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早做準備

很快，村裡能動的男人都聚集到了村長家。這些人，要麼是常年久病，要麼是缺了胳膊瘸了腿，大多是打仗傷了的，軍中不養閑人，只能回家種種地。領頭的陳大河則是打獵被狼抓瞎了一隻眼，而村長家大兒子劉辰因着有功名在身沒有被征丁。

整個村子總共四百多人，除去征丁被帶走的八十七人，能用的竟然只有二十人不到。

看着這些人，劉自良心頭沒底，也只能一連聲吩咐下去“大河帶着人挨家挨戶通知，上陽郡大亂，大批災民往咱們祁陽來了。讓她們早做準備，該囤糧食就囤，得藏好咯！近幾日能不出去就別出去了。你們幾個將家中處理好后安排一下，日夜要有巡邏的人，這段時間要辛苦你們了。”

說完又吩咐大兒子取了十八兩銀子，一人一兩分了下去。

眾人得了銀子也沒多高興，各個憂心忡忡。劉辰和陳大河各帶了幾個人敲着銅鑼挨家挨戶傳達消息，村頭到村尾一家不落。

如此大陣仗還是有些人不當回事，有的則慌忙把家裏的糧食藏進了地窖。

司荼下午又去了鎮上，買了三百斤大米二百斤面。這次只送到一旁的官道上就打發人回去了，趁着夜色把糧食用尾巴一卷就乘着風回了家。

沒敢搬太多，只給春花嬸兒家送了二十斤過去。春花嬸兒家沒有地窖，弄多了過去藏都不好藏，到時候缺了什麼再送就是了。

忙完這些，司荼又去了菜園，化成一丈大小的狐形開始刨地。他準備挖一個地窖出來，本體兩隻爪子鋒利無比，半個時辰就挖好了一個寬敞的地窖。把白日買的東西都丟進地窖，又使了個平土咒把洞口藏了個嚴實。一切恢復如初，這下任誰來都看不出這菜園子底下還藏了個地窖。

江齊氏聽着外邊的動靜，笑着搖頭“這孩子還是真謹慎，好事啊，不像我這般……唉！”

夜色中，沐雲村籠罩在一片黑暗下，幾點火光在村中遊盪。那是村裡組織的巡邏隊，白日裏剛安排好，晚上已經開始巡邏上了。

一夜無事，劉春花一大早做了一鍋包子帶着黑豆去了江家。她一晚上沒睡好，心裏不安得很。雖然一個人也生活了這麼久，可她畢竟是個婦人。猛的聽聞流民可能來沐雲村，做了一整晚噩夢。

“嬸兒臉色怎麼這麼難看？是不是嚇着了？”司荼方才逗着黑豆玩，現在才看到劉春花面無血色，眼底一片青黑。

江齊氏聞言摸了摸劉春花的手，冰涼冰涼的，也不由得有些擔心“春花怕是嚇壞了吧，也是我考慮不周。你一個人住那確實不妥，不然搬過來先跟我住一起對付對付，等這事兒過了再說，咱們一起還能互相照應。”

劉春花有些猶豫，她再怎麼是個外人，平時互相照顧也就罷了，真住過來還是有些不妥。

“嬸兒別想了，就聽我娘的吧，咱們住在這山腳反而還安全些。”沐雲村差不多三面環山，唯一的入口就是村頭，若真是守不住了大不了她還能帶着娘和春花嬸兒退到沐雲山上去。

劉春花還想說什麼，江齊氏捏了捏她的手，故作生氣的說道“莫非是嫌我這地方破舊，不願意同我這糙婦人睡一屋？”說著又要去拭淚，劉春花忙不迭的擺手“江家嫂子你可別哭，我搬過來就是了，你這眼睛可萬不能流淚了。”

聽劉春花答應了，江齊氏把她拉到條凳上並排坐着“答應了就好，一會讓衡兒跟你過去收拾收拾東西。快吃飯吧，一會涼了可就糟蹋了你的好手藝了。”

“沒幾個東西，我就帶些換洗的衣裳和棉被，讓衡兒在家照看你就行了。”她可不好讓司荼去搬東西，村裡現在形勢嚴峻，遇着生人說不定就給逮了去。

江齊氏也沒強求，反正人搬過來就行了。

用完早飯，劉春花牽着黑豆回了家。剛進院子，黑豆就開始不停的狂吠。

這是有人進來過？可是院門和房門都鎖得好好的啊。心下狐疑，劉春花在院子中轉了轉，果然靠近朱紅霞院子這面牆下，一片菜苗被踩壞了。兩家共用一面院牆，牆不高只有五尺左右，劉春花自己搭個凳子也能輕易翻過去。一直以來也都相安無事，沒想到這賊婆娘如今都敢偷到她頭上了。

劉春花氣極，趕緊查看家裏有沒有少東西。房門鎖着的，倒是有砸過的痕迹，其他房間的鎖也是如此。萬幸長貴走之前給家裏里裡外外的鎖都換了一遍，不然這個家都能給朱紅霞搬空了。

不好！劉春花急匆匆奔往灶間，沐雲村大部分灶房都是敞開式的，只有柱子和頂，自然是鎖不上的。直奔放着笸籮的架子，萬幸好像沒人動過。架子好幾層，放了三個笸籮，面上一個曬的干辣椒。把最底下的抽出來一看，空空如也，哪裏還有東西。

劉春花氣的眼淚都流出來了，抄起地上的燒火棍就往外走。那是司荼送給自己的人蔘啊，昨天回來曬了一會兒，夜裏就收在了灶房。早上自己心緒不寧的竟然忘記把東西收進房裏了，讓朱紅霞這個賊婆娘摸去了她怎麼甘心。

燒火棍敲得朱紅霞院門震天響，對門一個小媳婦探出半個身子看了看道：“春花嫂子你找朱家的啊？我看她小半個時辰前背了包袱出門了，聽說要去接她兒子回來。”

劉春花定睛一看，門上果然是落了鎖的。滿腔怒火無處發泄，劉春花只好先收拾東西搬去江家。若不是考慮到幾家院子都是挨在一起的，她真想一把火點了朱紅霞家。

到了江家，劉春花把這事跟司荼說了說，她心裏咽不下這口氣又覺得有愧於司荼。剛送到手上的東西轉眼就沒了，都怪自己沒收好。司荼好一陣安慰才止住了眼淚，心裏對朱紅霞的所作所為也是十分氣憤。

村裡，昨日還沒把流民傳言當回事的村民開始慌了。幾家去鎮上買些東西，鎮裏商鋪都是大門緊閉，街上除了他們去買東西的人竟然一個人都沒有。不死心的敲了幾家的門打聽情況，得到的都是一樣的反應——這幾天還敢到處跑？你怕是不要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