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二分心智
兩人回到財務室,都感心情無名惆悵,良久,我提議道:“要不玩兩局牌吧?”
晏小雨無精打采地坐在辦公桌前,一手支頤,獃獃地看着窗外:“不玩,沒心情。”
“哪做什麼呢?”我仰頭躺在沙發上,天花板上有兩隻蒼蠅正在翁翁地打架。
“好吧,玩會兒牌。”晏小雨轉過頭來,“既然我們改變不了這個世界,那就只好去學會適應了。”
“說得好。”我從茶几下拿出撲克,“其實這個世界也不是一無是處,最少不用朝九晚五的去打拚,也不用帶着面具生活。”
兩人打了會牌,心情有所好轉。正所謂,贏家面帶微笑,輸家高喊發牌,當晏小雨笑吟吟等着洗牌時,我臉上也貼成了白板。
“小妞,作弊沒?”又輸一局后,我湊過身體,俯視着晏小雨。
“大爺,小女子初出江湖,還沒學會。”
卻不料這一刻到來,是那麼的毫不經意,又是那麼地奔騰洶湧,無法阻擋……
但是,事情既然發生了,我就不會像個懦夫似地捶打自己的腦袋自責,心中唯一的念頭就是,今後就算自己死了,也要維護好她的安全。
晏小雨蜷縮在我身邊,溫順地像一隻貓兒。
2018.10.31晴屍變第149天
十幾天裏,每天下午一點,老高都會準時和我們在天台相見。但這天,時針快指到兩點時,老高才搖搖晃晃地走上天台,又等一會,他慢騰騰地舉牌告訴我們,他生病發燒了。
我寫字讓老高把無人機飛過來,我去藥店給他拿葯。
老高舉牌,說他自己有葯。隨後就自顧下了天台。
望遠鏡里,看見老高佝僂着落寂的身影消失不見,我不自禁地鼻子一酸。
2018.11.9多雲屍變第158天
白菜、青菜是速生菜類,種植得法,三十來天就可收穫,西紅柿則還要再等一月。
這是我們第二次補種的蔬菜,採摘時,我和晏小雨都是滿心歡喜。午後,我搖旗讓老高把無人機飛了過來,給他帶去了一根白菜,一根青菜。
不多久,無人機又飛了回來,帶回了老高的回信。抬頭一句,老高寫道:“上帝對我說了,白菜、青菜對身體都很有益,因此,我感謝你們將它帶來給我。”
“老高是不是生病燒壞了腦子?最近幾天的回信不是用‘上帝對他說’,就是用‘上帝讓他干’來開頭,讓人讀起來不倫不類的,上帝哪么閑?天天有空對他指手劃腳?”我疑惑地說。
“天哥,我也覺得自從高叔的病好了以後,腦子確實有些不對勁。”晏小雨說。
“不會吧?我也只是那麼隨口一說,腦子真要出了問題,無人機還會飛得這麼順溜?”
“神經病開車的不是也很多嗎?”晏小雨反駁說。
“你又不是醫生,怎麼能光憑那幾個字就斷定他腦子有問題啊?萬一,萬一他是個宗教徒呢?”
“我對醫學確實不懂,但我在大學上《人類意識是怎樣誕生》這門課時,學習過二分心智……”
“二分心智?什麼意思?”我問。
“書上說,人類在三千年前是沒有自我意識的,那時的人們充滿了幻聽與幻覺,遇到問題,一個半腦訴說,一個半腦執行,於是人們都想當然的認為,那是神明在給自己指示……”
“你是說,老高也出現了幻覺,所以認為是上帝讓他干這樣,干那樣的,可他又不是三千年前的人。”我說。
“不錯,高叔確實不是三千年前的人,但天哥你也許不知道,二分心智可以說是現代精神疾病的前身!”晏小雨加重語氣說。
“不會吧?你的意思是說老高得了精神病?”我吃驚的說。
“高叔一個人孤孤單單,每天又要面對這地獄般的世界,精神壓力肯定很大,再加上生病發燒,所以,很有可能的。”
聽晏小雨說得有理有據,我不自覺地朝銀行大樓看去,只見老高憑空揮舞着雙手,似是在和人交流一般。
我心想,這場史無前例的大災難對人類精神的摧殘,實不亞於對肉體的毀滅,如果不懂自我調節,確實容易發生精神危機。老高性格謹小慎微,無疑最易出現這類問題。
“要真是那樣,得趕快給老高吃藥出才行,延誤了病情,只怕他會行為失控,最終丟了性命。”我說。
“藥品倒不用發愁,藥店裏肯定是有的,只是怎麼勸他服藥,恐怕是個難題,我們說的,他不一定相信。”晏小雨皺着眉頭。
正說著,只見高叔又舉起了牌子,我用望遠鏡看着讀出:“背後有喪屍!”
我猛一回頭,身後卻是空空如也,再看老高,仰頭咧嘴,雖然隔了幾百米的距離,我似乎也能聽到他放肆的笑聲。
“不能再等了,老高嗜辣,把葯碾碎了摻進辣醬給他送去。”我說完讓晏小雨繼續跟老高周旋,自己跑去藥店取葯去了。
二十分鐘后我帶着兩瓶辣醬返回天台,問晏小雨,“老高還說了什麼沒有?”
“他說我們是魔鬼,讓我們趕快把無人機還給他。”
用膠袋裝好辣醬,我打開無人機的電源開關,讓老高遙控飛了回去,看着他一手提着袋子,一手拿着無人機走下天台,我笑着說:“要說老高神經不對,可辣醬他又捨不得不扔掉。”
2018.11.16多雲屍變第165天
不知不覺又過了一周,這段時間老高不再出現在天台,我和晏小雨雖然擔心也是無計可施。
幸運的是,這個愁雲慘淡的秋季我不需要再忍受荷爾蒙的煎熬,晏小雨那飽含青春氣息的身體總能撩撥起我莫大的慾望。
有一次,晏小雨問過我一個十分重大且嚴肅的問題,她說,“天台那次你到底有沒有幹壞事了?”
“沒有!”我斬釘截鐵的回答后在心中補充完下半句,“至少我是這樣認為的。”
晏小雨情濃之中也沒有深究。
我們還在辦公室找到了幾部手機,晏小雨挑了一部充滿電後用來聽歌。我則無聊地翻看自己手機中的通訊名錄,一個個熟悉或不熟悉的名字后都是一條鮮活的生命,只是,他們恐怕都無一倖存!
今天中文,當我和晏小雨各霸沙發一頭在一陣節奏明快的音樂聲中撓着彼此的腳丫時,晏小雨突然坐了起來。
“怎麼了?”我問
“高叔揮旗了!”
跑上天台,老高也操縱無人機飛了過來,我正納悶怎麼連封信也沒帶來時,晏小雨指着無人機下面說,“下面多了個攝像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