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浮出水面(晉江首發)

第五章 浮出水面(晉江首發)

《重生成病嬌心尖寵》/南珣

三月的越州乍暖還寒,生病的人自是受不得冷。

宣玥寧和宣夫人喝了葯后,均出了一層臭汗,兩個人縮在層層的衣裳下,呼吸聲此起彼伏。

偶爾還能聽見裴璟昭的磨牙聲。

窮,這個家是真窮,衣裳都要典當完了。

同她在蕭府過的錦衣玉食生活相比,一個天上一個地下,由奢入儉難,她其實也有些不適應,但她心裏帶着如同偷來的竊喜。

窮不怕,日後她養家,一定把三個孩子拉扯大。

沒錯,三個,裴寓衡還沒弱冠,也不過十六的年紀,他默不作聲抗起這個家,她總得替他分擔一二。

雖說總覺得自己說要養裴寓衡有些怪,要知道那可是上輩子的宰相,可一想到明明受不得冷、受不得熱,睡覺都得點熏香的他,如今就宿在隔壁破木板上,她心裏就難過。

總覺得睡在那樣的地方是玷.污了他,她得儘快賺錢,讓這個家富裕起來。

悄悄翻了個身,她將一直就拿在手中的錢袋拉開個口子,往床鋪上倒去,藉著月光親眼看見三百文銅錢堆成個小山。

一枚一枚數過去,又仔細欣賞了一番那張飛票,小心將其疊好又重新放了回去。

想着明日先得帶裴寓衡去租房子,大約得花多少錢,然後給宣夫人請醫者,這個還得留出日後吃藥的錢,新房子佈置東西,林林總總,想着想着進入夢鄉。

在睡着的最後一刻,她捏着錢袋心想,這鄭家總算做了點事,這金鎖就當是他們欠她的利息了,日後誰也不欠誰。

一牆之隔,裴寓衡身上還穿着那身寬袖長袍,除了明日要穿的衣裳,其餘的全拿去宣玥寧那屋,給兩個人蓋了。

他們連床被子都沒有。

曾經的少年得志,到如今也算嘗盡人間百苦。

身下的破木板散發著木頭的味道,裴寓衡睜着眼睛,有些睡不着。

往日他都會強迫自己入睡,要是受不得苦睡不着,第二日誰出去找醫者,家裏又該怎麼辦。

可今日,在他不在的時候,宣玥寧卻站了出來,護住了他年幼的弟妹。

他們年紀小又心思單純,若是沒有宣玥寧,不被拉走也得被嚇壞了,哪還能跟他嘻嘻哈哈纏着他。

忙來忙去的,他都忘記跟宣玥寧道謝了。

屋裏桌子上,她給他的半塊胡餅已經涼透了。

曾經一見到他就唯唯諾諾,臉能紅到脖頸的宣玥寧,怎麼就突然膽子大起來,敢和收租人叫板,張嘴就是假的《大洛律》。

可……能有人能在他不在的時候,護住這個家,他真得覺得能鬆口氣了,一直以來的緊繃都軟和了不少。

裴璟驥一個翻身湊到他身邊將他一把抱住,他嫌棄地撇撇嘴還是攬過幼弟,終於有了些許的困意,明日一定得找到房子搬出去。

收租的老婆子本身就是這坊里一霸,受了委屈等反應過來,焉知不會重新找上門來。

另外她受人指使而來,背後的人定會前來一看,就怕他們再出招,這個家可經不起折騰。

第二日一早,家裏的幾個人就醒了過來,就連宣夫人都清醒了一刻鐘,吃了飯喝葯又沉沉睡去,誰也沒告訴她昨日發生了何事。

給她收拾妥當,他們才草草吃了一口,裴寓衡在屋裏囑咐兩個孩子,宣玥寧在旁思索如何能讓他帶着自己一同出去。

昨日出了身汗,她又不是以前那個總是憂慮自己會不會被扔下的小娘子,心境轉變,身體也充滿力量,風寒已是好了大半。

還不待她張口,一串銀鈴般的笑聲在門外響起,大門砰砰作響,“妹子,快開門,聽聞你們昨日被欺辱,今個我特意上門賠罪來了。”

“你們這舅舅也真是,脾氣臭的跟那糞坑裏的石頭一般,都快被他氣死了,自個的親妹子帶孩子投靠他,他倒好,做的都是什麼混賬事。”

不見其人先聞其聲,來者是裴寓衡的舅母肖夫人,宣玥寧的伯母。

裴寓衡低頭便對上了宣玥寧同樣警惕的目光,動作一頓,又若無其事地將頭轉開了。

裴璟驥得了阿兄肯定,跑去開門。

一個穿着八幅石榴紅裙的夫人先露了臉,梳着高髻上面步搖輕晃,她用手遮嘴,塗著丹蔻的指甲鮮紅如血,三十齣頭的年紀,一舉一動都是風情。

最吸引人的便是她那淺棕色的發色,陽關下一晃,還泛着一股子金。

她親切拉着兩個孩子的手走了進來,身後奴僕在房屋放下她帶來的東西,恭敬的候在了門外。

屋裏沒有椅子,她不顧裴寓衡的冷臉,坐在宣玥寧的床榻上,握住宣玥寧的手,嘮嘮叨叨說她廢了多大的力氣,才從將他們轟出宣家大門緊閉的宣嘉亦那,領了幾個錢過來看他們。

初一看上去,她神情不忿和他們同仇敵愾,痛罵了宣嘉亦好半晌,活脫脫一個爽快識大體的女子形象。

可若仔細聽,你會發現,她話里話外都在將所有不是往宣嘉亦身上推,趕人關門的是宣嘉亦,阻止她還看望他們的是宣嘉亦,合著宣家就她一個好人。

誰都知肖夫人是個良善之人,越州前段日子被攻城,還是肖夫人頂着壓力率先開倉放糧,在百姓間名聲極好。

要宣玥寧說,這宣家啊,就屬肖夫人最為精明。

忍着肖夫人在她臉上待估而價的目光,她羞澀一笑。

肖夫人是越州胡商之女,打理生意好一手,宣家上下所有花銷都是她在提供。

宣嘉亦乃是宣夫人的庶兄,成了年便從家族中脫離開來自己單過,原本是個整天遊手好閒的紈絝,可自打娶了這肖夫人,人都正經起來,還謀了個差事。

吃軟飯吃的骨頭都酥了,整個家裏都被肖夫人把握的牢牢,有錢腰板就硬,嫁給他多年,肖夫人只為了他生下一嫡子,再無所出,後院眾多小妾,卻只有一個胡姬成功養活了一女。

是已,肖夫人從進門開始,就沒講過一句真話。

拒不收留他們的,是她,特意給他們介紹這處住處的也是她,哪有什麼宣嘉亦的事,不過是她慣愛使得計量。

將宣嘉亦描繪成一個自私自利的小人,只要是餿主意就全往他身上潑,自己摘的乾乾淨淨,好一個柔弱聖人。

前世,他們可不就被這副貼心的偽善面孔,騙得提溜轉。

他們搬到這個殘破小院已經月余,她要是有心,又怎會只提了兩包點心過來,難道不知他們現在最缺的是葯是錢?

肖夫人親昵地拉着宣玥寧的手,語氣里儘是懊惱之意,“都怪我,當日怕你們流落街頭,給你們介紹了這個地方,誰成想就有人惡劣收租,還差點把兩個孩子給帶走,真真悔死我了。”

“也幸好你們兄妹二人硬氣,沒讓他們得逞。”

昨日收租人剛走,今日肖夫人就上門,這院子還是肖夫人給介紹的,若是不關注他們,消息又怎會如此靈通。

只怕這收租人的老婆子受的就是肖夫人的指示。

聯繫前世裴家到越州遭遇的一切,宣玥寧愈發覺得自己猜測沒錯,越州離長安、洛陽那麼遠,若是她想害裴家,自然是在越州找人最方便。

而肖夫人此人披着盛讚實則貪婪成性,為了錢出賣裴家,還真做的出來。

想到後來發生種種,必須得讓裴寓衡對她提防起來。

當下回道:“伯母無需自責,又不是伯母想將我們幾個推下火坑,我還看見伯母給那老婆子錢讓她照顧我們,誰成想人心險惡,真是太過分了!”

她一個天天躺床上吃藥的人親眼瞧見的?胡謅罷了。

裴寓衡聽聞此話倏地抬頭,紅唇依舊如血妖艷,見兩人親親密密湊在一起,抿了抿唇。

肖夫人被她說的一哽,迎上她那水盈盈裏面盛的具是不諳世事天真的眸子,半響才憋出一句,“是嗎?伯母也是好心辦壞事了不是。”

“我知道的伯母。”宣玥寧一頭扎進肖夫人的懷中,她怕她在不動,要笑出聲來,肖夫人好面子,她剛才說看見她送人,還理解成是為了他們好,她勢必要裝下去,而且她也無法反駁。

說她沒有給老婆子錢宣玥寧根本不可能瞧見這一幕,做實她壓根不想照料他們?還是說她給老婆子錢都是秘密給的,她不可能知道?怎麼解釋都不好,不如順坡下來。

“伯母,你真是太好了,玥寧長大一定會回報你的。”

她話一落,就察覺到肖夫人身子一僵,一隻手拍在她後背上,“玥寧真乖。”

一直沒開口的裴寓衡,望着宣玥寧不斷發抖的身子,緊抿地唇展開,“舅母給了那阿婆多少錢?還是要回來為好。”

肖氏咬咬牙,“都是小錢,你們放心,我自然會去找她要。”

“那便好,可莫要讓舅舅知曉,他生氣了再訓斥舅母。”

“你們無需擔憂,既然已經交了房錢,安心住就是,寓衡……”

兩人說話之際,一直彎着腰趴在肖夫人懷裏的宣玥寧,胃裏翻湧,胸腔一片噁心,和肖夫人雙手交握處的汗漬黏膩之感,仿若放大數倍,激起她一身雞皮疙瘩。

冷汗涔涔,加之鼻尖全是肖夫人的味道,再也忍不住一把推開肖夫人,推着她一個仰倒差點掉下床去,“哇”一聲吐了出去。

肖夫人沒反應過來,腰扭了一下不說,還巧被吐了一鞋,還有不少沾到了裙擺上,臉都扭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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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成病嬌心尖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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