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敢動我姐,我殺了你們
“米一晴,校門外有人找。”米一晴正在教室里看書,收發室的大爺來到教室喊她。
米一晴嚇了一跳,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就是爸爸了,爸爸不可能扔下他的學生來市裡看她,那能是誰呢?芬姨嗎?那個表裏不一的后媽嗎?不可能,她把對媽媽爸爸的恨都發泄到了自己的身上,一想到她那惡毒的樣子,米一晴的心都哆嗦,她怎會來看我呢?
米一晴的心裏像揣只小兔子,不安的來到校門口。
遠遠地就看到一個瘦高的身影,焦急的在校門口來回走動,時不時地回頭眺望校園裏一下,那黑又發亮的臉龐在陽光下閃閃發光。
“狗蛋!”米一晴驚喜地叫了起來。
是鄰居王叔家的兒子,從小一起長大的夥伴王富有。
王富有回頭,欣喜地看見米一晴,飛跑過來。
“姐,叫我大名,不許在叫狗蛋了,我都長大了,多難為情。”狗蛋慌張地看了看四周,黝黑的臉龐泛着紅光。
到了米一晴身邊,反而扭捏起來,眼光落到米一晴的臉上,又趕緊羞澀地瞅向旁邊。
米一晴激動地瞅着他,由於激動,白皙的臉蛋變成粉紅,伸手拉住王富有的手:“狗蛋,真的是你,你怎來了?你不上學嗎?”
“姐,我不念書了。城裏有個工廠招工,我來看看。米老師讓我給你捎點糧食。”王富有恢復了正常。
米一晴這才仔細打量他,幾個月不見,狗蛋又長高了,雖然年齡上比自己小半年可是如今狗蛋的個頭已經足足超過歐自己一個腦袋,身上的肌肉疙疙瘩瘩的,壯實得像頭小牛犢。
“姐,你穿校服真好看,你們學校也漂亮!”王富有看着米一晴又回頭看看身後的G中,眼裏充滿了羨慕。
“對了,姐,我過幾天還要來一趟,你有什麼要帶的嗎?”
米一晴的眼睛突然一亮:“狗蛋,咱山裡石縫上長的崖棗都紅了吧?”
“都紅了,姐,你想吃崖棗了?”
“沒有,隨便問問。”米一晴眼神黯淡下來,皺着眉,思緒有點飄忽起來。
校門外有一家姓黃的人家,只有母子兩人。房子緊挨着縣高中,黃阿姨丈夫前幾年生病去世了,家裏只有一個孩子,生下來就是腦癱。傻傻的,眼睛有點斜,胸前繫着個圍嘴,順着嘴角不停的淌着口水,不能走路,整天坐在輪椅上。
因為房子離學校近,為了省錢,很多從農村來的學生就來這裏蒸飯。
米一晴第一次來黃阿姨家就喜歡這裏了。她覺得這個小院很象大山裡自己的那個家,一草一木看着都那樣熟悉。
黃阿姨都四十多歲的人了,每天還化妝呢,大紅的嘴唇,艷艷的,就像天空中的太陽。
家裏讓她收拾的乾淨整潔,就連那個孩子身上也是那樣清爽,散發著洗衣皂的香味。無論她走到哪裏,都像一陣春風迎面撲來。
孩子坐在輪椅上,斜着的眼睛追隨着媽媽的身影。偶爾,黃阿姨停下來,瞅著兒子笑,兒子也咧開嘴看着媽媽笑了。每當這時,米一晴就獃獃地看着,她覺得有媽媽的感覺真好,雙手就會不自覺地握緊了脖子上的鐵項鏈。
有一次,黃阿姨看見米一晴脖子上的項鏈,奇怪地問道:“丫頭,鐵鏈都生鏽了,你就不要戴了。”
米一晴眼睛一酸,趕緊低下頭,她不想對黃阿姨隱瞞:“這是我媽媽留給我的。”聲音微弱而顫抖。
黃阿姨心裏一緊,鼻子一酸,趕緊若無其事地接過米一晴的飯盒:“來,姨給你蒸飯。”
從此,在也沒有問過米一晴這個項鏈的事。只是不經意間,悄悄地幫一晴把飯蒸好,把飯盒刷了,偶爾家裏做了肉菜,燉了魚總是悄悄地給米一晴留下一些。
米一晴總是不吃,黃阿姨假裝惱怒地說:“一晴,你不吃,弟弟也不吃。”這時候,那個坐在輪椅上淌着口水的小男孩就把吃到嘴裏的東西馬上吐出去,衝著一晴哇哇地叫着。
米一晴眼裏噙着淚水,低下頭,默默地吃着。小男孩看見米一晴吃了,豎起大拇指,咧着嘴,就這樣看着她傻傻地笑着。
遠離家鄉,米一晴每天看到黃阿姨和她那傻兒子,總是有一種說不出的親切。
一天,米一晴去蒸飯,看見黃阿姨手裏小心翼翼地拿着一把乾癟的小圓棗,寶貝似的放在一個大碗裏,又細心的蓋上蓋,放在櫃櫥的最上端。
米一晴認識那種棗,在家鄉的大山裡,懸崖縫上,生長着這種果樹,山裡人都叫它崖棗。
只是它長得不高,最高的也超不過一米,圓圓的葉子,細細的枝幹上長滿了密密麻麻的刺。別看它個子小,可是枝幹上的刺至少也有一厘米長,尖尖的,一不小心就會劃破皮膚。
每年八九月的時候,紅紅的小圓果長滿了樹,由於它長在懸崖邊上,又渾身長滿了刺,山裡人很少去採摘它,任它自生自滅。
“阿姨,這棗很珍貴嗎?”米一晴疑惑的問道。
“一晴,這棗是治療弟弟腦癱的偏方。聽說,有人就是用這種小棗仁熬水喝,不到兩年孩子的腦癱就治好了。你也知道,你弟弟的病西醫是指望不上了,也許偏方能治大病呢!只是,這東西很少有,我去了市裏的幾家藥店,都沒有賣的。就這幾顆棗還是託人從外地帶來的,更何況還要常年用啊!”黃阿姨嘆息着。
如今,正是棗兒成熟的季節,可是,遠在家鄉的大山裡,又生長在高高的懸崖峭壁上,如何能採摘到呢?即使攀到了崖邊,那和針一樣的長刺也令人不寒而慄啊!
“姐,你想啥呢?是不是有事瞞着我?”看着出神的米一晴,狗蛋焦急的晃着她的胳膊。
米一晴立即回過神來,看着狗蛋,到嘴邊的話又硬硬地咽了回去。
拉住狗蛋的手:“沒事!狗蛋,姐帶你吃飯去。”
“我搭車來的,姐,我得走了。”王富有遞過米袋,抽了抽鼻子。
“你要多吃點,都瘦了”鼻子有點發酸,說不下去了。
看着狗蛋的背影,米一晴的眼睛也充滿了淚水。狗蛋雖然比米一晴小半歲,叫她姐姐,可是,從小到大,他就像一個哥哥一樣處處保護着她。
有一次,米一晴的考試考了全校第一,米光耀一高興,當著黃芬母女的面,摸着米一晴那黑黑的柔軟的頭髮,眼裏滿是疼愛和驕傲,並特意買了一支鋼筆獎勵女兒。
黃芬和米琪琪氣得牙齒咬得咯咯響,但是當著米光耀的面,卻不敢表現出來。黃芬既愛米光耀又恨他,恨他的心裏從來沒有自己,他愛的永遠是那個死人余珊珊。如果余珊珊活着,黃芬會毫不猶豫地打敗她,可是面對一個死人,她永遠是一個失敗者。
米琪琪三歲就隨媽媽來到了米家,米光耀把她當做自己的親生女兒一樣,在她的心裏,米光耀就應該是她一個人的父親。
可是,偏偏有個米一晴,她長得漂亮,她性格溫柔,她聰明好學。她們偏偏又在同一個班級,在同一個家庭生活,幼小的米琪琪心中充滿了仇恨。
米琪琪知道,米一晴最在意的是她媽媽留給她的那個破項鏈,她一直掛在脖子上。她告訴那些野孩子,如果他們把米一晴的項鏈扯下來,扔到山崖下,她就會每天給他們糖吃。
放學的路上,這些野孩子攔住了米一晴,他們一哄而上,圍住她,此時的米一晴就像是一隻可憐的小羊任人宰割。
可是,不管他們如何撕扯,米一晴小臉漲得通紅,緊緊咬着嘴唇,一聲不吭,雙手緊緊護着脖子上的項鏈。
狗蛋走在米一晴的後面,看到米一晴被人圍攻,紅了眼,拿起一塊大石頭,扯着大嗓門:兔崽子,敢動我姐,我殺了你們!”狂奔過來,不分腦袋屁股,拿起石頭猛砸。
孩子們哪見過這個架勢,嚇得一鬨而散。
從此以後,狗蛋就成了米一晴的保鏢,大山裏的孩子誰都不敢欺負她,因為她是響噹噹的不要命的狗蛋他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