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暴屍
“如果是陰天,雲層遮擋了光線,光頭類喪屍應該就要弱一些吧?。”我問道。
“這要看是陽光里的什麼光線起作用了,如果是不可見光中的紅外線、紫外線這類光線,那晴天陰天都是一樣。但要是晴天陽光暴晒,我推測,光頭喪屍就會更加兇悍一些。”晏小雨說。
“陽光暴晒就會更加兇悍,光頭喪屍又那麼暴戾,以後叫它們暴屍得了。”我深有感觸地說。
“暴屍?這名字倒是起得傳神。”晏小雨苦笑着說。
我看着窗外燦爛的陽光,心裏滿滿不是滋味:想着人們一廂情願將各種美好所寄託的太陽,如今成了助紂為虐的幫凶,不由地深深體會到了“造化弄人”的無奈。
2018.10.18多雲屍變第136天
回來后,我們生活得更加謹慎了。但也不是一味地躲在財務室中,而是每天都要花上幾個小時,在天台用望遠鏡觀察四周。這不但能提前發現潛在的暴屍,還放鬆了身心。
今天中午,我和晏小雨又上了天台,和往常一樣,我先用望遠鏡觀察了一里多外的人民廣場,那裏地勢寬闊,陽光充足,聚集着成千上萬的喪屍,如果有喪屍異變,我想,那裏不疑是最可能出現的場所。
鏡頭裏,失去平衡感的喪屍走起路來扭曲而怪異。我緩慢的轉動觀察的角度,鏡頭中便依次出現廣場巨大的顯示屏、街心花園、銀行大樓、太升國際……突然間,我渾身一顫,銀行大樓的窗戶外多了面紅旗!我很肯定,就在昨天,紅旗還不在那裏。
“有,有人,銀行大樓,可能有人!”我哆哆嗦嗦地用手指着,話也說不順暢了,那飄揚的紅旗插在四樓的窗戶,用肉眼也能看見。
“天台,看天台,人在天台!”晏小雨語聲急促,情不自禁的又蹦又跳。
我再次舉起望遠鏡,十幾層高的銀行大樓頂上,一個中年男人也在揮手,等發現我們也留意他后,彎腰舉起了一塊牌子,我念道:“有……水……仙……?”
“有水仙,什麼水仙,他是要水嗎?”晏小雨着急地問。
“不是,還有兩個字筆畫太多,看不清楚。”我把望遠鏡塞給晏小雨,“你自己看,我下去拿紙筆寫字問他,他寫的是什麼。”
屍變一百多天後,再次看見了活着的同類,我和晏小雨那份激動的心情,不是幾句話就能描述出來的。
“會議室里就有黑板……哦,他也有望遠鏡,正向這邊看哩……”我跑到樓梯口時,晏小雨叫道。
拿回黑板粉筆,我粗粗地寫下“看不清”三個大字,然後高高地舉了起來。
片刻,對面舉牌回復,“等一下”
等什麼呢?在我們的疑惑之中,那人在天台來回忙碌,不多久,一個黑點冉冉升起,越過廣場密集的屍群,飄了過來。
“無人機,是無人機!”晏小雨放下望遠鏡,興奮地說。
黑點越來越近,漸漸變大,在兩次有驚無險的抖動后,穩穩地降落天台,看來中年男人玩無人機還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
無人機接近一米,像一隻巨大的蜘蛛,機腹下綁了一個黑色的膠袋。
解下袋子,裏面有根新鮮的白菜和一張信紙,上面寫道:“敝姓高,銀行員工,患有糖尿病,昨天想法上到天台後才發現了你們,你們能弄到秋水仙鹼或者同類的藥品嗎?我也斷葯很久,送上白菜一棵,謝謝。”
“哦,原來‘有水仙’是要秋水仙鹼。”我朝對面招招手,“這大叔人還不錯,先就送了我們一根白菜,我現在就去超市藥店給他拿去。”
囑咐晏小雨寫字回復,我一溜煙地下樓取葯。等拿回十幾盒秋水仙鹼和一些同類藥品回到天台,晏小雨仍在和對面“舉牌”交談,看我回來她在黑板上寫下了“葯到”兩字。
“等一下,我想寫封信問他有沒有發現過暴屍。”我說。
“我剛問過了,高大叔沒有見過,他還和我約定了每天下午一點舉旗聯絡。”晏小雨說。
我把藥盒裝進袋子掛在無人機下,老高在那邊操縱着又飛了回去,我們靠着“牌語”交流着彼此的經歷,老高也是首次見到我和晏小雨兩個活人。
回到財務室,晏小雨用煮了一大鍋碧綠的素湯,水沸時聞着綠葉蔬菜特有的清香,只覺沁人心脾,再蒸上一碟火腿、拌上一盤松花皮蛋,這頓飯吃得有滋有味。
2018.10.19多雲屍變第137天
如果說以前我們還多多少少故作堅強,笑的時候沒有快樂,哭泣的時候沒有眼淚,現在則是徹徹底底的接受了這個世界。
你能悲傷多久呢?時間不是讓人不痛,也不是讓人忘記痛,而是讓人習慣了痛。
習慣了也就自然了,不管明天發生什麼,至少今天還保持着人性。
2018.10.20多雲屍變第138天
中午,銀行樓頂又揮起了紅旗,晏小雨也用區府的窗帘自製了一面紅旗,這時便舞動回應,不多久無人機又飛了過來。
“以後搖旗的時候站在天台中心,盡量避免被暴屍發現。”我舉了五六次黑板后,才把這條簡短的消息傳給了高叔。
無人機下仍舊綁着一個膠袋子,袋子中除了一根青菜、一封信還有一個充電器,我和晏小雨都感納悶,這充電器送來幹嘛?
展開信紙,上面密密麻麻寫滿了字,老高首先感謝了贈葯之恩,接着簡略說了他的情況,四十六歲,銀行儲蓄網點的主管,目前食物暫時無憂。
送充電器過來的原因是:無人機配套的蓄電池電量將盡,但可以車載充電,如果我們能發動汽車充電的話,充一次電可續航三公里,足夠我們互相之間傳遞物品和信息。
老高還寫道:他樓下也停有汽車,但周圍喪屍太多,他根本無法靠近,如果我們也要冒險才能接近車輛則最好放棄,無人機也就留在這裏,因為他不能確定剩下的電量是否還足夠返航。結尾詳細地解釋了無人機充電的方法。
看完信,我笑道:“洋洋洒洒寫了一大篇,連充電方法都畫了示意圖,果然是銀行主管行事的風格,精細周到。”
晏小雨用黑板寫字回復:“有車等信”,隨後我們帶着無人機下了天台。
回到財務室,我拿出從桂圓小區帶來的汽車便攜式電源,再到司機休息室找來一串車輛備用鑰匙,接上電源發動了一輛雪鐵龍后又連帶給便攜式電源充滿了電。
拿着充滿了電的無人機回到天台,晏小雨在膠袋裡裝了幾枚滷蛋和一大包牛肉乾,銀行天台有菜園,老高最缺的反倒是肉蛋類食物。
收回無人機,高叔回了個大大的笑臉,我們接着又用“牌語”交談了半天。
限於距離,我們每次“牌語”都只能寫三到四字,筆畫少時也最多五字,再要增加對方就看會不清楚,有時還要猜測一番才明白彼此的意思,不過我們都樂此不疲,畢竟和同類溝通,是刻在人類基因中的本能需求。
“聊”到五點,天空飄起了毛毛細雨,正要揮手再見,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來,於是寫字問老高:“你的血型?”
片刻,老高回了個大大的“P”字。
又一個倖存者是極其稀少的血型,我和晏小雨面面相覷,看來我們在桂圓小區時沒有猜錯,確實是血型讓我們幸免於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