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P型血者
“不洗就算了。”我坐在沙發上,心說,“這女孩也是固執,真是小瞧……”
我一抬頭,恰好和她目光相接,啊,記起來了,這不就是在樓頂天台撞上的那個女孩嗎!當時我只顧逃命。
想起自己當時無遮無掩的醜態,剎時,我那從未在異性跟前紅過的臉皮竟不自禁的發起燒來。怪不得她的態度一直不冷不熱,那肯定是先認出了我這條變態色狼了呀。
這怎麼跟她解釋呢?算了,越描越黑!這麼清純的少女,僅僅跟她解釋也是一種褻瀆。我局促地站了起來,沒頭沒腦來一句:“那你忙吧,我先去砸牆了。”
我低頭走進書房,臉上仍是火辣辣的。翻找一會,從書桌底下摸出一柄斧頭鎚子。
我舉起鎚子,用圓頭的一端開始砸牆,一下一下,心中卻還沒有完全平息下來。忽聽牆體發出咚咚的空響,再砸幾錘,整個牆面都開始鬆動。
我正想着,這絕對是處豆腐渣工程的時候,牆皮突然垮了很大一塊,露出一個一米見方的暗格,裏面滿滿地都是碼放整齊的鈔票。
“嗬!”我忍不住一聲驚嘆,這些錢少說也有幾千萬,藏得這樣隱秘,房主人只怕也是個貪官嘍。
女孩聽到叫聲跑進書房,成捆成疊的百元大鈔同樣讓她目瞪口呆:“這些人,賺了了這麼多錢又不敢花,簡直白痴一樣。”
她雖然吃驚,但語氣也是淡淡。試着想想,世界都這樣了,你還會在乎哪個人賺了多少錢嗎?
“要真是白痴就貪不了這麼多錢了。”我笑着拿起鈔票頂上的一隻小木盒子,打開一看,是一對百達翡麗的情侶手錶,時尚精緻,表面上鑲嵌的藍鑽發出瑩瑩的珠光,果然不負頂級品牌奢侈的名聲。
“一人戴一塊吧,要不渾渾噩噩地,連幾月幾號都不知道。”我把女表分給女孩,扒掉鈔票後繼續砸牆。
不多久牆體洞穿,破了一個籃球大小的洞。從洞中看去,對面原來是隔壁屋子的主卧。床上被褥整齊,冷清清的沒一個“人”。
再砸幾錘,把牆洞又擴大一圈,我手持斧頭先爬了過去。在協助女孩鑽洞的時候,只感到她的小手細膩嫩滑。
“你叫什麼名字?”我問。
“晏小雨”
“嗯,這名字好聽,我叫張天翼,你以後叫我天哥吧。”
“好的。”晏小雨點頭說。
“你怎麼跑進樓道里去了?”我又問。
“出來找吃的。”晏小雨說。
“哦,我恰好也是出來找吃的。”
……
聊了幾句,感覺氣氛也不如剛才尷尬,畢竟孤獨了十幾天,我們都太需要有人作伴。
查看完卧室書房裏沒有喪屍,兩人一起進了廚房。同2801一樣,這戶人家的存糧同樣很少。
這也難怪,隨着社會發展應酬增多,城裏人在家吃飯的次數也是越來越少了。
不過,兩戶人家的食物加起來,還是夠我和晏小雨對付一段時間的。主卧的藥箱裏還有一瓶金維他,也不用擔心身體缺乏維生素。
窗戶邊掛了幾塊臘肉,櫥櫃裏有一袋紅豆。“想吃紅豆燉臘肉嗎?”我咂着嘴巴,哈喇子差點流了出來。
“想吃。”晏小雨乾脆地說。
生火、洗肉、煮豆,諸事完畢。我和晏小雨坐在客廳的沙發上,一邊嚼着茶几上的去核紅棗,一邊閑聊着。
“你覺得屍變會是怎麼引發的?”我吞下一口棗肉,既像是問她也像是在問自己。
“我想,應該是某種病毒。”晏小雨說。
“就像禽流感、伊波拉?或者中世紀的黑死病毒?”
“也許吧。”晏小雨說。
“可這破壞力那是它們可比的呀。”
“那你覺得會什麼什麼引發的呢?”晏小雨反問我。
“不知道,也許是上帝的旨意吧。”
“上帝是仁慈的,哪會這麼心狠?”晏小雨感慨地說。
圍繞着屍變,我們探討了很久,又例舉了別的可能引發的原因,比如環境污染、雨林砍伐、生化攻擊、核廢料泄漏、食品造假以及病毒細胞越來越強的耐藥性。
但一一細想,都經不住推敲,隨便那一條都不足以引起這場世紀災難。不過正如涓涓細流最終匯成了聲勢駭人的山洪,或許是它們合力引發的呢?
當然,這些都是猜想,眼前唯一能確定的是:這次屍變的倖存者少之又少,除那逃跑未遂的黑衣人外,晏小雨是我迄今為止見到的第二個活人,而我則是她唯一見到的活人。
“還有,在感染如此嚴重的情況下,為什麼是我們而不是別人倖存下來呢?我們又有什麼不同?”我托着下巴沉思道。
一個死結還未解開,新的疑問又出來了。
“是呀,為什麼是我們?我們又有什麼共同點呢?”晏小雨同樣茫然。
我撓撓頭:“難道那天我們都吃了什麼,以至於無意中獲得了抗感染的能力?”
“你吃了什麼?”晏小雨問。
“蟹殼黃和一包牛奶,你呢?”
“小籠包子。”
晏小雨說完不禁莞爾,我也忍不住哈哈大笑:“吃這兩樣東西的人多了去了,再好好回想,那天除了吃喝外,在我們身上,還有什麼特別的事情發生?”
這句話一出口,我立即後悔,那天除了我們首次尷尬的相遇外,還能有什麼特別的事?見晏小雨臉上起了紅暈,我連忙借故走開,“鍋里怕沒水了,我去加點。”
等我從飲水機汲了一碗水加進鍋里,晏小雨猛然衝進廚房,急切地問:“你什麼血型?”
“P型血,你呢?”我有些摸不着頭腦地說。
“我也是呀!”晏小雨吃驚地說。
終於在我們身上發現了相同的地方,我和晏小雨卻都不敢相信,若真是血型讓我們幸免於難,那不止魔都,整個世界都要到了崩潰的邊緣。
因為,P型血比熊貓血還要稀少,每百萬人中只有五名!
可是,在感染率如此高的情況下,兩個相遇的倖存者竟同是極其稀少的血型,這又不得不讓我們相信,確是因為血型而讓我們逃過了這場曠世災難。
這個驚秫地發現頓時讓我們全身顫慄。兩人彼此瞪視,眼中的哀傷、恐懼、絕望都到了極點,換句話說,這意味着全球倖存者將只有三四萬人!全國的倖存者將只有六七千人!而人口數量在兩千多萬的魔都則不過上百,這還沒有減去,那些雖是P型血,但已經死在喪尸利爪下的人們!
我說話的聲音裏帶着一股顫音:“全國縣級以上的城市也不過3000多座,就算沒有被感染的人們有一半能倖存下來,那平均一個城市,大約也只有一個活人了!”
晏小雨搖搖頭:“災難來得這麼突然,人們又從未經歷過,誰會想到上一秒好好的人,下一秒就會撲到你身上,要我說,只怕十個沒有被感染的人中,也難有一個倖存者啊!”
夕陽西下,天空漸漸黑了下來,柴火早也燃盡,空氣瀰漫著紅豆和臘肉燒焦的糊味,兩人獃獃地坐着沙發上,任由濃濃的黑暗慢慢將身體淹沒。
一片死寂中,小雨幽幽地說:“大約七萬年前,因為印尼蘇門答臘島的多峇湖超級火山爆發,致使人類繁衍遭遇種群瓶頸,但就在那極其惡劣的自然環境下,全球人口數量也還維持在一百萬左右!可現在……”
這一晚我和晏小雨心情慘淡,相向愁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