儂本多情 情歸何方(35)

儂本多情 情歸何方(35)

她的眼裏露出從不曾見的犀利的目光,像一把掩埋了數千年的寶刀,“嗖”地從地底下撥出,發出銀白而刺眼的光芒,深深刺向司徒坤。

“你害死了他,毀了我的家,奪走了我的幸福,害我孤獨了半輩子,害我女兒流落青樓,你……”

她咬牙切齒,恨不能將他撕成碎片,十幾年來,只以為是時志邦見財忘利,殺人越貨,哪料是自己曾經至愛的人,以為將要託付終身的男人,害了自己的一生。

司徒坤從來心裏只有一個美麗而柔弱的女子,哪見過她目光如刀,這般犀利向她而來,本就十分顫動的身子如浸在寒冰中般哆嗦。

“靜琴,我實是不知內情。我無心害你。”

這個叱吒了半生的男子膽怯起來。

“你毀了我的一生,如今,你的兒子現在又要毀我女兒的一生,我們李家的女人,究竟欠下你司徒家什麼孽債?要拿我們一生的幸福來還債?”

“媽,不是的。”司徒蕭想要解釋。

“住嘴!”李夫人厲聲喝道:“夢竹嫁進司徒家,忍辱負重,我以為她這一生總算是得以安生,為何一個秦思穎就能讓你如此負她?”

一旁的思穎低下頭去。

“就算秦思穎只是個誤會,那麼,時可雲又是個什麼誤會?時志邦當年與你父親聯手害死夢竹的父親,你司徒家會不知情嗎?既然登報脫離關係,婚嫁自由,以婦孺的生命相要挾,不只是要逸林回來認祖歸宗吧?”

“岳母,沐軒有錯,願傾盡所有來彌補。”司徒蕭說。

“彌補?如何彌補?且問你父親如何彌補家明,如何彌補我李靜琴?還有林兒,夢兒,他用什麼來彌補他們受過的傷害?”

“靜琴。”司徒坤老淚縱橫。

“別叫我!”李夫人喝斥道:“司徒坤,就是將你千刀萬剮也難消我李靜琴心頭之恨,要不是看你苟延殘喘,也過不了幾個時辰了,我恨不得挖出你的心來,祭奠家明在天之靈。”

司徒坤全身哆嗦着,突然喘不出氣來,他的侍衛急忙扶住搖搖欲墜的司徒坤,司徒蕭從他上衣袋裏摸出葯來,司徒坤卻掙脫開來,喘息着走上兩步,抓住李夫人的手,斷斷續續說:“靜琴…,我…對不起你…和…唐家明…可是…我…愛你,傾盡了……一生之……情……”

李夫人看着他握住她的手緩緩鬆開,他在她眼前慢慢倒下,侍衛和司徒蕭衝上前將他扶住,他似乎十分疲倦的睜開眼睛,右手使勁搖晃着,司徒蕭大叫:“逸林,你過來。”

李逸林慢慢上前,司徒坤的見到他雙眼放出異彩,司徒蕭拉過李逸林的手,遞給司徒坤,說:“哥,叫聲父帥吧。”

李逸林嘴角蠕動,兩眼含淚,終究沒有出聲。

司徒坤一手緊緊抓住司徒蕭的手,一手緊緊抓住李逸林的手,用勁全身之力,將他們的手握在一起。

司徒蕭哽咽着點點頭:“父帥,我知道,我知道,我會與逸林哥同心協力,您放心吧。”

司徒坤兩眼看向李夫人,嘴唇蠕動,卻再說不出話來,兩手一松,頭垂了下去。

李靜琴獃獃地看着這一幕,走了,他也走了,從前的種種,都像演電影般在腦海中重現。

那個俊逸的少年,偷眼看她,她一抬眼,他卻低下頭去,羞紅了臉;寒冷的冬天,他為了見她一面,躲在李府大門外,在寒風中站了一整天,搓着雙手,跺着腳取暖;因為她喜歡吃一家生意特別好的店鋪的桂花糕,他半夜起床去店鋪門前排隊,然後跑回李府的後院牆外,學幾聲貓叫,將用層層油布紙包着的桂花糕從高高的院牆外扔了進來,她站在牆內,撿起桂花糕,也學了兩聲貓叫,打開一層層的油布紙,聞着香甜的桂花糕,覺得這就是世上最美的美食……

而眼前,卻是他無力垂下去的頭和不肯合上卻已沒有靈性的渾濁的眼。

兩行淚水從她眼角滴落,她轉過臉去,看着唐家明有遺像,“興泰,你是來向家明請罪吧?安息吧,你和家明都安息吧。

侍衛們紛擁而進,李府頓時忙亂起來。

“敬遠,將秦小姐和張醫生,阿蘭太太全放回家,以後誰也不許再為難他們。”

思穎和信哲驚喜地對視,阿蘭急忙進裏屋抱齣兒子,思穎也將熟睡的女兒抱了出來。

她們與夢竹緊緊擁別。

“夢竹,對不起。”

思穎將頭埋在夢竹的肩上,夢竹微笑將她扶起,拭雲她臉上的淚水,說:“好了,都說過無數次了,思穎,好好珍惜張醫生,他是一個那麼好的男人。”

“夢竹,替我安慰逸林,他會找到比我好的女子。”

思穎愧疚萬分。

“他會明白的。”

夢竹看了看對着忙碌的人群發獃的李逸林,點點頭。

“阿蘭,好好帶大孩子。”夢竹在孩子胖嘟嘟的臉上吻了一口,凡兒此時在做什麼,有沒有哭着找媽媽呢,她的臉上掠過一絲憂鬱。

司徒蕭和侍衛們將司徒坤抬上汽車。

“哥,跟我回去吧。”

司徒蕭叫李逸林。可李逸林臉色發白,目光空洞,呆若木雞般看着司徒蕭和侍衛們忙亂,並不上車去。

“少帥,你讓逸林少爺緩過神來,先將大帥送回府去吧。”

阮敬遠勸道,司徒蕭只得讓司機開車。

“哥,你要快快來啊。”

司徒蕭從車上探頭下來向李逸林叫道。

少帥府掛起了白色燈籠,告訴人們裕軍的司徒坤大帥徹底結束了他的戎馬生涯,結束了他輝煌卻寂寞的一生。

李逸林最終還是去為親生父親守了靈,雖然他生前沒有叫他一聲父親,可是,他的身上流着司徒坤的血,畢竟血濃於水。

遺憾的是,他這一生,親身父親沒有在他身邊關愛過他,而他也沒有陪在親身父親身邊一天,只有在這充滿悲痛的靈堂前,他陪了親生父親最後幾天。

時可去做為司徒蕭的妻子為公公守靈,可司徒蕭卻請求夢竹前來守靈,夢竹堅決不肯,司徒蕭心知目前與時可雲還沒有撇清關係,見夢竹一再拒絕,便不強求,只等司徒坤喪事辦完,再與時可雲攤牌。

“可雲,你是知道的,夢竹她回來了。”

司徒坤的葬禮舉行完后,司徒蕭對時可雲說。

“你是要將她接進少帥府來嗎?讓我接受她,就如當年她接受秦思穎一樣嗎?”

“不,可雲,我想你是明白的,我與夢竹,我們之間從來沒有人真正的介入過。”

時可雲漫不經心地看了一眼司徒蕭,冷冷問:“你說什麼?你是說,你要我把少帥府女主人的位置讓給她,她不願屈身為妾嗎?”

可雲突然怒目而問。

“不是不願屈身為妾,而是我不會讓她做妾,並且,我不會納妾,這是我當初與夢竹的約定。”

“你不是已經納了秦思穎為妾嗎?”

“那是個誤會,我和她從未有夫妻之實。”司徒蕭勸道:“可雲,放手吧,我們也還有過夫妻之實,還來得及的,不是嗎?”

“讓她進來,那你就讓人抬着我出去!再說,父帥屍骨未寒,你還在守孝期間,不會想要現在將李夢竹接回府來吧?”

時可雲似乎已做出視死如歸的準備。

“這些我自有安排,可雲,我可以答應你父親,將西南部的三個省市還給他,算是補償,你與時將軍商量一下,可好?”

司徒蕭自知理虧,放足耐心求得時可雲的諒解。

“看來,李夢竹身價不菲啊,當初你為了從父親手中換她回來,失去三個省市,現在你還是為了要她回來,用三個省市將我還給我的父親。哈哈哈……”

時可雲笑得十分悲哀,司徒蕭心中也甚為不忍,可是為了留住夢竹,他不得不狠下心來。

“可雲,我想你是知道我的性子的,我必得了了與你的關係,夢竹才能留下來。我這次是決不會讓她再離開我了。你認真想想,三天之內,我要你和時將軍的答覆。”

司徒蕭不顧時可雲慘白的臉,將話擱下便走。

可雲,對不起,情之所至,你不要怨我狠心。他長嘆一聲,出了門。

“馬上至電時志邦,退回西南三個省市,取消聯姻,他的部隊可以不必編入裕軍軍中,其它條款仍然有效。”

司徒蕭命令陳然。

“少帥,此事關乎裕軍生死存亡,難道不要召開軍務會議嗎?是不是過於草率。”

陳然很是吃驚,心想少帥再是獨斷,這次未免也太過。

司徒蕭正欲說話,聽到一個女子急迫的聲音:“阮侍衛長,不好了,不好了,我家小姐出事了,快,快叫少帥啊。”

阮敬遠急問:“少夫人怎麼了?”

“我家小姐,割腕自殺了!”銘兒捂着肚子氣喘吁吁地說。

阮敬遠大驚失色,大叫:“報告。”

司徒蕭已在裏面聽了個大概,騰地從坐上起來,問:“銘兒,可雲怎麼樣了?現在在哪?”

“已經有醫生過來,可是,出了很多血,少帥,您快去看看吧。”銘兒留着淚說。

司徒蕭急匆匆地向可雲的房裏走去,一行人也匆匆跟了上去。

時可雲的房門敞開,她臉色蒼白躺在床上奮力掙扎,護士和她貼身的幾位下人,臉色緊張地圍在床前將她緊緊按住,醫生則正在幫她包紮被刀割傷的左手。

床前有一灘鮮艷的血跡早已被嘈雜的人群踩得滿屋都是,一個個血色的鞋印雜亂的佈滿了整間屋子,讓屋子裏充滿了恐怖的氣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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傾盡此生來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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