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第五十六章

佔大爺雙目瞪圓,說道:“你如實說來,陳金剛那廝派遣幾路人馬往西域,如有隱瞞,別怪姓占的不講理。”嘍啰嚇得不輕,忙回答道:“回稟佔大爺,大寨主派了米護法,血手僧認為當多派人手,又令畢頭領帶小的們出發,至於是否還派其他人手,小的不得而知了。”

這名嘍啰不像說謊,並且他的米護法已經留在無極盟,佔大爺不想難為他。朝着嘍啰揮了揮手,意思是他可以走了,嘍啰開口道謝。道謝的話還沒說完,嘍啰痛叫一聲,後背沒入一把小刀,嘍啰無力倒地。佔大爺搭眼一看,原來有個嘍啰重傷倒地未死,掏出小刀殺了同伴。氣得佔大爺過來踹他一腳,這個傷重的嘍啰徹底斃命。

盛六爺、林女俠、紅艷走過來,方才嘍啰所講,三人聽得一清二楚。盛六爺道:“登天教派遣趕赴西域的人馬不少,擔心途中出差池,事不宜遲,我們快速出發。”紅艷道:“我們要喬裝改扮,隨身的兵刃藏好。”佔大爺道:“紅艷妹子說的對,我們的兵刃太顯眼,明眼人能看出我等身份,化妝打扮,便於行事。”盛六爺道:“甚好!”

林女俠走過來,拿出幾塊小鐵牌,上面刻着“血手”二字。林女俠道:“準是血手老僧的信物,這幾個嘍啰隨身攜帶的,正好我們用得着。”佔大爺一笑,稱讚道:“林姑娘心細如髮,我還未發現這些有用之物呢。”紅艷嬌嗔道:“以為誰都像你粗心大意。”佔大爺咧嘴一笑,盛六爺和林女俠相視一笑,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大哥,在艷姐面前毫無脾氣。

看了看林女俠拿起信函,佔大爺道:“血手僧的親筆信我們有的,還拿它做什麼。”林女俠笑道:“多備有餘,有備無患。”佔大爺拍着腦門道:“嘿呀,我確實粗心大意,誠如黎姑娘所言。”一句話,紅艷、盛六爺、林女俠全笑了,尤其是紅艷,捂着嘴樂,樸實豪氣的佔大爺吸引着她,看佔大爺時,目光柔和且帶着情愫。

且不說雁庄如何神秘,西域之大,找尋鮮為人知的雁庄不是易事。在動身前夕,米強把地形圖交予盛六爺,地形圖清楚的記錄著雁庄的詳細位置,這可是血手僧親手繪製的圖。有了地形圖,事情好辦了許多。

無邊無際的沙漠,風吹沙卷,沙土滾滾,一切是那麼的凄涼。

誰能想到,人跡罕至的大沙漠,竟有一座土黃色建築的莊園。莊園設計風格獨特,建築用的材料與中土大不相同。驚奇的是,庄園裏花草樹木皆有,亭子、石橋、假山應有盡有,還有溪水流淌。在這荒涼的沙漠中,居然有溪水,真有些不可思議。

大莊園四周把守森嚴,看守的都是些體格壯闊的大漢,身穿土黃色的衣衫,攜帶着刀斧利刃。

假山旁,輕緩的流水聲讓人心情舒暢,假山流水的構造,看得出當時設計者的手段獨特。聽得嬌喝聲不斷,一名年輕的女子正在練武,在她周圍懸挂着不少鐵塊,她每出一腳,似乎有千斤之力,腿法甚為凌厲,鐵塊竟一一應聲折斷。女子出腳迅捷,周圍的鐵塊接連斷破,如有人瞧見,會讓人望而生畏,腳法威力實在驚人,出腿速度太快太猛。

女子穿着一件黑色短衣衫,身高體瘦,皮膚略黑,生得一雙丹鳳眼,二目如電,姿色談不上美,倒也不難看。

說起女子的姓名,武林中很有名氣,她的名字叫雁秋紅,家中排行第二,人們習慣稱她為雁二丫。武林人皆知,江湖五大女子高手,武功在武林中都鮮有對手。雁二丫與柯大娘、林美玉、黎紅艷、趙靈秀齊名,雁二丫生在西域,極少去中原,因此武林人士雖是聽過其名,未見過其人,幾乎沒人知道她長什麼樣子,只知道她武功非常厲害。

雁二丫精通腳法,一套鐵腳功夫江湖無雙,武功在其父雁儒之上,亦是雁家武功最出色的。雁二丫腳法異常剛猛,人若挨了她的一腳,登時骨斷筋折。單論腳法的功夫,雁二丫在當世可排前八。

雁庄行蹤神秘,在西域專門做搶劫奪財的勾當,傷人性命更是常事,雁庄富有,也多半是靠搶奪得來的。有邪既有正,西域的振江堂一向鋤強扶弱,堂主萬一通為人正直,武功高強,號稱‘青面虎’。振江堂消息靈通,探知來往商隊屢遭毒手,乃是雁庄所為。

萬堂主揚言懲治雁庄,給無辜者報仇,哪知遭了滅頂之災。振江堂二百餘眾無一倖免,堂主萬一通等十一位堂中高手俱死於非命。下手之人,就是這位雁家的二姑娘,她帶莊客滅了振江堂。

旁有兩名侍女,待雁二丫練完,口中喝彩不止。其中一個雙手遞上毛巾,雁二丫接過毛巾擦拭,然後把毛巾交給這名侍女。另一個侍女雙手遞上茶水,雁二丫接過茶杯,仰頭喝下茶水,再把茶杯交給侍女手裏。

一名素衣侍女笑道:“二小姐武功高強,與您齊名的幾位高手看是也要甘拜下風。”粉衣侍女笑道:“何止,武林中能比得過二小姐的,可說屈指可數,二小姐的武藝更勝從前。”

雁二丫道:“南海的柯大娘、塞北的趙靈秀、江南的林美玉、嶺南的黎紅艷幾位均是武功卓絕,雖未謀面,這幾位的大名很廣,論武功來講,我們五人不分伯仲,就算有上下之分,不過相差個三招兩式。”

素衣侍女道:“二小姐,憑你的武功,她們中何一個你都不用擔心,誰不知二小姐的鐵腳功武林無雙。”雁二丫冷冷一笑,說道:“所以我要憑武藝殺掉這四位,我可不喜歡與人齊名,要的就是唯我獨尊。”話語中夾雜着殺氣,兩名侍女不寒而慄,兩個侍女拱手道:“二小姐所說定能實現。”

終於到了沙漠,飛沙走石,風呼聲不絕於耳。盛六爺、林女俠、佔大爺、紅艷幾位一路少歇多行,風餐露宿,終於趕至西域境內。

如今,盛六爺、林女俠、佔大爺、紅艷早就喬裝改扮,每人乘着一頭駱駝。駱駝是在西域商販那買來的,便於沙漠中奔行。盛六爺備足了水,這幾位拿着水壺喝水,一邊望着沙漠風光。

擦了擦嘴邊刮來的沙子粒,佔大爺道:“難怪說雁庄隱秘,躲藏這無邊無沿的大沙漠,誰能知道哇。”紅艷點着頭,開口道:“不但如此,雁庄長居沙漠,地理自也形成了優勢,劫殺商隊,而後無蹤無影,確實不宜找得到。”佔大爺咬着牙,語氣惱火道:“物以類聚,雁儒與血手僧是朋友,能好到哪裏去,我要摘下這老匹夫的腦袋。”

盛六爺和林女俠騎着駱駝追上,盛六爺道:“後面來了五匹駱駝,玉妹妹懷疑是登天教派遣來的。”佔大爺道:“來的真是時候,正好我胸中有氣,讓我消消怒火。”林女俠道:“佔大哥稍安勿躁,我也只是懷疑,如果是登天教的賊,咱自是出氣,別誤傷好人。”紅艷道:“我們都化妝改扮,正常前行就是,倘若是登天教的人,亦可看一看對方能否認出我等,如果認不出,證明我們改扮的很好。”林女俠笑道:“好主意!”

五匹駱駝行來,二話不說圍住四位。盛六爺等人閃目瞧看,其中的四個每人拿着鋼刀。為首的一個身形消瘦,大個子,長得一對蛤蟆眼,披着棕色長衫,手裏一條短槊。盛六爺等人認得,這位是登天教的十二護法之一,姓黑名順,曾是登天教的頭目,讓陳金剛提升為護法。

話說這個黑順還真沒認出盛六爺幾位,把這幾位當成了尋常行客了。

黑順舞着鐵槊,哇哇暴叫道:“呔!留下你們的水壺。”這是口渴了,黑順帶着四個嘍啰急着趕赴西域,路上沒少受罪。

入沙漠前,在客店帶了不少水,這五個能喝,把隨身帶的水都喝光啦。雖有地形圖,可到雁庄還有段路程,黑順五人口渴難耐,正巧看見前方有人,就想奪水喝。

佔大爺看清楚是登天教的賊,咧嘴冷笑道:“要水喝啊,有的是,我不給你們喝。”黑順氣急敗壞,大喊着:“殺了他們。”四名嘍啰舉起鋼刀就亂砍,鋼刀還未落下,四名嘍啰的脖子讓佔大爺、紅艷、盛六爺、林女俠分別掐住,直接結果了性命。

嚇得黑順急忙跳下駱駝,連着退出八九步,黑順怎麼也沒想到,這幾個衣着普通的人身手十分厲害。黑順拿着鐵槊指着盛六爺等人,說道:“什麼人,竟敢惹登天教,我是登天教護法黑順。”

林女俠輕笑道:“佔大哥,你剛剛說要出氣,現成的受氣包在此,你好好出出氣罷。”盛六爺、紅艷聞聽一笑,知道林女俠性格有幾分俏皮。

佔大爺大吼道:“大爺殺的就是登天教賊人。”扯開駱駝上的黑布,裏面是把彎刀,佔大爺端起彎刀就上。

佔大爺端着彎刀,惡狠狠的一刀劈向黑順腦袋瓜,黑順急忙用鐵槊招架,佔大爺用力一砍,黑順感覺膀臂酥麻,方知眼前這主力大無比。兩人就在這大沙漠裏惡戰,刀和槊來回翻動,沙塵滾滾,殺氣陣陣。

兩個人戰到二十二三個回合,黑順實在招架不住,轉身就跑,佔大爺追上后一腳蹬翻黑順,把黑順踢得在沙漠上滾出七八米遠。黑順驚慌,急忙起身,還未站穩,佔大爺的彎刀到了,刀尖扎進黑順胸膛,黑順慘叫一聲,手刨腳蹬倒地,已沒了聲息。

紅艷道:“登天教派出的人馬又除去一路,地形圖在手,我們要儘快趕到雁庄。”盛六爺道:“我們就以米強等人的身份辦事,我看佔大哥身形與米先生相似,艷姐、玉妹妹與我扮成隨從。”林女俠道:“這幾個嘍啰的衣裳可以一用,黑順的斗篷,佔大哥你可一用,護法人物的裝扮自然體面些。”

佔大爺拍了下手,說道:“穿故者的衣衫,難免有些晦氣。”盛六爺聽后笑道:“大哥,這大地之上哪裏不曾有過生死,勉為其難罷。”佔大爺一跺腳,嘆息道:“只好如此了。”

紅艷嬌嗔道:“你呀,堂堂大丈夫怎麼還扭扭捏捏的。”佔大爺苦笑道:“我把他宰了的,再穿他的衣裳,總感覺不舒坦。”紅艷笑道:“古時戰場交鋒,斬殺敵方大將,搶奪兵器馬匹,實屬常事,沒關係的。”本來佔大爺感覺有些彆扭,聽黎姑娘一說,感覺自己確實扭捏,佔大爺一笑,由衷贊道:“紅艷妹子開朗豪氣,讓人佩服。”幾個人說說笑笑,均易容改扮。

有現成的地形圖,盛六爺等人按照方位走,看見了一座大莊園。莊園周圍有人把守,按地形圖來看,這裏就是雁庄所在地了。

佔大爺騎着駱駝在前,盛六爺、林女俠、紅艷騎着駱駝跟在後面,從正南方位往莊園行來。

“停下!來者何人?”莊上守衛長厲聲喊道,這名守衛長年紀三十五六。旁邊數十名大漢舉着弩機,對準了佔大爺等人。

佔大爺高喊道:“我乃登天教護法米強,奉血手僧前輩號令,專程趕來拜會雁莊主,還請閣下通告,擅闖貴庄,還望見諒。”

守衛長聽對方態度友善,聲音和銅鐘差不多,知道對方武功不俗,想起莊主曾提起過血手僧。守衛長喊道:“原來是血手僧前輩派來的,失敬了,請容在下進去通稟。”佔大爺拱手喊道:“多謝了。”

庄中的大廳,裝扮得金碧輝煌,格外耀眼。兩旁列着十幾名彪形大漢,各帶利刃。正中端坐一人,這人年紀五十來歲,頭戴錦帽,面色微黑,兩撇八字須髯垂下,一對大豹子眼,闊口咧腮,身穿黃金色衣衫,腳穿粉底皂靴。他正是雁庄的主人雁儒,雁庄的第二代主人。

此刻雁儒正在享受一位中年婦人替他按肩。再看這位中年婦人,穿着華麗,容貌算得上美艷,嘴唇薄薄,牙齒潔白,臉蛋略微有些皺紋,年紀約五十上下。中年婦人是雁儒的妻子柳氏,雁二丫的親娘。

在旁還有個男子,年紀三十來歲,穿着一身鸚哥綠長衫,身披黑色斗篷,面目英俊,只是眼圈有點發黑。男子是雁家的大少爺雁愷,他武功不弱,自幼臂力過人。

腳步聲傳來,防守庄南的守衛長任雄趕進來,急忙躬身施禮道:“稟莊主、夫人、大少爺,血手僧派人登門拜訪。”雁儒道:“來的是他哪位徒弟呀。”任雄道:“非也,來人是登天教的護法米強,帶着三名隨從,揚言拜見莊主您。”雁儒道:“這血手僧是跑到西北了,無事不登門,興許是他徒弟陳金剛那邊有事,把人請進來。”任雄道:“是!”說著,退出去請人了。

沒一會兒,佔大爺、紅艷、盛六爺、林女俠讓任雄請進來。幾位往大廳看了看,猜出了大概,年長的男子是雁儒,中年婦人是柳氏,青年男子是雁愷。

佔大爺躬身行禮道:“在下登天教護法米強,拜見雁莊主、莊主夫人、雁大少爺。”說話時,遞上了血手僧的信物鐵牌,雁儒點了點頭,說道:“米護法請坐。”佔大爺落座,盛六爺三人垂手站立他身後。

有丫鬟遞上四杯茶,佔大爺等人道謝。

就在此時,庄南守衛長任雄又進來,急忙躬身施禮,說道:“稟告莊主、夫人、大少爺,登天教派人來拜會,說是奉血手僧前輩號令前來。”說完,任雄看了眼佔大爺。

佔大爺起身道:“雁莊主、雁夫人,登天教抗擊無極盟,屢戰不利,血手僧前輩到來,本已挫敗無極盟眾人,無奈山中布遍機關陷阱,血手僧前輩武功高深莫測,亦是進不去,前輩的兩名弟子不幸蒙難,前輩要報仇雪恥,可氣那無極盟的人躲着不出,血手僧前輩吩咐在下前來向雁莊主借火炮一用,又擔心途中出差池,故此派出許多人馬趕赴西域。”

大廳中的人全愣住了,雁儒與血手僧相熟,血手僧的弟子也曾見過數次,各個都武功高深,聽到兩名弟子身亡,如何不驚。

雁愷道:“你說是哪兩個弟子蒙難。”佔大爺感覺好笑,心想你們雁庄再神秘,也會感到驚恐,沒什麼大不了。忙回答道:“大弟子達里和三弟子邁朗。”雁愷暗暗吃驚,他曾與達里切磋過武藝,雁愷武功雖好,遠不是達里的對手。現聽到達里亡故,雁愷震驚極大。

雁儒忙問:“何人所為?”佔大爺故作嘆氣,緩緩的道:“唉,達里讓鄧遠擊殺,邁朗讓占風雲所殺,可惜了二位,不止這些,在此之前,血手僧前輩的徒弟勒爾銳、格朗侖、薩波、野康、哆啰牧等均喪命。”雁儒嘆了口氣,說道:“大師閉關修鍊,本莊主一直沒拜會他,不想中間出了諸多變故。”

柳氏截言道:“江湖九傑,有所耳聞,占風雲、滿天星、祝鳳山、石中海、邢無蹤、盛天龍、鄧遠、衡廣新、杜善,據說都身懷絕技,只是身在西域,從未與這些人打過交道,萬沒想到,血手僧的諸多弟子喪命他們手中,這些人打着懲惡揚善的旗號,做的儘是亂殺無辜之事,着實可惱。”

她這話讓佔大爺、紅艷、盛六爺、林女俠義憤填膺,血手僧師徒助惡為虐,讓這老婦人竟給說成無辜者了,眾人行俠仗義,鋤惡剿賊,反倒成了惡人。四位忍着怒氣,悄悄攥緊拳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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