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夜話

這下誰都不敢大意了，慌忙把自家糧食藏在各處。沐雲村人基本都有自己的田地，說來是餓不死的。怕只怕到時候流民打進來，有多少糧食都不夠。

沐雲村村口已經設了卡兩個男人守在那，原本住在村口的幾戶人被村長安排到了自家親戚家。村口空出來的房子就給巡邏和守卡的人暫時休息用。

好在幾個戰場上退下來的有些主意，帶了四個會打獵的組了個十人的護衛隊，一時半會兒也弄不出像樣的武器，手裏的武器是打獵用的弓，其他人都是鋤頭鐮刀。另外八人分了六個日夜巡邏，兩個靈活的出去探聽消息。如此一來，倒讓村裏的百姓安心了不少。

附近各個村落大多都是如此，周邊男丁兩年前都被抽調的差不多了，如今能用上的也沒幾個人。

村長還一心想着官府能幫上忙，出去打聽來的消息更讓人心寒。郡守大人一家早都跑了，冒着被殺頭的風險都要跑，看來事情比想像的要嚴重的多。

沐雲山上，狐二結束閉關，司月笙就守在房門口打坐。門開的一瞬間她也睜開了眼“二叔就要走了嗎？”從司荼下山後，狐二讓月笙也改口叫叔叔，她索性也就這麼叫了。

“嗯，月笙要好好修鍊，照顧好荼荼。”

狐二難得這麼一本正經的說話，司月笙忍不住紅了眼睛。

“那二叔萬事小心，我和阿荼等你回來接我們。”

“自然，過幾天叫荼荼把這小玄境收起來吧，我不在，外面的法陣維持不了多久。”

小玄境落在沐雲山上，交界處設有法陣。一重幻陣讓人看不到此處蹊蹺，就算闖入幻陣還有一道結界防禦。幾個陣法太大了，沒有靈力維護是撐不了多久。

司荼乖巧的點點頭，眼含淚水哭唧唧的望着狐二“二叔這就走？不和阿荼道別嗎？”

“哭什麼，我又不是不回來了，若是跟荼荼那丫頭說了，她看到你這樣，少不得問東問西，走了……”話音落，整個人消失不見。

司月笙望着狐二消失的地方很久，然後一把抹乾眼淚化作流光鑽進了土裏，二叔，我一定好好修鍊！

入夜，劉春花和江齊氏躺在一張床上，兩人都有些睡不着。劉春花盯着頭頂的床幔看了半天，這還是第一次和除了丈夫以外的人睡一張床，難免有些不自在。

側過身，劉春花試探着問“江家嫂子，不然咱們嘮嘮唄，實在是睡不着。”

江齊氏雖然眼睛矇著，卻也翻了好幾個身，劉春花知道她還沒睡着。

“正好我也睡不着，那就嘮會兒。你別叫我嫂子了，叫我念秋好了，我不也叫你春花嘛。”

江齊氏也側過身與劉春花面對着面說道，她雖然眼睛看不見，最起碼的尊重還是要有。

“念秋生的好看，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我就想，我要是個男子定要把你娶回家。”

江齊氏笑了“嗤，你少來打趣我，我都幾十歲的人了，哪裏還好看。”

“騙你作甚？江衡樣子也隨了你，長大不知要迷倒多少小姑娘。”藉著月光，劉春花打量着江齊氏的臉，有些蠟黃，可能是近年來身體不好的緣故，劉春花不由得想到她們母子剛來到沐雲村的時候。

那時江齊氏背着包袱牽着小小的江衡站在村長家門口，看起來不過二十七八。皮膚白皙，身段窈窕，衣衫襤褸也絲毫掩蓋不了她的風華。江齊氏五官不是那種特別美艷的，她是由內而外散發著一種溫婉，讓人忍不住沉醉其中。劉春花曾經在大戶人家做過活，她覺得那家的當家太太都沒有江齊氏這樣的氣質。

“是嗎？”江齊氏摸了摸自己的臉，或許曾經是好看過吧。“衡兒倒只有眼睛像我，其他都隨他父親。”那個如星辰般耀眼的男子曾經說會好好護着她，最後卻是他親手將自己推向深淵。江齊氏心裏不是沒有恨，她始終還是放不下，不然也不會貫着他的姓以江齊氏自稱。

“江衡的父親定然也是萬中無一的美男子，不然怎的配得上念秋花容月貌。”

來沐雲村四年多從不曾聽她提及家裏的事，只一心守着江衡過日子，今天還是劉春花第一次聽到她說起江衡的父親。

江齊氏嘆了口氣“是啊，萬中無一。”

見着齊念秋情緒低落，劉春花趕緊把話題扯到了江衡身上，江齊氏這才漏了笑臉。說起孩子來總是有一堆話題，兩人聊到子時過半，雙雙打了個哈欠這才就寢。

而司荼則是趁着夜色又上了雲頂。

小玄境裏司月笙見司荼來了慌忙從土裏鑽出來，化作人身站在她身旁“阿荼來啦！”

才兩日不見，司月笙好像長大了不少，個頭快有司荼肩膀高了，想來過不久就能趕上自己。

被司荼看得不好意思，司月笙扭捏道“之前是沒好好修鍊才不長個兒，我都成年了…”

好吧，草木確實化形五百年就算成年。司荼也不多說，轉頭問月笙狐二去哪了。

司月笙就怕問這個，方才扭捏之色不再，心中有些慌亂面上卻不顯，故作鎮定的回道“二叔回月狐境了。”

“這麼快就走了？我都沒同二叔道別。也不知道月狐境怎麼去，二叔可有說何時能回來？”

“想來，想來要不了多久吧。月狐境和人界不在一個空間，時間上有些差異也是說不準的。”月笙說完看了看司荼，見她沒有懷疑這才放下心。

“二叔說你來了便讓你把小玄境收起來，外面的法陣以咱們的靈力是維持不了的。”說著將狐二留下的玉簡交給了司荼。

接過玉簡，司荼用元神之力探了進去，一眼看完，玉簡消失不見。

這是教司荼如何收起小玄境的法子，依着玉簡上的話，司荼用法術割破手指，一滴鮮血落地，整個小玄境光華大作，片刻一切恢復正常。

司荼站在原地有些疑惑，就發個光？沒了？

“已經收起來了。”月笙指了指司荼的左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