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逃離屍城(二)
“只怕天黑了,高叔看不見紅旗。”晏小雨說。
“響了一個下午,老高肯定一直在留意這邊,我敢打賭,他一定在天台上。”
防盜門也被暴屍撞得變形,我猛蹬幾腳才將它踹開,要不是這門的確牢靠,我和晏小雨只怕也是暴屍的口中之物了。
走出門外,日間攻擊防盜門的暴屍癱坐地上,我舉起毫不猶豫地砸爛了三顆光頭。
風輕雲淡,如水的月光下,魔都虛幻得猶如夢境。
站在天台上,我拿出手電朝銀行大樓閃了幾閃,片刻,對面回閃了幾下,接着夜空中升起一紅一綠兩個亮點,無人機開始升空,這機器具有飛行記憶功能,這時便按照以前的軌跡飛過來了。
等無人機停穩,我拿起機腹下的攝像機對着鏡頭,把今天的經歷簡略一說,問老高是否也準備好逃離魔都。
不多久,無人機飛去又飛了回來,老高在視頻里只說了一句話,“早就等着這一天了,十分鐘后銀行樓下見!”
下到院子,只見財務室一邊的樓下堆起了一座小小的屍山,那都是白天墜落的暴屍,有幾頭沒被打中頭顱的,也是躺在地上動彈不了。
搬開抵門的鋼管,我使出吃奶的力氣才把伸縮門推開了小半邊的空缺,幾隻喪屍聽到生了鐵鏽的門欄摩擦的聲響,都朝這裏走了過來。
兩人上了汽車扣好安全帶,我一點油門竄出了大院,微弱的月光下,汽車在街道上風馳電擎地駛過,嗖地一聲,轉進一條林蔭濃密的單向車道,雪亮的車燈下,無數的喪屍便迎頭兜來。
我心中陣陣發毛,既怕車輪又象上次一樣卷進喪屍卡住熄火。有擔憂小小的汽車沖不出這層層疊疊的喪屍叢林,最終我們會死在這狹小的鐵皮棺材裏。但這時也無退路,我能做的只有抓緊方向盤,死命將油門踩到最底。
汽車咆哮着像一匹脫韁的野馬,接連將茅草桿似的喪屍撞飛兩邊,有驚無險的衝上了廣場。
眼前視野一下開闊,我抬腕看了下手錶,比預定時間晚了三分。
噴水刮凈前擋玻璃上的血污,汽車也駛抵銀行樓前,四下一看,沒找到老高的身影,廣場上的喪屍卻四面八方圍了過來。
“天哥,那裏,在那裏!“晏小雨叫道。
我順着晏小雨手指方向,只見右側車身十多米處、廣場巨大的顯示屏的陰影下,一個洗衣機大小的紙箱忽被掀開,一個黑影竄了出來。
我心頭一塊石頭落地:“老高倒有辦法,喪屍對紙箱可不感興趣。”
“老高”打開車門跳上汽車,急道:“快開車!快開車!”我和晏小雨都是一愣,卻是個女孩的聲音。
“你是誰?老高呢!”我匆匆回頭一瞄,後排坐着個十八九歲小妹子,一邊鼻翼穿了鼻環。
“老高?誰是老高,哎喲,快開車,你們不想活了!”女孩拍打着靠背。車外屍群也圍了上來。
我困惑不解,輕點油門在廣場轉圈。只聽晏小雨問:“高叔,四十來歲,我們約好了在這裏碰頭,你沒看見?“
“哦。”女孩恍然:“戴眼鏡的中年大叔?看見了!”這時車頭剛轉了個小彎,她上半身擠到前排,朝銀行對面的花壇一指:“嘞,那不就是!”
車燈映照下,老高佝僂着身子躲在花草叢中。
駛近花壇,高叔拉開車門上了汽車,我還不及問他怎麼不等在銀行門口,老高也破口大罵,“死丫頭片子,你害的老子差點餵了喪屍!”
“老不死的,不是你像鬼一樣突然冒了出來,我會被嚇得尖叫?”小妹子毫不示弱。
“那你也不該把我推給喪屍呀!”老高憤憤地說。
“我那曉得你是人還是喪屍!?”小妹子爭辯道。
“喪屍會說話嗎?我不是先打響聲了嗎?”
“老不死的,你那聲音像貓叫一樣,誰能聽得出來?”小妹子出言很是不遜。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吵得不可開交,汽車也駛進一條僻靜的里弄,我一腳急剎,回頭瞪着女孩,“夠了!就算老高有錯在先,你也不該一口一個老不死的吧?”
小太女被我吼的一臉懵逼:“怎麼的?仗着人多想欺負人?”
我越發惱怒,“沒人有功夫欺負你,再不閉嘴就下車!”
“下車就下車,老娘在紙箱裏藏得好好的,不是你們開了個破車又把喪屍引來,老娘也不會上你們的車?”
女孩年紀不大,說話卻粗俗無比,聽着車門被重重甩上,我又擔心起她的安危,“算了,你還是上車吧。跟我們一起逃出魔都。”
“我可沒嫌命長,只有白痴才會開過破車四處亂轉,哼,你當自己開的是坦克!”
我壓着怒火,“魔都出了不少變異喪屍,要想活命,還是離開的好!”
“變異喪屍?那是什麼?算了吧,管它是什麼,你就敢保證其他城市就沒有你胡編的變異喪屍?”
“我們不去城市。”我沉聲說。
“不去城市你們吃什麼?得了吧,老娘十二歲就出來混了,自己能夠照顧好自己,你們三個白痴去死吧!”
小太女咒罵著跑進弄堂里一處黑暗的岔道。我和老高也就罷了,晏小雨一句話也沒有說,也被她罵上了。
“嗨,你回來!”晏小雨還是不忍心丟下女孩。
“算了,這種人死了最好!”老高用手一指,“一直向前開出弄堂,然後左轉去康永路,我今天早上又用無人機偵查了一次,就那條路上的喪屍最少。”老高說著嘆一口氣,“可惜無人機剛才被那丫頭片子踩扁了!”
繼續前行到康永路上,十幾隻喪屍就圍了上來。
屍變前,康永路是魔都出名的夜食街,一條長街兩旁,鱗次櫛比都是大排檔和燒烤攤。我曾被同事拉來喝過一次酒,華燈初上,每家店都也爆滿,食客們衣着隨意,趿着人字拖鞋,呷着酒,用餛飩就着烤串混一頓晚餐,那天我同事很小資地說:“這才是工作一天後,正確的退出方式。”
出了康永路就是太原路,太原路上的喪屍可就多了不少,衝出一條血路,右轉進了一條斷頭路,路的盡頭,就是三十多米寬的清水河。
“游過清水河!”老高着對面一圈圍牆,“裏面就是雲尚俱樂部了。”
“游過去!?”我和晏小雨異口同聲地問。
“對,游過去。要不還得往上游繞行兩公里多點,才有橋過河。”說著老高脫了衣褲,掬水拍濕身體。
“你怎麼不早說?我們有車,不怕路遠啊!”我說。
“有車也沒有用,我用無人機偵查過,別的路都被廢棄的車輛堵死了。”老高把眼鏡和脫下的衣服塞進隨身帶來的挎包,接着掏出一根長繩,問:“你們會游泳嗎?”
“會”我和晏小雨都回答。
“那就好了,不過你們都帶着背包,安全起見,還是我先拉根長繩到對岸去,等下你們扶着繩子過來。”
“你想得真周到,拉繩子的事讓我來吧。”我說著開始脫衣服。
“還是我來,我是冬泳協會的會員呢。”話一說完,老高一個猛子就扎進了河中,等他再浮出水面時,也在八九米開外。
“這高叔真是心急,不過的確游得好快!”晏小雨欽佩地說。
“冬泳協會的,哪個游技差了?”我話剛說完,忽見老高在水裏撲騰起來。“怎麼了?”我喊着趕緊往回拉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