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事變
鞭傷以不可能的速度癒合着,那麼嚴重的鞭傷,沒上過葯,如今竟已結痂,好的七七八八了。那毒也沒再折磨我,我疑惑不已,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這幾日處處無恙,白天陽兒跟着沈毓學功夫去了,我也找不到人吵架了,只有晚上能練練嘴皮子。陽兒至從開始學功夫后,更是一心向著沈毓,恨得我頭髮都直了,於是所有不甘和無聊的怒火全要靠欺負沈毓和威脅陽兒來舒解——雖然多是以我無言以對開始冷戰結束,但第二日起又是從新開始,這讓我不禁懷疑起自己的原則了。
雖無事可做,但和一幫乞丐吹牛聊天,探聽城裏的熱鬧事,一會子這家女娃要出嫁了,嫁妝如何如何,一會子那家七十歲的老人死了,葬禮如何如何,這樣下去日子混得倒也快。
值得一提的是,聽說一向清心寡欲的五王爺在陽泉邂逅清純美麗的農家女,一見那個鐘情了!照我看,這件事如今怕是在全國都沸沸揚揚了!
昨晚不知怎麼的一直沒睡着,我只閉着眼睛安靜地想事情,恍恍惚惚見有個熟悉矯健的身影在我身上一點,我便沉沉地睡了過去。今早醒來時,見沈毓不知所蹤,剛想找找他,他便已經從外面走了進來,一臉睡眼蓬鬆的樣子。
我只當是他去上茅廁,便不好意思問,只是心裏隱隱地有些疑惑。
今天破房裏特別熱鬧,因為大事發生了——鴛鴦雙煞因刺殺五王爺未遂被捕!五王爺被嚇得病情加重再次卧病在床!聽到這消息時我一怔,猛想到昨晚的黑影和今早的沈毓,有什麼在腦中隱隱約約地浮現,可終究還是沉了下去。我皺眉思考到:鴛鴦雙煞何許人?又為何要刺殺五王爺?
“鴛鴦雙煞是什麼人啊?”我忍不住問到。
所有人的目光齊刷刷的向我射來,或鄙視,或驚訝,就連沈毓和陽兒都詫異地看着我。
“你不會是從山上下來的吧···”陽兒吞吞口水,不可置信地說。
我頓時感到有幾顆汗珠掛在額上,忙打着哈哈說:“我只是忘了罷了···”
眾人抹汗。
片刻后沈毓好笑的看着我答道:“聽說鴛鴦雙煞是前朝餘孽,一男一女,當今皇上一登基,便趁着那時皇上年紀輕輕,臣心不穩,霍亂朝綱,囂張了起來。曾多次刺殺我朝忠臣,使得朝野上下惶惶不可終日。皇上下了重金懸賞,卻還是讓鴛鴦雙煞逍遙了兩年。”
“現在皇上登基才兩年么?”嗚嗚嗚,大家要相信,絕對是我一時口快···
“···”
眾人默···抹汗···
沈毓目光閃了又閃,終於還是憋住了笑意,答道:“皇上的確才登基兩年。”
“兩年來鴛鴦雙煞殺害了數十名朝廷官員,其中還包括前任宰相和前任尚書大人,還有如今的五王爺。”沈毓繼續說道,我卻更疑惑了,兩年來殺了那麼多重要人物都沒落網,如今卻落網了,這···是巧合嗎?他們殺的人···
“那他們殺的是貪官嗎?”我問。
“有貪有清,有高有低,有文有武,有年少有年老,甚至還有個妃子。”
“是么···那他們可有組織?”我沉吟道,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沈毓。
沈毓有些讚許地看了我兩眼,看得我有些動搖了起來。剛要說話,便被一眾乞丐搶了去。
“哎呀,聽說他們是金翎會的爪牙呢!”
“金翎會?”那是個什麼組織?
眾人默···我歪歪嘴角,貌似露餡太多了···
眾人已經完全無視掉我的低幼化問題,討論開去——
“那個鴛鴦雙煞那麼厲害,怎麼這次就被抓住了呢?”
“聽說這次皇上派了很多大內侍衛保護五王爺呢!”
“哎呀,這五王爺還真是受寵呢!”
“可不是嘛!聽說上次還賞了好多東西吶!”
···
一時間,話題又從鴛鴦雙煞轉移到皇上和五王爺的關係上了。
“金翎會是前朝餘孽的總舵。曾多次組織前朝舊部發起叛變,但只是零零碎碎,還未正式總攻過。”沈毓向我這邊挪了挪,給足了我的面子。
“那個···五王爺為何要到陽泉寺去祭祀呢?”反正都漏了這麼多餡了,乾脆就滿足一下我的好奇心吧!
“馮太妃生前最喜在陽泉寺燒香拜佛,臨終前也囑咐當時的皇上要將自己的木魚放在陽泉寺,以明自己的向佛之心。”沈毓漫不經心地答道。
“你怎麼知道這麼多?”我試探地問道。
只見沈毓目光一閃,然後笑眯了眼睛說:“因為我是沈毓啊!”
我白了他一眼,不再問他。
“花花,你挺聰明的嘛!”沈毓將頭枕在交疊的手臂上,靠着身後的牆。
“那是那是!”我得意的抬高了下巴。
“但你好像對塵世一無所知呀!”沈毓笑呵呵地說,但目光卻銳利。
我心裏一堵,卻不知為何。顧不了那麼多,只能使勁轉動腦子,編個謊言先圓過去。“哦···因為我從小住在山上···”
“哈哈,狗尾巴花,你果然住在山上!”不知何時,陽兒也湊了過來,臉上滿是得意,又繼續說道:“那你在山裏是怎麼生活的呢?你們平常吃什麼呀?”
“額···我和父母,哦,也就是爹娘住在在山上,爸爸,哦,不,爹會經常下山賣打獵來的動物皮,然後換些日常生活品···”我頭上已經掛了汗···
“那你們為什麼要住山上去呀?”
“額···因為山上風景好···”我汗流如注。
“那···“
···
我只能為自己默哀···而沈毓,笑得像只黃鼠狼,一雙眼睛彎呀彎的,就等着看我漏洞百出的笑話!我在心裏狠狠地扁了他一頓,之後自在多了。
幸好沈毓再也沒問過我這些問題了,在我與他之間,已經有了一種莫名的默契,我不過問他的身份,他不過問我的身份,大家都是明白人,心知肚明就好。
只是我卻被腦子裏的一團問題給漿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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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中午,又聽說皇上派了個欽差大人來特地監斬鴛鴦雙煞,明早就到,是去年的新科狀元,文武雙全,長得更是一表人才,現今全城人關注這位少年英才比那鴛鴦雙煞還要多!
吃過午飯,陽兒隨沈毓練功去了,我到林子裏去散步。林子裏草木茂盛,卻是沒多少花,我也沒去看,因為注意力全被一隻黑鷹給吸引了!
那是只體型偏小的黑鷹,長得卻是威風凌凌,十分霸氣,特別是一雙金黃色的眼睛,玻璃珠子般的亮,刀刃般的銳利,看得我是又驚又怯。我發現它時,它正好抓起離我不到五米遠的一隻五彩的毒蛇,任那蛇千般掙扎也沒逃過它有力的爪子。
它這是在救我···還是在覓食?我十分驚奇,便想跟它去看看,哪知它不屑地掃了我一眼——額,應該是不屑,那種眼神···我吞吞口水,想想還是算了。
哪知黑鷹飛遠後幾個盤旋便將花毒蛇給扔了!難道它真是在救我?!我不解,在這個世界,人與鷹如此和諧???
看來這林子也不是很安全嘛!
於是我決定回破屋。剛到破房外,就感覺情形有些不對——
這氣氛有些壓抑!而且···太安靜了···
這時,身後有人捂了我的嘴,我一驚,剛要回頭就想起電視劇中的常有情節——不能回頭,回了頭說不定就見了人家真面目,見了人家真面目就沒有存活率了!
我立馬全身僵住,一動不動,就等着身後那人發話。
“呵呵···”有些熟悉的輕笑聲響起,“看來你還挺聰明嘛!”,是沈毓。我提着的一顆心才放下了,便轉過身來想要罵他。
“別出聲···屋裏不對勁···!”他小聲的說,“現在你只要跟着我,裝裝啞巴就好。陽兒那我說好了,他不會有事,別擔心。”說罷便拉着我走了進去。
明知山有虎,因何入山中?我疑惑,但還是跟着他走了進去。
我們剛一進屋,只聽“刷”的幾聲,便有幾把刀擱在脖子上了。雖說有了心理準備,但到了真正生命受到威脅的時候,還是會忍不住的害怕。這時,沈毓使勁地捏了捏我的手,我心裏才稍稍安定了下來。我抖了抖,吞吞口水,努力控制好自己的情緒,想起沈毓剛剛說的要裝啞巴,便豁出去依依呀呀了幾聲,順便打量了下屋裏的情況。
屋裏站了幾個黑衣人,都矇著面。再看地上,一夥子乞丐全被綁在一起,嘴裏還塞着布團。油虱子他們一見我和沈毓,立刻嗚嗚哇哇了起來。
“小小小狗子,發發發生什什麼事啦?”沈毓的聲音響起,我聽得想發笑,心裏的害怕之意也消了大半。這黃鼠狼,真是···
轉過頭,我一邊繼續“害怕”,一邊看“戲”。
“小小狗子?”他伸出手,在空中揮舞了幾下,儼然是一個“睜眼瞎”!
“啊啊啊···呀··依——”我也不閑着,忙“回應到”。
“哎哎···哎呦···”一個黑衣人將沈毓的手扳到背後,沈毓立刻叫疼。
“咳咳···”這時,一個黑衣人踱步過來,氣度與其他幾個儼然不同。
“小小狗子···小···”話沒說完,沈毓就被點了啞穴。
“一個瞎子,一個啞巴。一個男的,一個女的···嗯,湊成對鴛鴦···好!倒是省了我一番功夫···”他眼中精光一閃,黑巾下眼睛眯了眯,然後對左右說:“把他倆帶走,其他的···”說罷比了個抹脖子的動作。
我一驚,臉上霎時變得慘白,他這是要殺人滅口?!
“大人,所有乞丐一夜死完,會不會···”一個黑衣人猶豫着說到。
“嗯···有些道理···那就把他們都給我毒啞了···”他說完瞥了我和沈毓一眼,便對其他人吩咐道:“把事情給我辦好咯!”
“是!”所有黑衣人一齊答道。
我暗地裏鬆了口氣——好歹是不會死的···接着,後頸一痛,我便昏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