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王德的調查
“陽老的答案是……一角鯨角！”
隨着王德的宣佈，現場再次掀起一片波瀾！
“還真是一角鯨啊！”
“什麼是一角鯨？”
“余先生果然是名師出高徒啊，年紀輕輕就如此了得！不得了，不得了，未來不可限量！”
“唉！我早該想到了！”
“早就聽說過一角鯨的大名，沒想到竟然會在這裏見到。”
現場亂鬨哄一片，驚嘆聲，感慨聲，困惑聲，讚美聲，可謂聲聲不絕，此起彼伏。
雖然陽老乃是書畫鑒定大家，但眾人對他的牙角上的鑒定，並不懷疑。
這倒不是什麼一法通萬法通，而是專精雜項的鑒定家本來就少之又少，很多鑒定師或多或少對雜項都有點涉獵。
更何況陽老？
這位可是故宮博物院前副院長，什麼東西沒見過？一眼認出一角鯨角並不奇怪。
不曾想，就在這時，忽然有人道：“不對吧，餘生安說的是一角鯨牙，陽老說的可是一角鯨角啊？”
那熟悉的聲音，令餘生安下意識循聲看去，說話的不是別人，赫然是楚雲天楚總！
餘生安忍不住搖了搖頭，這廝報復心還真強，簡直陰魂不散！
“這有什麼區別？”有人沒聽清楚，下意識問道。
“一個是角，一個是牙，你說有沒有區別？”楚雲天反問。
“是哦！”
“唉，功虧一簣啊！”
“不過，也不錯了，能推測出是一角鯨，已經很厲害了！”
“是啊，這麼年輕，能做到這一步，確實很了不起了。”
高台沙發上，有人故意感慨道。
那模樣看似公允，實際上，潛台詞還是說，餘生安鑒定錯了。
究其心理，還是忍受不了自己眼光不如一個小輩的事實！
場下楚雲天見到這一幕，臉上浮現出譏笑。
仇人見面分外眼紅，他就是看不得餘生安風光！就是要咬文嚼字毀了他的鑒定，打擊他的聲望！
“一角鯨牙，就是一角鯨角！”
不想，陽老忽然開了口。
他一開口，現場立馬安靜下來，眾人目光齊刷刷看向他。
“實際上，一角鯨牙才是最精準的表述。”陽老又道。
嘩——
現場霎時一片嘩然。
“牙和角怎麼能混為一談？”
“是啊是啊！”
“陽老不會搞錯的，先聽聽陽老怎麼說。”
眾人大感不可思議，有人直接追問道：“陽老，為什麼這麼說？”
陽老笑道：“不怪大家誤會，這個細節，很少有人知道！一角鯨角，其實是它一顆牙齒突出，刺破皮膚，螺旋長大而成，因為看起來像角，所以俗名一直叫角。”
眾人聞言越發懵逼！
大自然也太神奇了吧？還有這騷操作？
原來，這是一種生活在深海，長有長長螺旋狀獨角的鯨魚。
其角，說是角，其實是牙！
原來，在雄性一角鯨一歲左右，左側牙齒就會突出，刺破皮膚，螺旋生長，形成角一樣的存在。
因此，雄性一角鯨有千分之二的概率，長出兩根角，根本原因在於，其右側牙齒也突出了。
換言之，可以理解為，犬齒刺破嘴唇，長成的角。
因此本質上，它是牙！
因為一角鯨生活在深海，且活動在北極圈，因此十分罕見，種群數量也很少，在物以稀為貴之下，一角鯨角十分昂貴。
已然超越象牙犀角！
因為罕見，在中世紀的西方，甚至將其認為是獨角獸存在的證據，令其一度成為歐域各大皇室鬥富的壓軸物！
大不列顛之所以以獨角獸為皇室象徵，便是起源於一角鯨牙！
在14世紀，神聖羅馬帝國查理五世，甚至用兩根一角鯨角，償還了法蘭西拜羅伊特的國家債務。
實際上別說在古代，即便是解開了神秘面紗的現代，一角鯨角價值依舊十分高昂，遠超其他牙角！
在國內更不多見，因為崇拜一角鯨角的收藏家主要集中在西方。
這也是現場大多數人不認識，甚至根本沒想到的根本原因。
隨着陽老的解釋，眾人終於恍然大悟，一個個看向餘生安的目光充滿了驚嘆！
這才是真本事啊！
至於楚雲天，臉都綠了，趁着別人沒注意，灰溜溜離開了這裏。
陽老看向餘生安，問道：“見過一角鯨角？”
餘生安老實搖了搖頭：“沒，但書里看過。”
“了不起！”陽老贊道：“我能認出這是一角鯨角，與其說是我的眼力，不如說是經驗使然，畢竟牙角骨刻數來數去就那些，用排除法基本就確定了。最重要的是，我見過一角鯨角，這才根本。”
“你沒見過一角鯨角，卻能根據這牙雕特性，逐一排除，推演而出，實屬不易！”
餘生安聞言慚愧，要是沒有諦聽之能，他會個鎚子的推演？
不過是知道結果，自導自演罷了！
但眾人可不知道這一點啊！在見過餘生安的推演過程，此時又聽陽老的讚譽，一時間，看向餘生安的眼神充滿了感慨。
很多人，更是無法再以小輩目光看待餘生安！
能在眾多名家打眼的情況下，鑒定出這是一角鯨，這絕對是真本事。
不少人意識到，餘生安若是隨着陽老去燕京也就罷了，若是留在北江市，北江古玩圈子裏，必然有他一席之地。
此間插曲過去，餘生安被留了下來，站在陽老旁邊，聽着眾人聊天打屁。
話題基本都在古玩上打轉，比如誰誰撿了漏子、誰誰手裏有個好東西、某某某想求購某類古玩，想湊個系列，進軍那行內高人的頭銜。
聊着聊着，盛譽拍賣行老闆王德忽然接到了一個電話，當即表情就是一變。
他甚至捂着電話，告辭一聲，出去聊了好一會兒才回來。
只是回來之時，他的臉色很難看。
他一臉歉意的走到陽老面前道：“陽老爺子，實在對不住，歐陽修那封書信出了點問題。”
話一出口，閑聊的場間刷的安靜下來，所有人皆豎起了耳朵。
王德一臉苦笑道：“保存那封書信的恆溫恆濕展櫃，不知道怎麼的壞了，發現的時候，都不知道過去了多久，委託方很生氣，怕書信出事，所以臨時派人取走了，說是找人看看！”
“怎麼會出這事？”眾人聞言面面相覷，滿臉愕然。
“這事怨我！雖然加派了人手看管，但看管人員沒人懂恆溫恆濕展櫃，所以啥時候壞的，也不知道。”王德一臉慚愧。
“我沒事，你別管我，你趕緊跟進一下看看，書信別有問題。”陽老連忙督促道。
“哎！”王德連連點頭，擦着額頭冷汗離開了。
交流會重頭戲鬧出這變故，陽老自然也呆不下去了，找了個由頭，離開了交流會。
餘生安見狀，只能遺憾嘆息。
說實話，他還挺想看看歐陽修書信的。
想想看，當他站在歐陽修曾經也站過的書信前，那種時空交匯的神奇，想想就令人神往！
可惜，事不遂人意。
中午，餘生安和鑫爺等人，就近吃了頓午飯。
下午，鑫爺申請單獨上手查看八仙過海猛獁牙雕，請餘生安親自上手掌眼。
掌眼完畢，鑫爺包了一個紅包給餘生安。
看厚度，有五千塊錢。
在圈子裏，餘生安這資歷拿這份錢，其實已經是相當高了。
餘生安估計鑫爺多半是看在陽老的面子上。
鑫爺如此給面子，餘生安可不好不知好歹。
所以他委婉拒絕了，實在推辭不過，索性抽出一張收下，意思一下。
這讓鑫爺直嚷嚷，餘生安太客氣了！
此間事了，餘生安又逛了一會兒交流會，直到晚上五點鐘，這才離開。
不想，他剛剛走到酒店門口，忽然被人喊住，扭頭一看，卻是盛譽拍賣行老闆王德。
在他身後，跟着幾名助理。
“余先生，你好你好！”大老遠的，王德就笑容可掬的伸出手來。
此時的他，已經看不到早上懊惱的姿態，想來那歐陽修書信之事，已經解決。
“你好，王總。”餘生安連忙伸手，與之握了握。
“余先生今天的鑒定，真是令人大開眼界，簡直就像是福爾摩斯探案一樣，難怪能讓陽老青眼有加。”王德滿臉恭維。
“獻醜了，都是陽老的提攜。”
“哎，陽老提攜不假，但你若是沒本事，陽老縱然再想提攜，也無勁可使對吧？”
不得不承認，王德不愧是生意人，說起話來讓人很舒服。
“對面有家咖啡廳，不耽誤的話，一起去喝杯咖啡？”王德話題一轉，邀請道。
餘生安心中咯噔一下，意識到，王德和他不是巧遇，怕是有什麼目的。
“王總有事？”餘生安索性開門見山。
王德笑道：“也不是什麼大事，余先生看樣子也是爽快人，那我就開門見山了。”
“我和幾位朋友開了一家牙雕珠寶店，主要從事猛獁牙雕這一塊，也涉及其他牙角雕刻。你是牙角這一塊的專家，應該知道這一行水很深，所以我想聘請余先生為本公司特級顧問，幫我把把關。”
餘生安一聽，頓時心動了。
他不是心動這個職位，而是心動於這是他切入猛獁象牙這個行當的契機，這將有利於他尋找師父！
王德看着餘生安的表情，心知有戲。
原來，自從見到餘生安鑒定一角鯨角之後，他就生出了招攬的念頭。
不過，他又擔心對方來頭太大，招攬不來。
所以特意差人查了一下餘生安的背景。
這不查還好，這一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