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舌戰使臣
數日後，燕州城
這一日，燕州城內人聲鼎沸，城中百姓們都早早地聚集在城中那條通往燕州府衙的大道上，對着城門方向張望。
因為北涼使臣，將於今日入城，與西楚商談議和一事。
東邊的日頭，漸漸地升高。
已經等候多時的人群，慢慢地開始騷動起來。
因為前方，出現了一支隊伍。
那是護衛前來燕州參加議和的北涼使臣的隊伍。
只見最前方，有兩名西楚千戶肅穆安坐於馬上，緩步開道。
兩旁士兵執矛擁着兩輛馬車徒步向前。
他們目不斜視地穿過燕州城的那條大道，徑直向著府衙所在的方向而去。
楊清率領戴升等燕州府衙一眾人等，早已等候在那裏。
北涼使臣的隊伍，緩緩地行至燕州府衙前。
那兩名負責開道的武將翻身下馬，一人一邊來到了身後的馬車旁。
只見那馬車帘子往邊上掀起，從裏面出來一位身着北涼官服的男子。
他的目光，自周圍的人群中慢慢掃過，最後定格在了府衙前所站立的那幾人身上。
楊清一看到來人，腦海當中便想到了有關此人的一切消息。
北涼為了此次的議和，倒也擺出了十足的誠意。作為主議官的，乃北涼當朝左相柳夢德。
柳夢德在北涼名望頗高，亦是一位諫臣，三朝元老，很得北涼國君程子騫的信任。
程子騫派他出使西楚議和，自是希望此事能有一個圓滿的結果。
只是，此事後續如何，還有待商議。
因為，楊清已經看清了自第二輛馬車上下來的那個人。
此人，乃北涼當朝的能臣，禮部侍郎杜良材。
據傳杜良材乃北涼攝政王程鴻卓之心腹，故而年紀輕輕便已身居高位。
一個是北涼國君的信賴之人，而另一位則是當紅新貴。
這兩人被選為出使西楚的人選，楊清在心中暗道：想來這幾日，會很是熱鬧。
這些念頭，只在楊清腦海之中轉了一轉，便被他壓下。
抬眼處，便看到柳夢德與杜良材正一前一後，向著他們所站的方向行來。
“想必，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楊澄明，楊節度使？”
柳夢德來到楊清面前，對着他上下一打量，面帶笑容道：“楊大人年輕有為。當是令老夫頗為佩服。”
楊清回了一禮道：“柳相過譽，食君之祿，忠君之事耳。”
“楊大人也認得老夫？”柳夢德頗為意外地看了楊清一眼。
“柳相威名遠播，就算本官遠在西楚，對於柳相的一些事迹，亦有耳聞。如今有幸能與柳相一見，實乃人生一幸事。”
楊清的聲音極淡，沒帶半點起伏。
柳夢德正欲接口，便聽得身後的杜良材開口道：“本官亦對楊大人有所耳聞，只道楊大人擅謀，常以詭計取勝，今日得見，倒是有點出乎本官意料。”
楊清對杜良材看了一眼道：“兵書有云：兵不厭詐。都道故土難離，為了能讓父老鄉親不背井離鄉，本官便只能盡我所能保住他們的家園。”
杜良材道：“楊大人所言不假，只是楊大人屢屢得建奇功，想來鄙國皇帝對楊大人甚是欣賞，高官厚祿，指日可待。”
“身前榮光，死後虛名，不足掛齒。倒是杜大人，年輕有為，實為我等楷模。”
楊清的聲音剛落，便聽得杜良材身後的那些護衛的人當中傳出一陣低低的笑聲。
對於杜良材的上位緣由，不甚光彩，這在北涼不是什麼秘密之事。
作為此次的護衛，西楚將士自然也多少知道一些這兩位使臣的底細。
聽到楊清此言，心有所感，故而發笑。
杜良材心頭極為惱怒，轉頭相看，卻是未能找到笑聲的來源。
當下，他又轉過頭來，對着楊清道：“我等已在這府衙門口枯站半日，難道，這就是你們西楚的待客之道？”
楊清並未答話，倒是戴升接了一句：“我等早已經在衙內備上茶飲，本想邀請兩位大人入內，未料大人與我方楊大人相談甚歡，本官無意打擾，故而……”
杜良材心頭火氣更甚，奈何戴升此言並未有甚錯處，他只能憤然甩袖道：“前方帶路罷！”
柳夢德自始至終都安靜地立於一旁，對於杜良材和楊清之間的交鋒，沒有半點想要參與的意思。
這也使得杜良材的惱意更甚，他對着柳夢德道：“左相，我等來到西楚，代表的可是陛下的臉面。”
柳夢德微微一笑：“老夫自然省得，只是杜大人好像有點操之過急。”
“你！”
杜良材再度冷哼了一聲，甩了甩衣袖，越過柳夢德，便率先跨進了燕州府衙的大門。
……
燕州府衙，二堂
楊清、戴升與那柳夢德、杜良材相對而坐，只是現在，誰也沒有率先開口。
柳夢德沉默良久，開口道：“此次我等奉我陛下之命前來，是有一些事情，想同西楚合議。”
楊清淡然道：“柳相，請講。”
“我北涼與西楚自古以來便是唇齒相依，互為犄角。雖然兩國間偶有爭端，但是也能各自安好。我主感念百姓之不易，生存之艱難，故而遣派老臣前來西楚。”
“我朝皇上亦有此意，但求兩國永停戰火，休養生息。”
楊清接口道。
“陛下派老臣前來，有兩件事，一來希望兩國之間能開啟貿易通道，互通有無；二來在燕山開闢馬場。”
“我北涼戰馬體格健壯，非一般馬匹可比，只是我北涼地少人多，並沒有更多合適的地方養馬，故而希望能在燕山北麓開闢一個馬場。”
“當然，這馬匹養起來，西楚有優先選購權，價格也會比他國所提供之價格更為優厚。”
楊清略微點頭道：“柳相此番言語，倒也算是合情合理。兩國貿易互通，這個倒是沒有多大的問題。只是這開闢馬場么，有待商榷。”
說罷，楊清笑道：“既然北涼帶了誠意而來，我等亦會誠意思之。只是也不急於一時。”
“兩位大人遠道而來，想必也是疲累至極，行館已經備好了兩位大人的下榻之處，不若現在就前往行館如何？”
“姓楊的，成與不成不過就是一句話的事，你如此這般推三阻四，是何用意？”
楊清還在同柳夢德說話，一旁的杜良材卻已經拍案而起。
“在杜大人看來，這些不過就是小事一樁，但是對於我西楚百姓來說，則是天大之事。”
“更何況你們所提之事，乃是要在我燕山之地開闢馬場，茲事體大，不得不慎重而為。”
“杜大人，莫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