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8章 字字誅心
傍晚，老太太派人來傳話，叫眾人去祥瑞閣吃團圓飯，待菜上齊，眾人落座。
話了會家常，也不知是誰提了一句曹家，老太太想起什麼問大夫人：“對了洪氏，先頭不是說曹家二公子對昕丫頭好似有意，怎的這個月一點兒動靜也沒有？”
姜昕差點被嘴裏的芙蓉卷給噎死。
大夫人也是納悶，七月時曹家想方設法的來走動，這八月就毫無音訊了，到底是個什麼意思！
“母親，這件事我近期會尋個機會約守備夫人見一面問問。”
“嗯，不可馬虎，昕丫頭也到說親的年紀了，曹家若無意求娶就別在他家浪費時間，咱姜家的姑娘金貴着呢。”
“媳婦明白。”
姜昕就着茶把糕點咽下去裝可憐說：“祖母，孫女才回家幾個月，您就這麼急着想把我嫁出去嗎？”
老太太睨她一眼，語氣寵溺：“哪裏會捨得，只是你到年紀了不得不安排，否則耽誤了好年華，祖母可是要自責一輩子的。”
一向不參與女人家話題的老太爺也跟着補充，“就算嫁人了姜家也是你家，永遠在你身後，別擔心。”
這話似乎一語雙關，坐在一旁的母親有些鼻酸。
知道二老是為她好，但是姜昕真不想他們亂點鴛鴦譜，才解決曹瓊靈，家裏人又開始不消停，頭大啊頭大。
“多謝祖父祖母疼惜，孫女只是貪戀家中溫暖，想多陪母親幾年。”
姜家人不清楚她們母女的具體遭遇，但姜錦繡清楚啊，想到女兒從小吃苦遭罪，她哪裏忍心拒絕。
“爹，娘，昕兒議親一事明年再說吧，我們才回惠州幾個月，需要熟悉置辦的事情太多，急不來的，況且我也捨不得，想多留她在身邊些日子。”
當媽的都這麼說了，二老自然不會強求，點頭應下，這話題才算過去。
可總有不會看事的傻缺，柳姨娘善妒，在家嘴碎慣了，因此想也沒想就嘀咕道：“不過是從前出身草野，如今回了姜家，就恨不得多貪幾年小姐名頭罷了。”
姜昕似笑非笑的看她，只覺這個外表看起精明的秀麗皮囊內里裝了個草包，又憨又蠢，宛如跳樑小丑。
她向來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柳氏一而再再而三的蹬鼻子上臉，她豈會讓她好過？
婉婉一笑，得體端莊，“姨娘說得對，我是貪戀這小姐名頭，畢竟嫁出去以後，下人們就得喚我夫人了。”
“你！”
柳氏氣得半死，暗罵真是個伶牙俐齒的賤種，轉會挑她痛腳踩！
是啊，三房的嫡出小姐，嫁人只要夫家門第不是高不可攀，她不論如何都能撈個正妻之位坐着。
小小年紀字字誅心，真不是東西！
柳氏看向錢氏，按理說，此時她應該出來替自己打圓場了，怎麼今日如此被動！
而錢氏悄悄低頭，裝得怯怯的。
柳氏恨她一眼，沒出息的玩意兒！
就在眾人以為她倆要掐起來時，眾所周知與姜昕鬧過矛盾的姜文廣卻先站出來，他拍拍柳氏，“姨娘，表妹年紀還小，多在家嬌養幾年是應該的，咱們姜家又不是小門小戶，計較這些作甚。”
在外，姜文廣不得稱柳氏為母親。
若是平時柳氏還不覺得，反正都習慣了，可此刻看着姜錦繡母女，她只覺這姨娘二字萬分刺耳。
但兒子都開口了，又想到未來的計劃，她咬牙一笑，“是我小心眼了。”
笑得比哭還難看。
老太爺見柳氏適時服軟才沒生氣，算她是個懂進退的，不然這好好一桌團圓飯，就讓她給糟蹋了。
摸了把鬍子，沉聲道：“行了，好好吃飯吧，菜都涼了。”
眾人知趣，低頭吃飯不再言語。
晚飯就這樣安安穩穩的度過，姜昕本想叫姜采菡和何雅君一起玩牌打發時間，卻不想才一下桌，柳氏就把錢氏跟姜采菡叫上離開。
姜采菡與姜昕對視一眼，兩人點頭示意，什麼都沒說。
進了藕香苑，柳氏往八仙桌前一坐，由着丫頭給自己捶背捏肩什麼都不說。
錢氏早就習慣她這副嘴臉，以前伏低做小也做慣了，奉茶到她跟前解釋：“姐姐可是在生我的氣？今日不是我不出言幫你，只是父親母親偏愛三房也不是一日兩日，這大好日子沒必要雙雙觸霉頭。”
兩人從前都是一唱一和，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如今只有柳氏一人受氣，她怎會平衡。
但錢氏說的話也沒錯，若她跟着參合，今天肯定會鬧不愉快，到時候被老太太劈頭蓋臉一頓罵，更是不划算。
“哼，今日就算了，再有下次，要你好看。”
“……是。”
心中仍是氣不過，柳氏接着罵：“三房算什麼東西，也敢爬到我頭上！嫁出去的女兒無家可歸跑回來，她也有臉在家把自己當個主子！”
說來說去，不就是嫉妒。
姜采菡看着柳氏那憤憤不平的模樣，終於明白什麼叫自己越沒有的東西越喜歡顯擺。
罵三房不配這待遇，不過是因為自己是妾，算不得正主，兩相對比落差太大，所以才這麼不甘心。
這種只顧眼前得失又藏不住情緒的人，太好對付了。
姜采菡施然一笑，出言寬慰：“姨娘別生氣，三房是回門的太太，以後小表妹出嫁就是別人家的媳婦，您如今只是瞧着她覺得礙眼罷了。而您是二哥的生母，在姜家是正兒八經的主子，與她一個姑娘計較些什麼。”
她不就想在姜家當主子，那她就說給她聽唄。
這話自然說到柳氏心坎里，面色頓時好了些許。
是啊，她老跟那丫頭計較些什麼，反正她遲早都要出嫁，不過是礙幾年眼，又礙不了事。
而姜錦繡只是管賬又不能瓜分家中房產田地，她一天在氣些什麼呀！
“還是采菡聰明，一句話消除我心中積鬱，你們娘倆就等着看吧，很快，我兒就會出人頭地，屆時我也會名正言順成為姜家的主母。到時候，母親會為你尋一門絕好的親事，絕不委屈你。”
姜采菡低垂眼眸，眼裏透出嘲諷。
還真是什麼話都敢說，這就裝上了。
“多謝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