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重新振作
2018.6.25晴屍變第21天
九天來,我過着鬼一樣的生活,只要想想“在這個星球上生存了幾百萬年的人類,這一次,或許真的走到了生命的終點。”我就會感到一陣深入骨髓的絕望。
打開窗戶,樓下那從未平息過片刻,猶如從地獄深處傳出的鬼哭,便是這絕望的殘酷註腳。
我極度頹廢,除了吃飯就是睡覺,吃得也少,往往一天才吃上一餐,吃飯的時間更不固定,有時在黎明、有時在黃昏、有時在深夜……總之,只要還沒到餓死的地步,我甚至連這一餐飯也懶得去做。
不在床上的時候,我也極少撞見晏小雨,儘管她就睡在我隔壁的次卧。想來,她和我過着同樣的生活。
今天,我又在一片看不見希望的漆黑中醒來,渾渾噩噩地也不知道幾點,儘管那塊翡麗男表就在床頭邊上,我也沒心思去瞄上一眼。
既然全世界都沒了,那麼時間還有什麼意義?
睜開眼睛又躺了好大一會,雙眼漸漸適應了黑暗,我無精打采地翻身坐起,伸腳去找鞋子。
摸索一會,那該死的鞋子也不知蹬去了哪裏,我索性赤着雙腳,靠着翡麗表發出的微弱光芒走出卧室。
“醒了?”黑暗中,晏小雨如同一尊石像,靜靜地坐在沙發上。
“醒了。”我懶懶地回答。
“沒嚇着你吧?”我摸索着坐在沙發的另一端,問。
“還有什麼比這世界更嚇人?”晏小雨語氣里充慢了絕望。
隨後,兩人各自坐在沙發的兩頭不再說話,房間裏靜得能聽到彼此的呼吸。
良久,晏小雨幽幽地問:“以後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別的城市恐怕都一樣。”我說。
晏小雨嘆口氣:“是啊,只怕都一樣。”
又是一陣長久的沉默。
“你以前做什麼工作?”實在受不了這死一般的寂靜,我開口問道。
“問這幹嘛?”
“不幹嘛。”
“大三,還沒畢業。”晏小雨說。
“什麼專業?”我又問。
“古人類學”
“研究原始人?”
“差不多吧。”晏小雨說。
“女孩子,很少選這種專業的。”我說。
“嗯”晏小雨微微點頭。
“原始人的生存環境和我們今天的境況比起來,哪一個更艱難一些?”我心不在焉地問。
“那還用說,當然是原始人,他們僅靠石頭、木棍,便要對付比起今天的獅子老虎,體型還要大很多的猛獸,而且受傷了也缺醫少葯……”晏小雨一句話還沒說完突然住口,兩隻眼眸泛出亮光,彼此互視,我們都從對方的眼睛裏看到了一絲希望。
是呀,僅僅靠着極其簡陋的工具,我們的祖先就成功的在那危機四伏的叢林中生存了下來,繁衍生息直至我們,以今天的物質條件,又有什麼借口,讓自己頹廢下去呢?
這時一束陽光射進,整個屋子都亮堂起來,原來天色早亮,只是我們才剛剛發現而已。
再次燃起活下的希望后我們精神都為之一振,相互看看,都發覺這幾天消瘦了不少。
先生火做好早飯,飽飽地吃了一頓。
飯後坐在沙發上,我沉吟道:“魔都太大,我們又在城市中心,不管往哪個方向,想要出城都得走上幾十公里,所以,我覺得目前最好的選擇還是留在這裏堅守。”
見晏小雨點頭,我繼續說道:“樓頂天台有蔬菜水果,可比維生素藥片爽口多了,因此我建議,從這層樓開始,咱們把上面樓層都先給拿下了再說。”
“那喪屍又不是沒腿,下面的跑上來怎麼辦?”
“這好辦,只要搬兩隻衣櫃把樓道堵住就行。”我說。
“它們不會翻過來?”
“那些傢伙記憶都只有十秒,智商能高到哪裏?只要不被撞見,它們也不會奇怪樓道中怎麼會多出些傢具,更不會因此推斷出上面有人。”
“嗯,你說得不錯,記憶是智慧的基礎,對付它們,可比原始人獵殺劍齒虎容易多了。”晏小雨被我的情緒感染,興奮地說。
確定了目標,首先便得解決門外的喪屍。這些白痴在門口已經徘徊了九天,有時候冷不丁的一通嚎叫,讓人心情煩躁。
我在次卧的床下找了根十來米長的尼龍繩子,一頭綁在防盜門上的拉手上,一頭綁在廚房的水管上,中間多留下二十來公分的長度。這樣一來,門被繩子拉住,不會開得太大,喪屍也就擠不進來了。
綁好繩子,搬開礙事的鞋櫃,我持着鐵矛站在門邊,晏小雨不知從哪裏找來根棒球棍子,兩手緊握,站在一側。
相互一點頭,我把防盜門推開條縫,見門外喪屍搖搖晃晃,比起剛被感染時,似乎更加遲鈍了。
喪屍數量也少了一些,應該是有幾隻無意中撞開樓門晃了出去。要不是樓門上裝了彈簧,能自動閉合,這些喪屍可能都也走得乾乾淨淨。
我輕咳一聲把門推大,喪屍呼啦一下就撲了上來,只聽“呯”的一聲,卻將房門撞得重重關上。我和晏小雨全神戒備中忽感好笑,這倒像是喪屍怕我們出去而死命把門抵住一樣。
幾分鐘后,門外屍嚎聲漸漸止歇,我從新推開防盜門,晏小雨及時地將一個裝點心的鐵盒撐在門中,喪屍又撲了過來。
“嗤”的一聲輕響,我隔着門縫把鐵矛狠狠扎進一隻喪屍的眼眶,我喉頭咕嚕一響,頓時後悔吃了早飯。嘔嘔聲中,晏小雨急向洗手間奔去。
我努力控制住胃部的翻江倒海,舉起鐵矛又刺翻了幾隻,再回頭的時候,晏小雨已出了洗手間來到身後,她紅着眼睛咬緊下唇,極力壓制自己再次嘔吐。
限於地勢,晏小雨基本上沒有動手的機會。眼看門外的喪屍只剩下兩隻,較瘦的那隻也拚命擠進了腦袋,我心中動了一下,退後兩步,有意讓晏小雨出手練膽,畢竟我們曾經熟悉的那個世界也不復存在,她必須得學會保護自己。
晏小雨盯着喪屍的頭顱,身體微微顫動,高舉的球棒卻說什麼也揮不下去。
“讓我來吧。”我挺起鐵矛上前一步。
“不,還是我來!”
晏小雨貝牙緊咬,閉着眼睛轉過了頭,呼地一聲猛砸下去,然後像握着炭火似的扔下球棒,忽地撲進我的懷中。
我默默地抱着晏小雨,很理解她此時的感受,對於喪屍,我們其實感情複雜,既恐懼害怕,又物傷同類。特別想到“他們”曾經和你我一樣,都是人生父母所養,讓人不由地感到。
緩了一會,晏小雨腰身一挺,搶過鐵矛殺了最後一隻喪屍。這外表清秀的女孩其實有着外柔內剛的性格,在黑暗的末世能有這樣一位女孩作伴,實在是上帝的恩賜。
解開繩子推開房門,我快步走到防火門后,鬧騰這麼久,也不知道樓道里的喪屍被驚動了沒有。
我從門縫中朝外窺視,一隻喪屍正站在門外,它也許是聽到了動靜才來到這裏,但到這時也忘記了自己要幹什麼。
喪屍呆立一會,伸手就來推防火樓門,樓道昏暗,只有兩扇樓門間有微弱的光線透了過去。
我忙側身躲在門后,等喪屍一進來就從後面結果了它,聽到上下樓層再無動靜,忙招呼晏小雨合力抬出衣櫃堵死了樓道。
要在樓中長期堅守,就不能任由門外的屍體腐爛以致污染了環境,樓房內無處放置,我和晏小雨只好通過窗戶把屍體都丟到樓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