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教學從絕望開始

恐懼即刻充滿了何生的心頭，讓他雙手發軟，兩腳失力；而肉腥味則進入何生的口鼻，令他腸胃翻江倒海。第一次近距離面對死人，以及死人肉的何生，趕緊閉眼捂臉，以強壓自己的恍惚之感，嘔吐之意。

就像神秘人說的那樣，何生面前真的降臨了宛如噩夢般的難關。他記得，先前對方口口聲聲說過，在這遊戲中，何生首先會進入一個教學關練練手。可現在看來，那些話完全就是用來忽悠他的……

這特么是教學關？開什麼狗屁玩笑！哪門子的教學關，會在開頭就對新手大殺四方？

頭昏腦脹的何生，不由得在心底憤怒地吼起來。

然而，這還不是最令他崩潰的地方。

宛如噩夢的難關是到來了，可是超乎想像的能力卻遲遲不肯現身。

這才是何生最絕望的事情。按理說，教學關分明就該在危險來臨前，給予何生反擊的手段，可到目前為止，他除危險之外，壓根就沒遇到其他有用的事物！

嘎吱。攀爬聲，不斷從何生背後響起，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何生心跳快到了極點。他不敢回頭，怕這一回頭，他就再無力氣逃了！

“啊啊啊啊啊啊！”

青年嘶聲咆哮，給自己壯了膽，又一次邁開步伐，拔腿瘋逃。

接着，他便來到了一個三岔道口。

何生哪管三七二十一，憑本能便朝中間的入口一衝而進。

結果，這是一條死路。

何生懵了。

他轉身，藉著微弱的光線，發現了映在一旁牆壁上的黑影。何生知道，對方已經來到那條三岔道口，自己已經來不及回頭了。

好在，那牆壁上的黑影，一陣挪動扭曲，似乎並不知道青年的具體方位。

何生看了，立馬捂嘴屏住呼吸，腳步連挪都不敢挪，生怕弄出半點動靜，親手將死亡攬於懷中。

黑影躊躇一陣，便於牆壁上離去了。它的攀爬聲逐漸依稀，好像是選了另一條路去追何生了。

等到這，何生終於是鬆了一口氣。

不管如何，起碼他是活下了眼前一截......

“嘀噔！”

一聲清響，自何生口袋裏發出，傳出岔口，響徹了整條下水道。

那是訊息的到來聲。

何生傻了。

他平日裏用來解悶解憂的夥伴，手機，如今卻成為了將他推向死亡的惡魔。

本來遠去的攀爬聲，猛然停止，緊接着，又是朝何生這挨了過來。

我，靠！

青年心頭先是驚，再是怒，最後沉溺於絕望里。

想不出任何退路的他，索性放棄逃跑，直接舉起拳頭，做好與對方做殊死拼搏的準備。現在沒有得到“能力”的他，便只能靠着自己的手足來反攻了。

若他能再像先前一樣，將頭捶飛，那麼他還有生機。可若他不能，那麼他便會同先前那對情侶一樣，暴斃於這骯髒的下水道內。

除此之外，何生真的再想不出其他方法。他能做的，便只有賭了。

不過，在這之前，他還是掏出手機，試圖看一看，究竟是什麼消息，會害他極有可能浪費掉寶貴的“第二條命”。雖然幾率非常小，但如果那陣聲響，來自於不同世界的前女神，那何生也許做鬼，都不會放過她。

然後，何生便點開了屏幕。

一張純白色背景，與成群的黑體字，印在了何生的視網膜上。

『角色：何生』

『職介：胎龍』

『能力一：龍心肺』

『能力二：龍骨骼』

這……這是……

雖然手機屏幕內的字眼與排版，充分洋溢着遊戲與中二的氣息，但在看見這條訊息之後，何生內心即刻充滿了閃耀的光輝。

這就是……那個創世神所賦予我的，超乎想像的“能力”！

何生頓時喜上心頭。他同時也發現，掌心的手機產生了某種變化。不管自己怎麼點，他都無法切回桌面，既無法查看當前位置，也不能找到電話以及短訊的圖標。

此時此刻，他的手機屏幕，便只剩這張寫有幾個字詞的白頁了。

何生注視手機屏幕中央的“龍”字，默不作聲。

職介？還有胎龍？

這是……我在這個遊戲裏，所扮演的角色職業嗎？

他想着想着，心頭即刻湧現出一股奇妙之感。

一股與不安，恐懼，絕望，截然相反的明亮之情。

龍。龍？龍！

也許，這個字，就是自己最後的救命稻草。

直覺這樣告訴何生。

嘎吱，嘎吱，嘎吱。

宛如蜘蛛般的影子，又一次通過昏暗的燈光，映在了何生側面的牆壁上。

那顆頭顱，又回到這三岔道口了。

何生雖未發聲，但心跳此時已是接近極速，幾乎快要從自己的胸腔里蹦出來。他拇指輕輕一按，將手機徹底靜音，以防其再度傳來某份消息的提示音。

他雖然因為突如其來的訊息而心生希望，但還是打算維持原計劃不變。畢竟，當下關頭，他的具體方位還沒有暴露。可如果何生再繼續用他指尖去觸摸手機屏幕的話，那麼何生所發出的點擊聲，亦或是屏幕開啟的亮度，都有可能會直接引起女鬼的注意。因此青年並沒有時間與餘力去理解這封訊息，他必須得保持安靜，並且全神貫注地聆聽着敵人的腳步才行。

如果那顆頭選了其它道路，那麼何生便能擺脫危險。可如果那顆頭敢爬進這條死路，爬進他所藏的管道，那何生便一衝而上，以命相博。就是這麼簡單！

嘎吱……

牆上的黑影，慢慢延長，最終延長至何生的腳邊。

他明白，對方已經決定往這條死路內探頭了，他已經無路可退了。

何生冷汗直流臉頰，拳頭倒是握得死緊。

他吞吞口水，再是輕輕做了一次深呼吸。

沒問題……剛才，我着實打飛了它，只要再來一次，再成功一次，自己就能逃，自己就還有生機

沒問題！！

嘎吱。

就在這時，清晰響亮的挪移聲自何生背後發起。他轉頭一看，只見一抹烏黑的發梢，已經繞過拐角，爬到自己腳邊了。

上！

何生心頭一喝，抬腳便要往外沖，試圖將拳頭印在頭顱臉上，然而就在他開口咆哮之前，一陣叫喚率先打破沉寂，自管道外的另一頭傳了過來。

“喂！有人在那麼？”

嘎吱嘎吱嘎吱。

何生腳旁的髮絲，頓時縮了回去。那顆頭，在這聲喊叫傳入耳內的同時，徑直便沖回岔道口，就好像發瘋發狂般，直撲聲音的源頭。

何生一愣，身體下意識停止一切動作，繼續呆在原地一動不動。

“什麼東西！”

“嗚哇哇哇哇哇哇！！”

“不要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三秒過去，管道外，隨即響起無比凄慘的哀鳴。

何生沿着拐角，探頭一望。只見遠處路的盡頭，皆是人的身影，與人的血肉。

與何生一樣身穿現代服飾的人們，在下水道里驚聲尖叫，慌亂逃竄，而追在他們後頭的，則是那顆以髮絲作足部的頭顱。她尖音狂笑，張着大口，用那鋒利無比的成排鯊齒撕裂了一個又一個肉身，又咬碎了一個又一個人頭。

青年知道，他們即是創世神口中所說的，與他一同來到這片新世界的“倒霉蛋”，總共43名，而之前死在何生眼前的，就已經有3個人了。

藏在死胡同內的何生，只能沉默地聆聽“同伴”的慘叫。儘管他內心有股跑出去救人的衝動，但理智告訴何生，這麼做的風險明顯大到無法估量。因此，他自然也就只得順着求生本能，繼續在角落內忍氣吞聲。

很快，昏暗的下水道便為人的血水所覆蓋點綴，無數殘肢摔在骯髒的水渠里，將那骯髒發綠的淺水染得鮮紅，並往它的惡臭中增添了九分腥味。

何生獃滯地注視眼前一切，雙腿即刻軟了下去。

在親眼看過這宛若地獄般的景象后，他才發現，自己的勇氣與覺悟，忽然不見了。

如果剛才他就那樣衝出去的話，鐵定和這群人一樣，被撕得五馬分屍。

那顆頭顱，無論是速度，還是殺傷，根本就不是人類能憑肉身相敵的對象，完全就是個徹頭徹尾的惡魔。在看見她殺人如麻的情景后，就算給何生一挺重機槍，青年都不覺得自己能勝過他，更別說是他的拳頭了！

最開始的那記右勾拳，給了何生信心，可如今，它又成了對何生莫大的嘲諷。

只要被那顆頭正面抓到，自己絕對完蛋，毫無生機。

認清現實的何生，臉色已經是一片蒼白。

伴隨着下水道另一頭，此起彼伏的“撕心裂肺”之聲，青年的手機亮了起來，那是新消息的提示光。

何生抬起無力的手，愣愣點開其屏幕。

先前那頁白紙上，此時開始浮現新的黑體字。

『關卡：頭顱之井』

『通關條件：擊殺頭顱或逃離下水道』

『提示：找梯子』

何生目光下掃，又上提，整整將這簡單的幾個字看了三遍，才平復情緒，開始分析狀況。

看來，這手機不僅會給予自己“能力信息”，還會給予他“關卡情報”，以給茫然中地何生，建立某個確切實在的行動目標。

這設定，和遊戲裏的“任務界面”有幾分相似。

何生看到這，臉上逐漸又泛起了氣血。最起碼，他從“漫無目的”的狀態下走了出來。只要有提示可遵循，那麼何生通關的幾率，便會大大提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