官的地界兒。河南道曹州府下梅塢小縣。”
“好,房郎說好便好。”說著,襄城突然從懷中取出一枚香囊,道:“房郎,這件東西奴家早就想送給你了。”
“什麼?”房遺愛帶着好奇打開香囊,只見其中放着的竟是一縷青絲。
“青絲?”房遺愛苦笑一聲,喃喃道:“玉兒,你這是跟京娘學的?”
嬉笑過後,房遺愛突然將佳人摟抱在懷,正色且堅定的道:“玉兒,此生此世房俊定不負你。公主府中花亭明誓歷歷在目,房俊此生若是負卿...靠山澗下死,過河水中亡!黃沙蓋臉屍骨不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