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3、大雪無痕

133、大雪無痕

()遊子善,男,五十四歲,原京城市某區勞保局一個領導,年齡快到線,本身又是漁陽人,這次算是藉著漁陽調整的東風回到故里了。

原本喬南松還在奇怪,這人原來就已經是處級幹部了,就算讓他退到二線,按慣例也應該升個副廳才行,後來消息靈通的劉子平幾個聊天地時候才知道,這老頭人品不怎麼樣,但護犢子倒是挺出名,用自己的副廳級給遊手好閒的兒子換了個體制內的名額,這次也跟着來漁陽上班了。

游龍,就是遊子善的兒子,現在在政府辦上班,二十六七歲的人,雖然沒有級別,但很自來熟,聽說剛來的時候就竄動着請客,連縣委辦的都請到了。

趙立武不陰不陽地在見面會上提了兩句,將遊子善的辦公室就安排在喬南松隔壁,原來陳廣謀的辦公室。

這一天,第二場大雪又落了下來,窗外棉絮般雪花飛舞,屋子裏燒着暖氣,劉子平又拎着茶杯竄了上來,坐在喬南松對面的沙發上笑哈哈聊天,扯的儘是些雞毛蒜皮的事情,比如哪個領導家的孩子劈腿了,比如哪個領導沒帶老婆到漁陽安家。

喬南松不禁有些奇怪,這劉子平一口一個八卦,自己雖然已經不動聲色將話題往別處扯了好幾次,但都被他又拉了回來,這老傢伙打的什麼鬼主意?

忽然,劉子平口風一變,看着茶杯里裊裊升起的汽水,又抬頭看看喬南松敷衍的一張臉,很有深意地道:“喬主任啊,你原來在市委組織部來着,組織四處熟悉不?”

組織一處名義上管着市內幹部的培訓和調任,屬於一等一的實權部門,高平隱約是各處長里的老大,而組織四處主管青年幹部的培訓跳動和公務員各項事宜,原本沒有多少交集,但這兩個部門歸一個副部長主管,因此也算走得近的部門,喬南松剛進去的時候,免不了要和四處打交道,對四處倒也算的上不陌生。

於是道:“不算太陌生吧,劉老怎麼問起這個了?”

劉子平笑吟吟搖搖手,往辦公桌這邊坐近了一些,神神秘秘道:“常委會已經開過了,按慣例最近各主任要去鄉鎮調研,我看哪,隔壁這位很有幹勁,估計得是你陪同,喬主任可要多作些準備才行。”

喬南松心裏一想,劉子平扯來扯去說了那麼多廢話,又特意提起了組織四處,如果不是那裏有他的什麼人,就是這老傢伙有什麼人要過那裏的一關,於是沉吟着笑道:“工作嘛,領導怎麼安排咱們怎麼干就是了,不過劉老提起市委組織部,我倒是想起了一件事,正好有個熟人這幾天要過生日,得給人家打個電話過去才行,說起來還多虧劉老提醒。”

劉子平哦地一聲,笑道:“那可真巧了,喬主任這電話可得及時打過去,關係嘛,不來往還叫什麼關係。”

喬南松擺擺手笑道:“也不是這麼說的,要是同一個層次的朋友,經常打電話也沒什麼,那裏面的人,一個個忙的什麼似的,大小是個領導,就不願意多聽電話,架不住要拉上關係的人多啊。”

劉子平好奇道:“閑着也是閑着,喬主任不如說說那些朋友嘛,不怕你笑話,咱老劉這輩子說是當了個官兒,大部分時間都在喝茶看報紙裏面度過,上面還真沒怎麼打過交道,當故事聽聽也好啊,將來有了孫子,咱老劉也有點吹牛的料。”

這可真怪了,這個劉子平已經近乎死乞白賴了,他又提起什麼孫子,莫不是有什麼企圖?

喬南松便乾笑兩聲,道:“劉老聽到什麼風聲了?”

劉子平一隻手緩緩在膝頭上打拍子,很無辜地道:“我也是聽肖主任說過,說喬主任和高平處長關係不錯,唔,我可沒那麼大的面子把關係跑到組織部去。”

喬南松一笑,遞給劉子平一根煙,道:“原來這麼回事,我讀研的時候,導師正好是教過高處長的一位老師,所以算是認識了。”

劉子平點點頭,很人蓄無害地一笑,站了起來拎起茶杯道:“領導們散會了,我也該下去蹲着嘍,這樣吧,改天咱們老哥倆找個地方喝兩杯,喬主任是個實在人啊。”

這老頭,已經把很隱晦的話題敞開來說了。

喬南松心裏一笑,站起來將他送到門口,正碰上人大各常委碰頭會散會回來的遊子善。

遊子善很有學者氣質,戴着很中庸的眼鏡,步子很輕緩,穿着一身深黑色的中山裝,手裏捏着一個黑皮筆記本,見劉子平從喬南松辦公室出來,等他們站住腳問過自己好之後,曼聲道:“老劉哪,正好碰上,你安排一下機關開會,剛才碰頭會上趙主任要求這一期的基層調研就要開始了,你負責協調一下,除了值班的同志,其他人都跟着下去看看吧。”

喬南松心裏犯了嘀咕,這個遊子善初來乍到的,居然越俎代庖替趙立武安排工作了,按說他這樣一個老油子不該犯這種錯誤才對啊。

劉子平也是一愣,但很快就笑着應了下來,借口去準備機關黨組會議下樓去了。

遊子善又面目不善盯了喬南松兩眼,悶哼一聲鑽進自己的辦公室。

喬南松一頭霧水:“我沒得罪你吧?毛病!”

原本辦公室主任是人大常委會的成員,但喬南松資歷不夠,又不兼任機關黨組書記,劉子平又沒有辦公室主任的資格,頭頭腦腦們開會,自然少了一個人,但遊子善的到來,讓人大又多了一個副主任,因此人數還是奇數,倒沒人說有什麼不妥。

從隔壁搬過來的保險櫃裏也沒什麼機密文件,喬南松檢查了兩遍核對了數目之後便上了鎖沒再打開過,今天被遊子善的不善引得心裏納悶,百無聊賴從裏面撿了幾分以前的調研工作報告認真琢磨了半天,直到劉子平派人來叫他去開機關黨組會議。

至此,喬南松才知道這次調研是縣委牽頭、各領導機構協調配合的一次活動,今天的人大碰頭會,就是在縣委指示精神下對此作出的響應。

黨組會在人大小會議室舉行,六個辦公室和工委會的主任、副主任均有參加,半個多小時的會議,將任務很清楚地分派了下來,喬南松不出劉子平所料,被指定作為配合遊子善陪同縣委副書記魏軍去鎖寅鎮調研、配合遊子善對鎖寅鎮人大調研的專人,同行的有財經工委會主任趙春霞,科教文衛工委會副主任等人。

趙春霞的丈夫,就是原政法委書記兼公安局長牛福林,如今還在家賦閑,所以這個女人的臉色入冬以來一直很蒼白,聽到被安排和喬南松一起陪同遊子善,紅腫未消的眼睛轉了一下看了一眼喬南松,淡漠低下頭去。

據說,牛福林被停職,還牽連出他在外面有情婦的事情,下面的人雖然不敢瘋傳,審查材料上也沒有對這件事提起,但風聲卻是很長時期佔據着漁陽八卦的頭一條,至今不衰。

散會後,劉子平暗暗扯了一把喬南松,兩人落在最後,看着趙春霞清減了許多的腰身扭過拐角,劉子平才嘆道:“舊時王謝,嘿,趙家除了趙慶霞,就這丫頭有點樣子,聽說前幾天帶着女兒回了娘家住了,老牛太貪心哪。”

喬南松哼道:“自作孽,誰也怪不得。”

劉子平正色道:“喬主任,我老頭也活了一大把年紀了,說句你不愛聽的話,你這心胸……要成大事,首先就得能容人,趙立武容不得人,就看重和肖家斗,以他的背景和老謀深算,去市裡本來是一點問題都沒有啊。”

喬南松森然道:“劉老,這我是知道的,鬥爭,我無所謂他們怎麼樣,但趙家敢下黑手打冷槍,就算一個人再能容忍,那也該有點脾氣不是?”

劉子平一驚,公主峰上的事情他不知道,自然體會不到子彈在耳畔飛過和死神擦肩的感覺,琢磨了一下,又拍拍喬南松肩膀,道:“老弟,唐太宗能容差點告密給楊廣的李靖,要成大事,過去的事情,不管輕重,該容的就得容,這丫頭命苦啊,遷怒於人,對前途不妙,自己留點神吧。”

喬南松深吸兩口氣,點點頭道:“多謝劉老提點,你說的對,和趙家的死結是解不開,但遷怒於一個女人,的確有那麼一點陰暗。好了,劉老叫我有什麼提點?”

劉子平猶豫了很久,扯着喬南松進了會議室,就站在門口,道:“老弟啊,這次調研完了,有空的話來家裏坐坐。”而後很快扯開話題,道,“鎖寅鎮是趙家的老家,凡事別冒頭,別給遊子善記着,要知道這次下去尤其在人大,有人挑你的毛病,就是打遊子善的老臉。好了,言盡於此,你老弟是明白人,多餘的話咱就不說了,準備準備明天早上就該出發了。”

說完,劉子平大步離開了會議室,喬南松琢磨着這老頭有點古怪,他明顯有求於己,想必所求的事情還不是在漁陽,剛回到辦公室收拾了桌子準備回宿舍,高平的電話打了過來。

“四處的劉沛,剛才在門口碰見跟我聊了幾句,其中提到了你,你們認識?”高平很敏感,開門見山說到了正題。

喬南松一愕,轉眼笑道:“明白了,劉沛是漁陽人吧?”

高平道:“我回來之後琢磨着不對勁,最近組織部調配人員,他一個沒有實權的副科長找我能有什麼事?查了一下,是漁陽人,父親是你們人大的,也是你下屬,叫劉子平。”

喬南松恍然笑道:“難怪這人今天突然扯着我說了很多話,又是一副處處為我着想的樣子,原來根子在這兒。”

劉平道:“有影響沒?”

喬南松沒說過讓高平出面幫自己一把,高平又一直被廖老打電話催問,加上由於自己的疏忽喬南松被調到趙立武手下本就覺着有些虧欠,眼下這麼一問,第一次開口問起要不要幫忙了。

喬南松心裏溫暖,廖老的眼光的確不錯,高平處在這個位置了,一舉一動很引人注目,不管怎麼考慮,只要他有這個心就是好的。

於是想了想,覺着如果要在漁陽有點作為,像劉子平這樣的老漁陽能對自己提醒一點也好,便道:“會不會對你有影響?”

高平笑道:“四處和一處互相較勁,但也走得比較近,這個劉沛人不錯,參加工作快七年了,沒什麼背景,要過來的話,不會有什麼影響。”

喬南松笑道:“那就多謝師兄了,說實話,有時候還真想麻煩師兄呢。”

高平打趣道:“你小子,不錯,有點樣子了。春節回家吧?不回的話就來家裏,補上你的一頓酒。”

喬南松一愣,接着反應過來了,笑嘻嘻道:“師兄又進步了?恭喜恭喜,這頓酒是一定要喝的,你得記着啊。”

算算高平今年也三十五歲了,跟劉長河差不多的年齡,在處長的位子上也待了四年,這次藉著漁陽調整,京城也動了些,原來薛之榮留下的一些攤子,李淶厚自然不肯放過。

高平笑呵呵感慨道:“快四十的人了,有什麼好恭喜的。你看老劉,過幾年外放,正兒八經的正廳級,我這算是很正常的提拔吧。”

喬南松問道:“還在組織部?”

高平道:“原來分管一處四處的那位調去辦公廳了,我接他的位子,公示期才過,今天算是第一天當差。”

喬南松嘆道:“人比人氣死人啊,等我退休的時候,能熬到師兄這個位置就算佛光真的普照了。”

高平笑罵道:“難怪老師說你是個皮猴,年紀輕輕的就想起退休的事情了。”隨後語重心長道,“松果,你比我聰明,不必羨慕我這點成就,要記着踏踏實實幹工作,不要着急。”

喬南松忙道:“師兄,你這話怎麼說的……”

高平打斷他的話頭,道:“你放心,我絕對沒有別的意思,你心裏要明白。我和老劉,跟了李老闆,結局就已經註定了,你不同。我看得出來,你不想有這麼個背景,這很好,清白,也是有好處的。好好乾吧,年輕,沒有什麼不可以。”

喬南松啞然失笑,和高平多聊了幾句,約定安老太太過生日的時候一起去瓊海便掛斷了電話,心裏有點不平靜,聽得出來,高平是真心實意的,也是無奈的,但自己呢?

不想要李淶厚這個背景,一來太高,二來這潭水太深,可一條光棍似地往官場裏一跳,前途又在哪裏?

一時間,喬南松有些迷茫。

下班之後,出門的時候傳達室的人叫住了喬南松,從窗子裏塞出一張去郵局領取包裹的單子,不知道是誰又寄來什麼東西。

剛要出門,後面忽然傳來??的踏雪聲音,回頭一看,是小步子試探着走路的趙春霞。

“喬主任要去郵局?”趙春霞的打扮還是那麼保守,但絕對不落潮,豐腴的身軀冬衣怎麼也裹不住,雖然憔悴,卻很養眼。

揚了揚手裏的單子,喬南松笑道:“是啊,不知道誰寄來的,喬喬也沒打電話說,估計不是她。”

趙春霞恍若未聞,微微垂着目光猶豫了一下,道:“我也去寄點東西,正好同路,一起去吧。”

喬南松心裏疑惑,但又不好拒絕,便道:“好巧,那麼走吧。”

出了大門,往左拐又出了大道,喬南松正想招輛出租車,趙春霞蹙眉道:“雪又不大,坐了一天也悶得慌,喬主任要是沒事,咱們走過去也好。”

這叫什麼興緻?

趙春霞前面先走了,喬南松猶豫着也不好自己坐車,跺跺腳只好跟上,趙春霞抬起春蔥般一根手指,接住半空中落下來的雪花,輕聲道:“喬主任好像並不願意和我走走?多好看呢,走一走,心裏也能幹凈很多。”

喬南松撇撇嘴:“我也想不通,趙主任怎麼有興和我說話?趙立武好像並不太願意看到這種情況吧!”

趙春霞沒理會他這句話,穿着高腰皮靴的腿往旁邊一偏,喬南松忙道:“喂,好像去郵局不是這麼走的吧?”

趙春霞白了他一眼,哼道:“萌萌也該放學了,順路接下她,怎麼,我都不怕,喬主任還怕有什麼瘋言瘋語?”

這女人沒治了,現在這種精神明顯屬於遊離狀態,喬南松覺着不能太刺激她,免得大雪天裏發生什麼意外,倒讓自己承擔起某種類似於某老太事件的責任,乾咳兩聲搓搓手道:“好吧,我認命了,接完你女兒立馬去郵局,完了各回各家,我跟你沒多少共同語言。”

趙春霞嗤道:“還以為燕子對你死心塌地的有什麼好呢,一沒城府,二沒風度,除了到處折騰找不到什麼好來。”

喬南松無語閉上嘴,趙春霞得意一陣輕笑,小女孩般踢起一塊雪塊,揚着頭翹着精緻的下巴,引得不多的路人側目而視。

漁陽縣城有兩個比較好的小學,一個是四小,一個是漁水鎮中心小學,趙春霞的女兒牛萌萌就在四小上一年級。

兩人到了學校,果然已經放學了,學校里除了門衛再沒有人,別說牛萌萌,趙春霞看了半天連了老師都沒發現。

門外從窗子裏探出頭來,見是趙春霞,急忙推開門蹦出來,笑道:“趙主任來接萌萌?”

趙春霞疑道:“是啊,一直都是我接孩子的,今天怎麼……她沒在你這兒?”

門衛臉色有些不好看,道:“趙主任,萌萌已經被人接走了,您看這……”

趙春霞臉色一變,疾聲道:“誰接走的?”

門衛撓着頭道:“是牛阿姨來接的,說是想萌萌了。”

趙春霞悶哼一聲,她怎會不知道,自己得知牛福林在外面居然還養了情婦,這幾天正鬧着和他離婚,已經退休的公公婆婆着了急也跑到家裏來,原本因為萌萌不是男孩而對她不十分關心的兩人最近可真像疼愛孫女的長輩,目的不外乎利用萌萌來讓自己消停下來。

想起自己的從前,趙春霞便氣不打一處來,勉強支吾了門衛幾句,疾步跑到大街上,招手叫停一輛出租車,一陣風似往家裏趕去。

喬南松呵呵一笑,跳上公交車悠哉樂哉趕到郵局,竟是喬楠寄來的包裹。

倘若是縣委縣政府或者人大政協的厲害人,哪怕只是個辦事員,郵局定然會將包裹連同簽收單一起送到門口,喬南松自然沒這個待遇。

打開包裹,裏面竟是一件大衣,不是名牌貨,但也得有四五百塊錢,喬南松揚眉一想,這丫頭九月份就正式在問道市第二中學上班了,看來這是第一筆工資發下來買的。

於是把電話打了過去,一問,果然是這麼回事,於是批評道:“發了工資不好好省着點花,大手大腳的,留着燒得慌是不?”

喬楠笑嘻嘻道:“哪啊,這不是花了你們二十年了么,琢磨着買點東西賄賂賄賂你們再花二十年,我這算盤打的不錯吧?嘿嘿,喬喬姐也收到我給她買的圍巾了,還戴着照了相呢,你要敢嫌棄,我聯合爸媽和喬喬姐造你的反!”

喬南松一手扶額,道:“好吧好吧,算你們有理,我認輸。明天要下鄉,正好用得上,記着沒錢了跟我說啊,別問爸媽要,小心打斷你狗腿!”

喬楠切一聲道:“我還沒那麼沒心沒肺吧?安啦,喬喬姐也跟我這麼說的,反正你們是取款機,要真花錢就找你們咯。好了好了,我請爸媽出去吃飯呢,不跟你說了,忙你的去吧。”

喬南松苦笑,問道市的工資並不高,喬楠教初中部,一個月也只有一千五六的工資,一家五口人都買了東西亂派送,今天又請爸媽去外面吃飯,這肯定不夠,一定是喬燕又給她打了些過去,羊毛出在羊身上,倒讓這丫頭落了人情。

生怕喬楠大手大腳養成習慣,喬南松又打電話給喬燕,認真討論了一下關於喬楠花錢的問題,喬燕笑吟吟道:“知道啦,掌柜的!楠楠一個月工資就那麼點,剛領到手,咱們就別打擊她的積極性了。我跟媽媽商量過的,楠楠以後的工資發下來就收繳一大半,這也是讓爸媽放心。但是楠楠也才二十歲,正是花錢的時候,咱們每個月打回去給爸媽的錢就不動了,前幾天我跟媽媽說開春買兩台電動車呢,楠楠那邊,我不定時給她打點過去,正常的人際交往咱們也不能干涉呢。”

喬南松哀嘆一聲,再次投降:“好吧好吧,都是你們有理,最近我稿費又多了點,這邊也沒什麼花銷,買電動車的話,也給喬楠買上,再攢兩個月就都出來了。”

喬燕柔柔道:“都是你,當初要不買這台車,有個電動車也就夠了,哪用你省呢。身體好點沒?”

喬南松拍拍胸口笑道:“早就好了,明天下鄉,估計得三兩天時間,帶電腦不好,等會兒我把存稿發你郵箱裏。另外,記着穿暖和,多喝點開水,有事平安會給我電話,你首先要保護好自己,知道不?”

趙平安已經入軍校了,定時一周給喬南松打一次電話,不知喬燕怎麼收拾他的,竟心甘情願當了內鬼,趙立峰要搞什麼鬼把戲,只要趙平安知道就第一時間通知給喬南松。

說話的當兒,彤雲又聚,紛紛揚揚扯碎了棉被也似,一場中雪竟成了大學,棉花團似的雪塊兩天地連成了一個混沌,漸漸掩蓋了漁陽,一道車痕方起,轉眼就被湮沒,恰似無痕。

冒着大雪回到宿舍,剛一上樓,門口站着一個眼鏡男,喬南松認得,卻是張磊的新秘書,據傳是王平的小舅子,叫李棟。

“喬主任,你好。”李棟見喬南松貓着腰從樓道下往上看來,滿臉堆笑迎了下來,很溫暖的手走到半路就伸出,連聲寒暄道。

喬南松不知李棟來意,和他握握手,開了門往裏面請,歉意道:“真不好意思,去郵局取了點東西,讓李秘書久等了。”

李棟連連搖手,笑道:“哪裏哪裏,我也住在這裏的,很湊巧,剛上來敲了門就聽見喬主任回來了,呃,不打擾吧?”

喬南松笑道:“哪裏的話,我這兒整天冷冷清清的,李秘書請坐,順路買了點菜,要不,一起吃頓便飯?”

李棟的級別是副科,原本就在市委秘書處工作,對喬南松很突兀的邀請顯出一剎那的錯愕,但接着很爽快地便答應了,笑道:“那就更打擾喬主任了,我給女朋友打個電話,讓她自己找個地方湊合一下。”

喬南松愕然道:“李秘書女友也在漁陽?那還湊合什麼呀,要是不遠的話請過來一起吧,都是同齡人,又不是上班時間,這不正好么。”

李棟細聲道:“那好吧,從家裏帶了點好酒,我讓她帶上來。”

喬南松若有所知,指了指樓下笑道:“還說打攪我呢,讓你們的二人世界受到影響,我這罪過可就大嘍。”

李棟用座機撥了個號碼說了幾句,站起來挽起袖子道:“哪裏哪裏,她和我一樣,都是給領導跑腿的,今天難得諸葛縣長發話沒讓她跟着,畢竟政府的領導聚會分配明天下鄉的任務,明天肯定都得動起來,有些準備還是要做的。”

喬南松這就好奇了,李棟莫名其妙跑到自己這兒來,如果說不是出於張磊的暗示肯定撒謊,還有諸葛平麗的秘書居然和張磊的秘書是情侶,加上王平這個據說是縣長嚴格的老同學,這意味着什麼?

還有,李棟跑到自己這兒來,是出於什麼目的?

李棟坐在飯廳里擇菜,喬南松煮上了米飯跑出來幫忙,東拉西扯聊了幾句,李棟忽然很無意地問道:“喬主任,人武部的寧政委,你最近沒和她聯繫吧?”

見喬南松訝然看來,李棟又道:“呵呵,今天早上開了常委會,我是做記錄的。”

寧夏參加常委會的次數,一巴掌也能數過來,今天居然出席了?

她出席常委會,又跟自己有什麼關係?

喬南松琢磨着要怎麼詢問,李棟明顯一副你不問我就不說的模樣,外面傳來推門聲,喬南松伸長脖子往外面一看,是個差不多和自己同齡的女子,李棟扎着手站起來介紹,這就是他的女友,沒入常的諸葛平麗的秘書劉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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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官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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