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頭顱之井』-通！
這回，女鬼跟何生的距離僅有5厘米了，比他倆最初相遇時還要短一些。
何生呼吸越來越急促，他的心跳聲也越來越明顯。血口，蛆洞，腦髓，在這樣的距離下，何生不僅看清了女鬼的容貌與長牙，更看清了對方臉上的一切“細節”，甚至包括她上半邊口腔，與整個喉嚨的全部構造。
腦漿，血水，唾液，點點滴在何生的臉上，徹底點燃了他胸內的噁心感，並將何生的胃攪成一團亂麻。
他痛苦將頭轉到一邊，對着地面就是一陣乾嘔。而這段時間，那女鬼竟然僅是一言不發地等着，待何生情緒逐漸穩定后，她才再度將聲音傳進何生腦內。
“真是，難以置信。為什麼水池，會有電箱呢？真子，在這裏住了，幾十年了。肯定不會，記錯的呀......”
何生咳嗽着，頭腦一片空白。對於女鬼的話，他完全是雲裏霧裏。但不管多奇怪，對方第一時間沒有動手是事實。因此何生便猜測：事情說不定還有周旋的餘地，故趕緊對女鬼打岔說道：
“真子，是你的名字么......你好，我叫何生！那個......真子小姐，我們先有話好好說行不？”
女鬼頭顱微微一側，好像在做思考狀似的，隨後又往何生腦內灌入新的聲音。
“真子，很早就注意到了。你，與剛才那堆人，不一樣呢。到底是......為什麼呢？”
何生聽了，連忙搖頭，擺出一副自己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那女鬼將臉向何生的口鼻湊近，接着又下移到他的褲子邊。
“啊......原來，是這樣。”
女鬼恍然大悟，然後就將一抹發梢伸進何生口袋，並將他手機掏了出來。
這、這傢伙怎麼會！？
何生大驚失色，他萬萬沒想到，女鬼會發現這部手機的存在。
頭顱用髮絲卷着手機，好奇地檢查起來。她對貫穿她眼眶的鐵棍不管不顧，彷彿沒有眼球，她也一樣能看見這手機的構造一樣。
“怪不得，池子那裏，會突然冒出，一個電箱。原來……是‘它’，幫了你，而害了我。”
女鬼，再度開口。響徹何生大腦的嗓音，除了低沉，又多了一分若隱若現的怒氣。
“真子小姐，你在說什麼......我怎麼完全聽不懂呀。”
何生見狀不妙，立刻強憋微笑，希望多多少少能安撫一下對方的情緒。
“意思就是你成為了新玩具，而我被拋棄了呀啊啊啊啊啊啊——！！！”
女鬼的話語，突然變得流暢且尖銳，但最明顯的，還要屬她的嗓門，好似一顆炸彈，在何生大腦中一下綻放出了一朵蘑菇雲。這一刻，何生感覺他全身的神經，都要被這吼叫給震破了。
青年的雙眼即刻發昏，意識也開始變得模糊。
女鬼再度與何生臉對着臉，嗓音又變得低沉。
“不過，既然‘它’拋棄了我，總有一天也會拋棄你的。到時，你肯定也會和我一樣痛苦，甚至比我更加悲慘！真子一想到這，就傷心得眼淚都要流出來了......”
這個神經病，到底在說什麼玩意......
何生半睜眼，茫然嘆道。
“不過放心吧。真子會讓你解脫的，就像剛才那些人一樣，一點都不會痛的喲！我保證！嘿嘿嘿......”
話語說完，女鬼緩緩抬高了嘴唇，將唇下的尖牙，精確對準了何生的心臟。
她的身形在何生視野中，越來越模糊。何生知道，自己馬上要失去意識，也馬上要死了。
女鬼頭顱猛下，利牙化作殘影，直衝青年的胸腔。
在這一瞬間，何生腦中所想的，不是對命運多舛大起大落的感嘆，也不是對過去二十年人生旅途的總結，而是一個十分簡潔，十分直白的問題。
自己，真的就這麼玩完了？
何生想知道這個答案。
四肢被牢牢捆住，在這種局面下，他能動的就只有頭和脖子。那麼，他已經必死無疑了，是這樣嗎？
不對。
光是靠頭和脖子，不是已經夠了么？
何生的意識，猛然一震。
他突然想起，幾分鐘前自己獲得的新能力，也突然想起，中國武術流傳下來的萬千名招之一。
『龍骨骼』......
還有，鐵頭功！
何生拉回意識，暴睜雙眼，對着迎面而來女鬼的尖牙，猛地將腦門向前砸去。
尼瑪的，今天就讓你這神經病見識一下......
老子頭是有多鐵！！！
女鬼的利牙，即將觸碰何生的胸膛，戳穿何生的心臟。然而經何生這麼一晃，她的牙齒，反倒先磕在了何生額頭的上沿，磕在了何生頭骨最硬的地方。
哐！
下一刻，女鬼的成排牙齒，彷彿就像磕在鋼筋表面，扭曲，彎折，最終斷裂成片。
猝不及防的她，不由得因這陣衝擊而鬆開力道，纏住何生四肢的頭髮，頃刻便跟着女鬼一齊向後退去。
好傢夥，這『龍骨骼』果然是個神技！
何生重獲了自由，但他可不願隨女鬼的意。青年明白，眼下就是千載難逢的反抗機會！他若錯過，下一次就真的必死無疑了！
“別想跑！”
何生喊道，抬手向前就是一抓，穩穩將插在女鬼眼眶內的那根鐵棍握在了手中，隨即便用力往後一拉。
“呃啊啊啊啊啊啊！”
女鬼的哀鳴，立馬在青年顱內爆發。何生強忍噪音，死死不肯放手。無數黑髮在此刻聚攏，變成了數十條鞭子，從何生的腳抽到了他的頭，但就算如此，何生還是沒有放手，畢竟那根鐵棍，就是他最後的希望了。
痛，痛，痛！
何生內心不停狂嚎。儘管他的骨頭經過『龍骨骼』的強化，耐打能力獲得了極大的提高，但該疼的，還是要疼。就好比剛才女鬼那一頓啃，何生的頭骨雖然沒被她咬穿，但額頭卻被開了一群淺洞，啃得何生眼冒金星。
何生早該倒下了，之所以如今還能站着，靠的便是意志力。
其實我剛才就很好奇......
何生拼盡全力，在無數鞭子的鞭撻下，將鐵棍朝自己這邊拉拽。
你這神經病，明明頭都被砍掉卻還能活，理應不怕出血之類的問題。既然如此，那麼這根鐵棍如此礙事，你又為什麼不將它拔出來呢？莫非......那會發生什麼壞事？
何生思索着。
“嗚啊啊啊啊啊啊！！！”
女鬼的慘叫變得越來越凄厲，鞭撻的力度也提升到了頂點，試圖就這麼將青年活生生打死。
既然你不願意，那就讓我來幫你一把！
何生將那鐵棍使勁一擰，緊接着就差點被女鬼吵得昏過去。他咬牙挺住，然後用盡渾身解數，將那鐵棍猛地一抽。
唰！
成股液體，從女鬼眼眶內應聲而出，噴濺四方。這時，何生看得清清楚楚，從那張鬼臉“奪眶而出”的，不僅只是血，只是淚，更存在某種結晶狀的碎片，就宛如玉石一般，散落在空氣當中。
而在何生將這鐵棍抽出后，那女鬼頭髮突然變得鬆軟，半顆頭直接跌落在地面，就像丟了魂一樣。
那陣慘叫，終於在何生腦袋裏面停下來了。
“呼......哈啊！”
何生連喘數口大氣，隨後便癱坐在了地上。他的視野很快就變得模糊，就連握緊那根鐵棍的力氣也沒有了。何生希望，眼前的噩夢能夠就此結束，倘若不是這樣，那麼他已經束手無策，能做的就只有乖乖等死了。
拜託了……
真的拜託了……
千萬別再給我起來了……
何生跪在地上，艱難地支撐起身體，對着翻到在地的女鬼頭顱，內心如此央求道。
嘎......嘎吱......
頭顱那一側，緩緩響起了骨頭摩擦扭曲之聲。
何生一言不發，觀察着她的一舉一動。
很快，青年又一次聽見了她的人話。
“真子，明明只是想幫助你，明明只是想趁早結束大家的苦難。可是，為什麼......為什麼你，要反過來攻擊真子呢？真子，好疼，好疼啊......”
咕嚕。
何生吞了吞口水，他忍住脊樑的寒意，繼續聆聽對方莫名其妙的日語。
“啊，不過沒有關係......你現在不懂，以後就會懂了。嘿嘿嘿！”
那女鬼說著說著，頭顱忽然翻轉過來，用那血肉模糊的半張臉，直勾勾盯着何生，嘴角再度上揚，露出一道詭異的微笑。
“真子是不會放棄的。不久的將來，一定會來解救你，絕對不食言哦。”
慢慢地，女鬼的頭顱，連着她周遭的頭髮，竟然一併開始發光，燃起了蒼白色的火焰。躺在這片火焰裏頭，她的輪廓緩緩縮小，逐漸依稀。
“名叫何生的大哥哥，你要堅持下去，等着真子吶！嘻嘻嘻......”
留下這一句話，女鬼徹底消失於火焰當中，就連一絲灰燼都沒有留下。
火光隨着頭顱的隕滅，很快也在地上熄滅了，只留下何生一人，在這個圓形房間內沉默着。
青年發了好久的呆，才察覺自己掉在地上的手機，正亮起通知燈，那是它接受到了新消息的意思。
什麼跟什麼啊……我可是不想和你這神經病再見了！
何生喘着氣，踉踉蹌蹌地撿起手機，並查看新的消息。
『你已擊敗頭顱』
『你已逃脫成功』
『恭喜你成功通關』
『獎勵結算稍後公佈』
『現在進行職介洗禮，同時將你傳送至家園』
何生看完就忽然發現，剛才自己爬上來的那道井口，不知什麼時候消失了。地面上的血也好，肉也好，就連那根鐵棍也是，一溜煙全不見了。緊接着，他腳下的地面便開始劇烈地晃動，震得何生狠狠摔在了地上。
青年不光衣服被毒水溶得破爛，身軀也被女鬼鞭得遍體鱗傷，腦門更是被她啃了一排洞。因此，不管在身體上還是精神上，何生都已經全到達了極限，而這一摔更是差點將他的魂都給砸出來。
他兩眼一翻，隨即失去了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