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目的不純的教學實驗及有所預謀的桌球大賽
元旦來臨時,沈裊裊收到周鳴皋發來的消息。他問她下午有沒有空,說有事要找她幫忙。
她想等聽了是什麼事以後再決定自己是否有空,就不太客氣地回了一句,“有事說事。”
周鳴皋說,“我們學校寒假放得很長,加上今年的春節不是比較早嗎,我打算在家裏過了春節就回來給高中生補數學。”
沈裊裊不明所以,“你想找我幫你介紹學生嗎?”
“不是。”周鳴皋說,“我是沒什麼教學經驗,所以想找個人試着講講課。這不,整個A省我就只認識你這麼一個高中生,只好找你了。”
沈裊裊在屏幕上敲下一串問號,剛打算髮過去,她就看見了自己桌子上擺着的低分數學試卷。因為照顧爸爸,她耽誤了不少課程,語文英語她有天賦有底子,政史地她可以自己看着教材和練習題往上補,唯獨數學成了一大難題。她數學本來就是弱項,現在落了課,學起來更加吃力了。
於是,她把那一串問號刪了,回周鳴皋,“那你定了地點以後告訴我,下午見。”
周鳴皋把地方定在了A大對面的肯德基,沈裊裊到了的時候周鳴皋已經在等她了,他坐在靠窗的位置,桌上擺着兩杯熱飲,見沈裊裊到了,他把其中一杯飲料往她的方向移了移,“給你的。”
“謝謝。”沈裊裊放下背包,坐在了周鳴皋對面。她把自己帶來的卷子抽出來,遞給周鳴皋,“你就講這個吧。”
“嚯,八十八分,好吉利。”
“......”沈裊裊就知道一定會被他調侃,但畢竟今天周鳴皋是她的“老師”,她就聳了聳肩,沒有還嘴。
“你等我一下。”周鳴皋說著就站起了身,沈裊裊條件反射地問了句“怎麼啦?”他沒回答,她就當他是去洗手間了。沒想到他是去了點餐處,沈裊裊腹誹他不專業,哪有一邊吃東西一邊上課的。過了一會兒,周鳴皋拿着一個香芋派回來了。他把香芋派遞給沈裊裊,說,“我可能要看上一會的,你先吃點東西。”
沈裊裊沒想到周鳴皋是給她點的,有點意外又有點不好意思地“哦”了一聲以後,她把香芋派接了過去。
周鳴皋前前後後地看起了題目,沈裊裊則是坐在他對面默默啃起了香芋派。
人和人之間的第一印象好像真的很重要。因為周鳴皋給沈裊裊留下的第一印象是極不穩重的,所以每當沈裊裊看見這樣安安靜靜的周鳴皋都會覺得有點奇怪。不,或許也不是因為這個。沈裊裊想,周鳴皋表現得不穩重時會讓人有種很刻意的感覺,而現在這種時候好像是自然的,但她能感覺到他身上有一種超出他現在年齡的成熟和沉穩。就好像......現在的年齡不是他真正的年紀。就好像,他不屬於這個時代。
——難道這傢伙真的是穿越來的?!
——算了,就算真的是也和我沒什麼關係,我又不是科學家,我連高二數學都學不明白。
沈裊裊繼續啃她的香芋派,周鳴皋也繼續看數學題目。
這個冬天多雪,今天的天難得地晴朗。他們坐在窗邊,午後的陽光就慢慢地灑下來,讓人覺得很舒服。沈裊裊很喜歡冬天,除了喜歡冬天的雪以外,她最喜歡冬天的陽光。再沒有哪個季節的陽光會像冬天的陽光一樣溫柔了。
沈裊裊吃完了香芋派,周鳴皋還在看題目。她不想打擾他,於是就自己拿出手機隨便刷着。她點進周鳴皋的朋友圈——這還是她第一次點開他的朋友圈。她看見十月十二號那天周鳴皋發的,“希望我唯一的生日願望能實現。”
會是什麼願望啊?沈裊裊有點好奇地猜想了一番,沒什麼結果,最後,她給這條朋友圈點了個贊。
又刷了一會兒手機以後,周鳴皋看完了卷子,開始給她逐個講起錯題。讓沈裊裊很意外的是,周鳴皋的講題方式一點都不像沒講過課的人,他講得很有條理,甚至比一般的補習老師還要清楚些。每講完一道題,他都會聲音不大地問,“我講明白了嗎?”而不是問她聽懂沒有。
沈裊裊一直都是那種一點就透的好學生,碰上了周鳴皋這個好老師,兩個人的效率自然是很高的。沒多久,卷子上的錯題他們就都講完了。沈裊裊由衷地誇了一句,“你講得很好啊,一點也不像沒經驗的人。”
周鳴皋心想:是啊,我為了還債去當家教的那兩年也不是白當的。我自己也沒想到,記憶有好多都模糊了,數學題記得清楚得不行。
然後他開始實行自己的套路,問沈裊裊說,“那我這種水平能給你補課嗎?”
“啊?”沈裊裊愣了愣,隨即反應過來,“所以你今天給我補課是這個意思啊......我寒假應該沒時間補課的,要經常陪我爸跑醫院,而且最近家裏開支大,我也不好問我爸爸要錢補習。”
“我不收你錢。”
沈裊裊笑了,“那更不行了啊,我哪能占你便宜。”
周鳴皋似乎還想堅持一下,但是沉默了一陣以後,他說,“那好吧,那你以後有什麼不會的都可以問我。”
沈裊裊答應了,對他道了謝。
之後的日子還是照常地過,元旦假期結束以後又上了半個月學,沈裊裊的高中就放寒假了。
剛放假沒兩天,魏依然和陳曦他們組織起了線下狼人殺,問沈裊裊要不要參加。她本來是不想去的——她想趁着有空在家裏好好把落下的課程自己補一補。可是剛打算對電話那頭的魏依然說拒絕的話,沈藝峰就從旁邊勸她,“去玩吧,去散散心。”
她知道爸爸是看她最近一直悶悶的擔心她心理狀態不好,為了讓爸爸放心些,她就答應了下來。
他們定的地方是在一家桌游社,因為他們人並不多,就沒選擇包場,是和陌生人拼的場子。他們玩狼人殺,旁邊有幾桌陌生人在打桌球,倒也互不打擾。何有信這天也來了,過了這麼久,沈裊裊早就不生他的氣了,所以他找沈裊裊說話時沈裊裊就也順着話題和他聊起來。
狼人殺玩了小半天,沈裊裊實在有些累了,她說她想換換狀態,玩一玩不那麼需要思考的東西,何有信就問她會不會打桌球。
“不會,我完全沒試過。”沈裊裊對運動很不在行,很快就打退堂鼓了。
旁邊的陳曦說了句,“何有信你不是會嗎?你去教裊裊呀。”她和裊裊關係不錯,自然是因為知道裊裊喜歡何有信才故意助攻的。
不知道何有信有沒有看出陳曦的意思,他笑了笑,說,“好啊。”
結果剛跟着何有信到了打桌球的區域,沈裊裊就看見了桌球桌旁正拿着球杆在擦拭的人竟然是周鳴皋。確認還沒被看見,她趕緊拽了一下何有信說,“我們去那邊吧。”
“那邊都有人了,就這裏還寬敞點。”說著,他直接問了周鳴皋一句,“兄弟,我在這裏教她一下,不介意吧?”
沈裊裊石化。
沒想到周鳴皋抬頭看見是她的時候一點也不驚訝,反倒表現得像不認識似的。他點點頭,對何有信表示不介意。“你們打吧,我先去旁邊坐着了。”
沈裊裊本來就不擅長這些東西,教她的人又是何有信,她已經夠緊張了。現在旁邊又多了個周鳴皋在觀看,她僵硬到完全不會動彈。何有信漸漸就有些沒耐心了,語氣也不再像最開始那麼溫和,被訓了幾句以後,沈裊裊無奈道,“算了吧,我學不會,我們還是狼人殺吧。”
“我看也是,你也太笨了,我教不會你。”
何有信這話說是玩笑也沒什麼問題,可是他說話時沒笑,就顯得有點認真的意思。沈裊裊覺得很尷尬,拿上旁邊放着的自己的礦泉水就想趕緊離開了。結果這時候旁邊坐着的周鳴皋朝他們走了過來。
沈裊裊從餘光里看見他,心都要涼了。
——大哥,我已經很下不來台了,求你別這時候說認識我啊。
“你自己都沒打明白呢就去教女孩子,哪怪人家學不會啊?”周鳴皋走過來以後,只輕飄飄地說了這麼一句話。
何有信聽了這話當然不爽,一邊遞給周鳴皋球杆一邊說,“來來來,我們打一盤。”
接着,周鳴皋和何有信就莫名其妙地開始了桌球大戰,完全沒人理會旁邊站着的沈裊裊。雖然沈裊裊不懂桌球,但是她也能看得出確實是周鳴皋比較厲害,和周鳴皋比起來,何有信過於三腳貓功夫了。
可是她今天來不是來看這個的啊。
又在桌球桌旁站了一會兒以後,沈裊裊乾脆回去找其他朋友繼續狼人殺了。不得不提一句的是,她走的時候周鳴皋和何有信也沒看她一眼——也許這就是男人幼稚又令人迷惑的勝負欲吧。
一直到沈裊裊他們都準備走了,周鳴皋和何有信的桌球大戰還沒結束。沈裊裊無奈地出言打斷,“你們差不多可以啦,我們都要走了。”她這話是對何有信說的,何有信沒理她,她只好又對周鳴皋道,“和你一起來的朋友早都走了吧。”
周鳴皋抬起頭看她,“我一個人來的。”他把球杆拿起來又擦了擦,“不過確實也該走了,我餓了。”
沈裊裊有點納悶地想,誰會一個人來這種地方玩啊,當然是叫上一群朋友才會來。就在她還在想的時候,周鳴皋突然神不知鬼不覺地對她眨了一下眼。沈裊裊一下反應過來——難道殺馬特今天出現在這是有預謀的。
可是他怎麼會知道他們要今天要來這裏玩?
想不通,還不如不想了。沈裊裊白了他一眼,又用口型回他一句,“奇奇怪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