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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用他那深邃的眼靜靜地望着我,並不說話。然後也不知是不是我眼花,總覺得他眼裏帶着點隱約的笑意。

我知道這話問得有點酸,不過也清楚自己心裏藏不住事,頭腦一熱就問出來了,這下子只能硬着頭皮在他的目光下保持面無表情的狀態。

他看了我半天,這才說道:“朋友。”

……這年頭男女之間還有純潔的友誼嗎?

我的眼神肯定泄露了這點陰暗心理,修在酒杯後面輕輕地笑了笑,沒有再解釋。我於是想起這是個連男人都可以生孩子的世界,再聯繫到亞特蘭蒂斯人的貞操觀,表情終於啪的一聲裂成幾片——

看來不止是男女之間,就是男男之間我也不能抱太大期望,不然再多血也不夠我吐。

“不要胡思亂想。”修不怎麼在意地說道,“如果只有親眼見到才放心的話,我可以帶你去見她。”

我戳西蘭花的動作僵住,這語氣,我們是在逃亡不是在旅遊觀光啊親……

誰知奧長老團什麼時候會追來,你不好好養精蓄銳還去紅顏知己家裏是要鬧哪樣?

想了想,遂撂了刀叉按住肚子,面無表情地道:“兒子踢我。”

修:“……”

好,這純粹是睜着眼睛說瞎話,才一個多月大的小東西哪能有這魄力。而且獅鷲還是卵生的,等到小東西踢得動他爸爸我的時候,多半已經被蛋殼完全包住了,胎動什麼的估計感覺不到。

不過我還是繼續面無表情:“我哪兒也不去,我要留在房裏跟兒子交流感情。”

“今天是薩塔基爾的開放日。”修只是拋出這麼一句話。

我眯了眯眼,把自己的好奇心藏好一些,這才假裝不怎麼在意地問道:“那是什麼?”

修回答道:“蟻族的節日。”

他對所有種族的風俗傳統都了如指掌,無論是去什麼地方,只要跟着他就能體驗到最最深刻的異族風情。他用低沉的聲音在有些嘈雜的環境裏敘述道,“在一年一度的開放日,他們會聚集在城市中心,開設市集,交換貨物,交流信息。有不少種族喜歡在這一天到地底世界來碰運氣武動乾坤傲世九重天吞噬星空神印王座遮天將夜凡人修仙傳殺神大周皇族求魔修真世界官家全職高手錦衣夜行超級強兵仙府之緣造神楚漢爭鼎不朽丹神最強棄少天才相師聖王無盡武裝,在市集上尋找蒙塵的珍寶,搜集有用的信息,再高價轉賣。”

……我沒心動,我才沒有心動!

他用指尖在杯沿輕輕滑動,聲音里似乎透出一絲惋惜:“對於封閉的蟻族來說,這種開放日是十分難得的破例,錯過的話有點可惜——”

“……”我動搖得更厲害了。以前只能在書上領略的異族風情,沒想到還有在緊張的逃亡生涯里體驗現實版的一天,真的是浪費可恥,浪費可恥——天朝子民決不能允許這種事的發生!

我猶疑道,“長老團的人會不會在我們放鬆的時候跑出來——”

對於這個,我始終很擔心,雖然一早察覺到進入地底世界之後,修一直處於放鬆的狀態。看樣子他根本沒把三天的虛弱放在心上,搞得我不得不猜來猜去,他是不是有什麼應對手段。糾結中,目光在四下轉了轉,發現除了我們這一桌,其他都是本地居民。於是新的問題又冒了出來——

“不是說今天是開放日嗎?怎麼好像沒幾個外來人。”

“那是因為大家都在忙,小可愛。”一個熟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一襲黑衣的潔絲從我背後無聲無息地伸出了光潔的手臂,像蛇一樣纏上我的脖子。我抖了抖,被她吹拂在脖子上的氣息弄得起了一身雞皮疙瘩。連忙避開她:“潔絲,很癢——”光顧着膽戰心驚,就沒顧得上對突然出現在這裏的她表現出應有的驚訝。

旁邊傳來少年的冷哼,我下意識地回頭。長着一張天使臉孔的用站在潔絲身後,見我看向他,十分破壞形象地翻了一個白眼給我看。

……好,沒有露出巨型蜘蛛的形態來嚇人,總算有點進步。

禮尚往來,我也翻了一個給他看,然後轉回來,留了個後腦勺給面色鐵青的美少年。

身後傳來一聲更響的冷哼,我重新拿起刀叉,往嘴裏填了幾塊肉排,只當作沒聽見。

美少年自然有任性的權利,不過我可沒有義務給他好臉色看。潔絲跟沒發現自己的弟弟對我的敵意似的,柔軟的手臂再次纏上來,塗成紅色的丹蔻纖指在我臉上捏了一把,笑道:“好久不見,小可愛還是這麼討人喜歡。怎麼樣,有沒有考慮清楚呢?”

我看了坐在對面的修一眼,有點納悶地問道:“考慮什麼?”

潔絲髮出一串笑聲,聽着就像有隻小貓在心頭不停地撓。她俯身在我耳邊曖昧地吐息,輕聲道:“體驗一下年長者的技巧什麼的,絕對會讓你上天堂的喲~”

我的臉騰地一下紅了個透——這分明是調戲,赤`裸裸的調戲!難道調戲我已經成為你人生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了嗎?

修半垂着眼,用餐巾擦拭着嘴角,面無表情地打斷她:“我想,調`教他應該是我的責任。”靜靜地抬眼,補充了一句,“包括所有方面。”

我手一抖,指尖冒出幾顆火星,所有反抗的聲音都被這話堵在了喉嚨里。

——這哪裏是調戲,根本已經完全是18禁的範圍了喂!估計現在要是在我背後拴上兩節車廂,我立馬就能嗚嗚嗚地冒着蒸汽衝出去。

果然即使是風流的黑寡婦美人也敗下陣來,將手臂從我身上移開,掩着嘴發出幽幽的笑聲:“啊拉,真是可怕的佔有欲。”

雖然在笑,畫著濃重眼線的眼角卻抽搐個不停,小尾指也在不明顯地發顫,“修,這樣小可愛怎麼受得了?當心他被你那沉重的愛意給嚇跑哦。”

……我倒寧願是這樣,所謂沉重的愛意什麼的。像這樣從頭到尾都在輕飄飄的狀態,完全沒有踏實地感受到過,只會讓人想抓狂。

修沒有理會她的話,逕自問道:“情況怎麼樣?”

潔絲於是收起玩笑的態度,伸手撩撥了一下捲曲的長發,讓它們散落在胸前:“亂作一團,估計很長一段時間都騰不出手來騷擾我們。”

用從潔絲身後繞出來,平靜地說道:“它們全都聚集在亞特蘭蒂斯外圍,數量還在不斷攀升。”看了一頭霧水的我一眼,臉上表現出了不甚明顯的優越感,“長老團一方面要安撫民眾,另一方面又要想辦法把外圍聚集的蟲族驅散。他們害怕這樣下去會有厲害角色被吸引過來,所以已經派人去把在大陸上隱居跟遊歷的超A級聚集回來。”

我手裏的叉子哐當一聲摔在盤子裏——蟲族打過來了?

他們就這麼在餐廳里談論這個勁爆的消息,完全不考慮隔牆有耳這件事。我悄悄地四下張望一下,奇怪地發現周圍的人就跟沒注意到這邊一樣,還是該幹嘛就幹嘛——看來是一開始就在周圍設下了屏障。

試探性地伸手往空氣中戳了戳,果然被擋了回來,指尖黏上一小節透明的蛛絲。

美少年看見我的小動作,又是一聲冷哼,不屑地道:“就你那點力氣。”

後面的話沒說下去,不過意思很明白,他看不起我。

兩個人在半空中眼神交戰,滋滋地冒火花。

爭鬥間,修已經把地面上的情況都理清了一遍,將目光轉向這邊。

我朝他露了個笑臉,手裏騰的冒出一蓬火焰:“談完了?那這屏障沒用了,我燒掉了沒關係。”說完手心裏的火迅速積聚成一捧,見他沒有阻攔的意思,就反手把火焰按在了無形的屏障上。

用的臉一開始沒什麼表情,篤定我燒不壞他的絲。不過當接觸面冒出一股股青煙,還不停地發出滋滋的響聲時,他的眼神變了:“住手。”

說著想要撲過來抓我還在往外冒火的手。

我把手縮回來,用眼神示意他看周圍,幸災樂禍道:“晚了。”

蛛絲結成的屏障已經被燒得一乾二淨,掉落在地面上的火焰匯聚成一條條鮮艷的小蛇,吐着鮮紅的蛇信游到我腳邊,然後從腳底鑽了進來。看着面色陰沉的美少年,我搓了搓手指頭,彈出幾枚火星,“一下子沒收住,我也沒想到你的絲會這麼不經燒,真不好意思。”

他上前一步,目光森冷地看着我:“你——”

我從椅子上站起來,擺着手後退一步:“別過來,我這人容易激動,一激動就冒火。能救火的人現在可不在這裏,要是不小心燒着了你,我可救不了你。”

用抿着唇,站在原地看了我半天,終於明白我已經不是當初那個任他欺負的傢伙,一甩手站回了潔絲背後,不再說話。潔絲轉身摸了摸他的頭,這才轉回來朝我微笑,感慨道:“啊啊,看來小可愛的確被調`教得很好呢。”目光在我小腹上停留了兩秒,“無論從什麼方面來講。”

我:“……”

好我錯了,男人無論再怎麼進化也無法壓在女人頭上,因為她們才是站在食物鏈頂端的強者。

確定了長老團不會追來,聚集在外圍的蟲族也沒法衝破光幕,接下來的行程就變成完全在度假。潔絲和用住在白蟻旅館的四,沒有跟着來市集,我於是心無旁騖地在各個攤位前穿行,把各種稀奇古怪的貨物都摸了一遍,統計被咬了八口扎了九次十個手指頭被會噴得五顏六色。最後在一個賣飾物的攤位上買了一對奇怪的戒指。據說只要在上面雕刻的蝙蝠嘴裏滴血,就能跟心裏想的人進行心靈交流。

——當然,前提是對方手裏也有這麼一枚戒指,心裏也在想着你。=口=性能這麼雞肋,難怪會一直擺在角落裏賣不出去。

我把裝戒指的小口袋拿在手裏,心裏躊躇得很,表面上卻裝成什麼事也沒有,繼續跟在修身後瞎逛。

以前跟小女生談戀愛的時候,送戒指送項鏈送得跟不要錢似的,根本沒有不好意思這種說法。可現在我卻只能裝大頭蒜,這種事情一旦加上了一輩子這種期限,馬上就變得不一樣了。

直到從市集上回來,我也沒把戒指送出去,捂臉。

晚上睡覺把小袋子捂在胸口,拚命地想找借口把東西送出去。想了想,坐在床頭,裝作漫不經心地把東西掏出來:“你送了我手鏈,戒指就當是回禮。”

……好,回禮不該是這態度。

於是抓了抓頭髮,換上了嚴肅的臉:“以後你就是我的人了,把戒指帶上,沒我的允許不許摘下。”

……會死的?這樣做絕對會死得很慘!

不行,重來。

“我想送點東西給你,希望淘寶網女裝天貓淘寶商城淘寶網女裝冬裝外套www.taobar8.com淘寶網女裝夏裝新款淘寶網女裝夏款淘寶網女裝夏裝新款裙子你能收下。”掏戒指,雙手奉上,“拜託了,這是我一生的請求。”

……這人是我嗎?真是弱爆了啊啊啊!

腦袋深深地耷拉下去,戒指從指縫間滑出來,掉在被子上。我苦惱地抱住頭:“到底該怎麼說才好——”

另一邊的床墊陷了下去,我嚇了一跳,放下手臂就看到修拿起了那枚戒指,坐在床邊靜靜地看着我。我舌頭打結了:“你、你什麼時候進來的?”剛剛他還在浴室里洗澡,所以我才會坐在床頭對着空氣做這種傻到爆的事。

他很隨意地把戒指套在了無名指上,掀開被子上了床:“在你說到我以後就是你的人,未經允許不準把戒指摘下的時候。”

“你別當真……”我的臉又紅了個透。

說著想往被子裏鑽,結果卻被他按住,頓時緊張得連話都說不出來。他居高臨下地望進我眼睛裏,伸手撥弄了一下我的劉海,然後在上面落下一個溫和的親吻:“回禮我接受了,以後也不會擅自取下來。”

兩個人離得極近,連呼吸都交纏在了一起。他把另一隻戒指從口袋裏取出來,戴在了我的手指上。我曲了曲手指,指尖啪的一聲冒出一顆火星,連忙用手掌包住。心裏暗暗吐槽,真是沒出息,又不是第一次戴上這玩意,激動什麼。

不過之後仍舊是很快沉入夢鄉,還隱約地想了“雖然不是第一次,但卻應該是最後一次了”這種事,這感覺一定要牢牢地記起來。

於是在很多年以後,我依然記得修把戒指套在我無名指上時的每一個細微動作。他答應過我許多事,有很多都沒有做到,倒是這枚本以為會被他一早丟棄的戒指還一直戴着。完全不符合他氣質的粗糙工藝品襯着他修長的手指,每次看到都讓我覺得這場夢一樣的過往還殘留了那麼點真實,讓人安慰莫名的同時,也感到刺痛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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