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人生小天地
在昏黃的牛油燈下,樊雲天懷中抱着被褥手捧着一本名叫《天庭記》的神話小說看得不亦樂乎,而安冉則是盤腿坐在床上使用起了‘觀心’技能開始巡視起了自己遊戲角色的腹內天地。
此刻小如芥子的他正行走於一處山坡之上、山上居然出現了一些小樹,這讓小山變得不再像以前那般光禿禿的。往山下遠望依舊一片荒涼,赤紅的大地上交雜着一些紅色的河流在緩緩的流淌,就如同那血肉之中的經脈。已經要比以往好很多了,至少這裏的天空不再向以前那麼灰暗渾濁。
風起,小如芥子的安冉如同一片鵝毛般飛向了天空,此刻的他擁有了駕馭清風的能力,所以並不像第一次那樣被大風颳得四處飄蕩,究竟去了何方都不知道。
他離開大山,御風來到了一條緩緩流淌的大河面前,安冉驚訝的發現河灘之上有了一片綠油油的小草,河流上依然飄蕩着紫色的霧氣,河水雖然還是紅色的但是已經變得比以前清澈了不少。
安冉蹲下身子正準備用手指輕輕的逗弄一下一株長像豆芽一樣的小草,突然河上傳來一位女子的嬌喝之聲。
“何方妖物?膽敢闖我脈河盜我仙草!”
一個碩大的爪印帶着罡風從江面上凌空抓來,安冉急忙倒滑出去心想:“糟糕老子遊戲角色的肚腹恐怕要被抓個稀巴爛。”只是那爪印抓在河岸上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一葉扁舟從河面上激水而來,一襲紅衣女子從舟上一飛而起直奔向安冉。
安冉看她一頭隨風飄蕩的青絲、雪白的頸項和曼妙的身姿,便站在原地面帶微笑的看着那個紅色的佳人離自己越來越近。
她宛若驚鴻一樣般掠到了安冉的面前,極美的臉蛋原本面若冰霜,只是看到了許久未見的熟人後便立馬舒展眉宇驚訝道:“啊!是你,怎麼可能是你呢?”然後她突然覺得自己好像有點失態,隨即雙手相扣微微屈膝施了個萬福禮道:“青韻見過公子!”
“怎麼就不可能是我了?”安冉笑着問:“李青韻難道你家公子我要進入自己的腹內天地都不可以了么?”
“不是,“李青韻笑着擺手,”按理說公子在築胎境之前是無法進入自己的腹內天地的——啊!難道說公子的修為已經抵達了築胎境了?是了、是了、不然這裏變化也不會這般大,這天河的水已經清澈了許多岸邊還能養育仙草了。”女子喃喃自語。
“還差得遠呢!”安冉抬頭望着緩緩流淌的河水,“我現在才67級,哦!按照你們的話來說,算是在摸結丹境的門檻,我能進來完全是因為有一個特殊的技能。”
“原來如此,公子是神使自然有不同於尋常人的地方的。”既然安冉沒有說自己是用的是什麼技能李青韻也就不會問。
“這條河通往什麼地方?”安冉問。
“丹海,”李青韻解釋道:“我曾經從一本書籍上看到過,說修行者腹內有混沌果,混沌果開,果殼升為天果肉降為地,果汁為河流,載着果核去往更低的地方形成丹海,隨着修行者不斷的提高,果核在丹海中孕育再生根發芽,最終會結出日月星辰和萬千生靈。”
“這就是天地的形成?這麼玄妙的么?”安冉笑道:“關於天地的形成,公子我還有另一個版本的故事青韻你想不想聽?”
“青韻洗耳恭聽!”大概有幾個月都沒有和任何人說過話了女子顯得很開心。
“很久很久以前,天和地還沒有分開,宇宙混沌一片。有個叫盤古的巨人在這混沌之中,一直睡了一萬八千年。有一天盤古突然醒了,他見周圍一片漆黑,就掄起大斧頭,朝眼前的黑暗猛劈過去。只聽一聲巨響,混沌漸漸分開,輕而清的東西,緩緩上升變成了天,重而濁的東西慢慢下降,變成了地。天和地分開以後,盤古怕它們還會合在一起,就頭頂着天,用腳使勁蹬着地。這樣不知過了多少年,天和地逐漸成形,盤古也累倒了。他呼出的氣息變成了風和雲,他發出的聲音化作了雷聲,他的雙眼變成了太陽和月亮,他的四肢變成了大地上的東西南北四極,他的肌膚變成了遼闊的大地,他的血液變成了江河,他的汗變成了滋潤萬物的雨露。”安冉照搬自己世界中從百度上看來的故事向河之烈女李青韻緩緩道來。
“這個天地形成的故事要比我在書上看到的說法要合理的多嘛!”李青韻笑后又微微皺眉,“只是這個叫盤古的人就這樣累死了,也太可憐太寂寞了。公子你是神使,這個故事是不是外面那個大天地形成的真實歷史?這個盤古也是上古時候真實存在的神人呢?”
“你讓老子怎麼回答,”安冉想,“那是老子那個世界關於天地形成的神話傳說,而你們這個世界,是由我們世界的遊戲開發者弄出來的,一款通過電腦和網絡運行的全息虛擬網游,終端伺服器停電斷網華夏主腦就休克、天地歸於虛無、這個世界完玩兒。”
但他不會這樣告訴她她們的世界是怎樣形成的,因為不是每個NPC都是樊雲天,女鬼重生的李青韻恐怕根本聽不懂。
“大概是吧!”安冉編造了一個謊言,“由於時代久遠我也不清楚,後來有了位女神名叫‘女媧’,她感到那個世界太過寂寞於是萌生了造人之心,於是世界上才有了人類,而青韻現在的你就好像是哪個女媧。”
他本有調侃之意,但話說到這裏英俊青年心中頓生惡寒,“莫非這李青韻和黃海皓終究是要在老子遊戲角色的肚子裏生一大堆小娃娃?”安冉想。
李青韻哪裏又知道安冉的真實想法呢?她只是對那個女媧造人的故事很感興趣,於是又央求着自家公子給自己講講,於是安冉又照搬百度上的故事給她認認真真的進了一遍。
“我沒有女媧娘娘美,”紅衣女子有點失落的說,“但青韻能感受到女媧娘娘的寂寞。”
“你不是還有海皓嗎?”安冉脫口而出,“怎麼你們都沒有在一起的么?”
“誰是海浩?”李青韻疑惑不解,“這名字好像在哪裏聽到過但我卻不認識。”
“原來她性子大變也確實是忘記了過往的好些事情。”安冉雙手負后抬頭仰望遠處一座隆起的大山,“能把悲傷統統忘掉這大概算是一種幸運吧!”
“一個身穿青衫的讀書人,”安冉笑着說,“他也在公子的腹內天地哦!大概在那遙遠的大山之上,我幾次遊歷內天地都沒有見到他。青韻你若見到一定會喜歡上人家,因為他不禁長得俊而且還很有才華。”
“原來是他啊!山之守護。”說到此處女子俏臉微紅,“我想起來了,奴婢第一次進入公子的內天地就看到一處山坡上站着一個人,那人好像叫自己黃海皓,一面之緣后我就來到了江河之上,後來便沒有再見到他了。”
“你們果然前緣未斷,看來真要在‘安然’的肚子裏生小娃娃了,不過生小娃娃就生小娃娃吧!”他想到此開心起來,“有情人終成眷屬又有什麼不好呢?”
“公子你在笑什麼?”李青韻俏生生的問。
“我在想啊!有一天咱們的青韻和海浩相遇后發生的故事一定會很精彩。”安冉調侃道。
“公子拿奴婢說笑了。”紅衣女子面若桃花。
他們延着河邊走了一段路程,安冉看見百里之遙的大地之上已經隆起了一座比別處山頭高得多的山頭,山勢險峻又好像有雲霧瀰漫,在灰暗的天幕下如同巨獸若隱若現。
“那山叫什麼名字?”安冉指着遠山問。
“稟公子奴婢並不知道那山叫什麼名字,”李青韻小心翼翼躬身回答:“青韻是河之烈女,主要是幫公子看護這方天地的河流的,現在的修行尚低,需要不停的吸納水蘊之氣無法離開河流太遠。”
“你不要這麼拘束好不好?”安冉勸道:“你李青韻就是李青韻不是誰的奴婢,我安然是安然也不是誰的主人,第一次見面咱們就說好了的,咱們是朋友,你可以叫我安然、也可以叫我公子,再這樣奴婢奴婢的我可就要生氣了。”
“是公子!青韻記住了。”能把自己當朋友看李青韻心裏是感激萬分的,但事實上他就是自己的主人。
“之前你說的丹海在什麼地方?可否帶我去看看?”
“公子是要去丹海?”紅衣女子面有難色。
“有什麼問題么?”安冉問。
“青韻的小舟載不動公子,”李青韻愧疚的說道:“不過去倒是可以去,但此去丹海就如同在外面要走千山萬里的路程,要耽擱好多時間的,如果公子時間充裕的話我們可以沿河而走,大概兩三個月就可以抵達丹海了。”
“這麼久?”安冉咂舌道。
“是啊!我乘水蘊之氣凝華而成的小舟去往丹海也需要幾天的時間,公子如能御風飛行,大概用時又要短得多,不過這樣的話以青韻目前的修為就不能陪同公子並肩飛行了。”
“還是算了吧!”安冉放棄了去所謂的丹海看看的打算,“等我以後再厲害點,時間在寬裕點在去丹海,青韻我要走了下次再來看你和海浩。”
“公子這就要離開腹內天地么嗎?”李青韻有點不舍。
看見了自己的公子這是她幾個月來第一次說了這麼多話,除開當初看見山巔上那個青衫男子自我簡紹一句便匆匆離去后,她李青韻在這裏今天算是第一次開口。
“青韻保重!”安冉向她抱拳告別,“你家公子以後會常來的。”
“公子保重!”一襲紅衣頭戴花環的美人同樣向他抱拳還禮,然後有點落寞的看着那個俊美的老天爺飛身離開。
她多數時候是寂寞的,但也比那個故事中的女媧娘娘好吧?自少還有一個稱為公子的老天爺會來看望自己,陪自己說說話,至少還有一個身穿青衫的讀書人與自己呆在同一個世界。
想到這裏李青韻便釋懷了,絕美女子對着天空展顏一笑又飛回到了自己的小舟之上。
安冉呢?他還在空中飛行,看過了不少大大小小的山坡之後始終沒有見到黃海皓的身影,最終青年不得不選擇閉眼再睜眼。
床榻之上樊雲天手捧書籍已經入睡,安冉操控着自己的遊戲角色給他蓋了蓋被子然後選擇了下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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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朝陽尚未穿過雲層,鐵鎚山還被霧靄包裹在其中。
有數十鐵騎從北境城牆的跑馬道上向著雞冠嶺疾馳而來,蹄聲陣陣如雷震山谷,人馬彪悍如履平地。最終這數十鐵騎奔到了雞冠嶺的廣漠王府,伴隨着一聲長吁,馬兒便立即收住了蹄子乖巧的站立在王府門口的空地之上。
為首之人腰懸朴刀身穿粗布短衫,他身長八尺筋骨雄壯。此人相貌堂堂神態威嚴,黑如長夜的劍眉下、一雙狹長的眼眸微微掃視了王府門口站立的兵卒便翻身下馬。
此人不是別人,真是那喬裝打扮化名為李大寶與安冉和樊雲天嘻嘻哈哈走了段路程的大皇子李嘉貞。
這時候已有多名卒役迎上前來抱拳行禮:“恭迎元帥回府!”他們齊聲高喊。
李嘉貞微微點頭,將馬鞭隨手拋給了其中一名卒役,任由這些卒役將馬匹牽往馬廄,自己便領着身後的黑甲將領大步往王府里走。
這是一個不像王府的王府,坦白說它完全沒有一個王侯之家的那種亭台樓閣、小橋流水,門洞迴廊,院落里沒有奇石假山廳堂處也沒有站的丫鬟。取而代之的是那站有士兵的瞭望塔;裝滿甲胄和刀劍的武器庫;掛有地圖的議事廳;和一個用白石鋪成的演武場。
這根本不像是一個家,它只有冰冷的武器和神色蕭殺軍士。
如果非要在這個地方找到一處有點像‘家’這個詞語的話,那麼就只有王府左邊出了圍牆一百米,有一棟用青瓦鋪成的屋舍,那裏住着他李嘉貞的妻子和女兒,這是整個廣漠王府最溫柔的地方。
“諸位將軍請坐!”跨入議事廳的時候李嘉貞命令道,然後他自己繼續走到掛有地圖的石牆那裏,那裏有一張屬於他該座的木椅和一個雙手捧旨的灰衣老人。
“父皇的旨意是何時到的?伍先生。”大皇子李嘉貞問。
“稟元帥,皇上聖旨於昨日午時便由兵部差官送達王府。”
李嘉貞點了點頭立即下跪,雙手舉過頭頂鬚髮皆白的老人才將手中的聖旨交給了他。
李嘉貞接過聖旨緩緩站起身子然後打開,只見明黃色的布卷上寫道:‘天承運皇帝詔曰:命廣漠王、北漠大元帥李嘉貞從即日起集結兵馬準備西征戰事,不得有誤。’
短短數字言簡意賅但必須服從這就是聖旨,是錦輝帝對他這個坐鎮錦國北疆的兒子的軍令。
看完聖旨后的大皇子眉頭緊皺,然後將聖旨捏在手中苦笑着對座位上的將領們說:“諸位將軍咱們要打仗了。”
坐在木椅上身穿鐵甲頭戴鋼盔的漢子們嗡的一聲炸開了鍋,有人甚至直接就從座位上彈了起來。
“啥?要打仗了?我沒聽錯吧元帥。”一個臉上有刀疤的大鬍子漢子驚訝的問道。
“白將軍沒聽錯本帥也沒說錯。”李嘉貞晃了晃手中的聖旨,“聖旨如山,諸位將軍從即日起就傳令下去準備糧草和兵馬準備戰事吧!這是必須要執行的。至於何時啟程西行,何時攻、何時守、如何作戰這就是接下來咱們需要商量的事了。”
“啟稟元帥!”又一將領起身抱拳,“作為駐守邊關的兵卒將領咱們自然是不怕打仗的,怎麼打末將也相信元帥能制定出一套完整的作戰計劃,只是……只是咱們的糧草物資並沒有多少存余,倘若大軍聚集前往西方三五月還好,要是拖上個一年半載將士們且不是要吭樹皮和草根么?我想白將軍擔心的也是這個吧!”
“是啊!是啊!”將領們交頭接耳的紛紛議論。
李嘉貞看了看他們又看了看站在身邊的灰衣老者。
“伍先生怎麼看?”他問。
“元帥可否容在下直言?”伍行楷捏須笑着說。
“先生何出此言?”魁梧漢子望着他,“在這裏你就是我李嘉貞的先生,也是眾將士們的軍師,莫說直言,就是關起門來罵我們這些粗鄙漢子一頓又有何妨?”
“就是打開門來打爛我們的屁股都沒事。”有個高瘦將領打趣道。
眾將領哈哈大笑。
“在老夫看來陛下此次下旨看似略顯倉促實則不然,”伍行楷沒有和他們一起笑只是認真的說,“陛下也熟知領兵打仗之道,為何會在這個時候要咱們集結兵馬呢?”
“先生之意是?”李嘉貞問。
廳中眾將領停止了玩笑側耳傾聽。
“我們先不說軍需物資緊缺,單單是集結糧草軍卒準備戰事,”老人用枯瘦的手指在牆上的地圖上畫圈兒:“這麼大一個地方、這麼多的軍卒需要調配、集結在一起就需要一旬左右的光景,東北二營、飛渡角、鐵檻城的糧草物資要運送到西字營最少要兩旬,這就用了一個月的時間。也就說如果咱們從現在開始着手準備直到大軍開始啟程,最快也要到八月的中旬才行。然後如果咱們去往這裏,”老人個子不高於是李嘉貞將一根木棍遞給了他,“呼嚕草原——也就是洛汗國的邊境線,諸位想想那個時候是什麼時候了?”
“初冬季節了,”大皇子李嘉貞脫口而出,“那正是北風要開始呼嘯的日子。”
“不錯,”伍行楷點了點頭,“到那個時候咱們的大軍一旦沒有攻下呼嘯草原的任何一座城池,我們的軍士們必將在野外忍受嚴寒,這是有違天時的,皇上不可能不察。”
“那此次如果立即出征時間上就有問題,”有人說,“最好的出征時間應該是在明年的三月。”
“施將軍說得好!出征的時間在明年的三月這就是皇上的意思。”伍行楷繼續說道:“皇上留給我們沙場點兵的時間其實足夠,至於糧草、車輛、甲胄、刀槍、弓弩、馬匹等軍需物資的準備其實有好幾個月的時間,秋收過後山松郡、來望郡、山北郡、的征糧,飛渡角、鐵檻城的存於糧草再加上朝廷發放的糧草是能夠支撐大軍在外一年的作戰時間的,但如果作戰拉得太久那我們的糧食確實不夠。”
聽他這麼說廳中的將領才稍微放心,眾人最擔心的問題便是在軍備物資還不充裕的情況下不顧天時、地利、倉促出兵,這是兵家大忌。
“如果是明年三月出征,”大皇子緩緩踱步,“那麼咱們應該是在四月初能夠抵達呼嘯草原,那應該是咱們北方將士們在野外最舒服的季節。天氣轉暖陰雨天氣還未至,咱們必定一鼓作氣拿下海川隘口上的烏蘭巴日城原地修整作為關隘,取敵國城中的糧草物資又能夠大軍支持數月。”
“不錯,”老人點頭道:“善用兵者,役不再籍,糧不三載;取用於國,因糧於敵,故軍食可足也。要知道國之貧於師者遠輸,遠輸者百姓貧。皇上是一國明君,不可能為一場征戰而讓國家陷入貧困、讓百姓饑寒交迫。因此我們出兵西征講究的是一個兵貴神速,當前條件下不管是朝廷還是地方都無法幾次三番、大規模的向前線運輸糧草。如果出軍在外久攻不下,那麼不要說敵人以逸待勞,就算物資匱乏也能讓咱們陷入困境,折羽而歸算是好的了。為了避免這種情況出現先前皇上才會南巡。”
“父皇英明啊!”李嘉貞拱手抱拳嘆道:“親自察看南方的邊境的情況決定是否能出兵洛汗,讓南方的大軍形成一條鞭子趕着洛汗國的蠻子們向北方逃,然後咱們坐鎮呼嘯草原,借用青雲山脈和皚雲山脈形成的特殊狹隘地勢將敵軍關入翁仲一舉殲滅。這樣反倒是丟盔棄甲的敵軍疲憊不堪咱們以逸待勞了,只是這次戰爭倒是會苦了南方的兄弟們了。”
“無論是從天時、地利、還是作戰意圖來說,南方軍都要比咱們北漠軍要累得多,他們是驅趕者必定會奔波勞累,所幸他們是從南往北,時間上是從冬季走向夏季,路程上又是從南方走往北方。”相貌堂堂的金萬忠將軍坦言道。
“所以諸位,”李嘉貞用目光掃視了眾將領一番,“臟活累活讓南方軍幹了,如果咱們到時候連那呼嘯草原上的幾座城池都無法攻下的話…….”
“那元帥就將咱們這些人的腦袋瓜給摘了當夜壺用,”一人指自己的腦袋說,“因為它根本就沒用。”
眾人拍手稱快。
“諸位將軍回到各駐地后即刻準備物資,金將軍、白將軍你二人要負責看好東北二營的城門,閑雜人等就不能再放其通行了,要時刻主意平原上異邦牧民的動向,有泄露我軍戰事準備者斬立決。另外白將軍、你所在的東字營離飛渡角最近,有關弓弩、馬匹的籌備和運輸需要白家調度和安排。”
“末將領命!”兩位將領用拳頭將胸口處的鐵甲捶得哐啷直響這是戰士的誓言。
之後他們又討論了一些關於行軍路線、軍隊分隊管理、當下軍卒的情況后這數十將領便離開了廣漠王府。
“元帥,”伍行楷從懷中摸出一個打有封蠟的信封恭敬的遞給李嘉貞,“這是皇上給您的家書。”
他接過他遞過來的信件並不立即看只是悠悠的問道:“伍先生你對咱們此次出兵洛汗國如何看——這裏就你和我但說無妨。”
“哎!不容樂觀啊!”灰衫老者撫須嘆息,“將士們說得沒錯,我們的物資緊缺,尤其是要作為主攻的南方軍。老夫不是質疑皇上的戰略方針,倘若讓咱們大錦再休養生息十年,那時候再出兵收復西面的土地也就穩妥得多了,不知道皇上為何這麼急呢?”
“也許是因為有很多冒險者的突然出現打亂了父皇的計劃吧!”李嘉貞緩緩的往外走:“既然他要打無論是作為臣還是子,我李嘉貞都必須是父皇手中那把最堅韌的刀——先生一定得陪我喝幾杯!嘉貞已經很久沒有吃到先生做的回鍋肉咯!”
灰袍老頭子哈哈大笑,他和他來北漠已經快十五年了,只有和自己單獨在一起的時候,他才是當初那個憨厚秉直、嘴還有點饞的大皇子,他這個廣漠王、大元帥當得其實很累很累。
“因為什麼?”李嘉貞雙手負后與伍行楷並肩而行他想:“因為父皇的時日其實已經不多了,他是多麼想在閉眼之前能看看大錦的旗幟在那西方草原上飄蕩的樣子啊!”
十五年前的一個仲夏之夜,有個身穿錦衣的皇家少年誤入了埋葬先祖的帝陵,他偷看到陵墓中的石壁上的一幅畫像在開口對跪在地上的父皇說‘朕給你十六年的時間活可否?’當時龍體正壯的錦輝帝只是跪拜領旨,雖然知道但卻不敢看自己的兒子哪怕一眼,之後年僅十五歲的大皇子李嘉貞便被自己的父親趕到了北方。
一顆老槐樹上站着一個身穿花格子短衫手拿彈弓的小姑娘,這個正準備爬樹掏鳥窩的圓臉小姑娘看到了跨入院子的二人顯得十分高興,於是放棄了要掏鳥窩的打算,直接從高高的樹枝上跳了下來。
“來者何人報上名來!”她用並沒有包着石子的彈弓瞄準了李嘉貞的腦門兒,小姑娘鼓着腮幫偏着腦袋望着自己的爹爹。
“伍爺爺在此琪兒不得無禮!”李嘉鈺佯裝溫怒眼中卻是充滿着慈愛看着這個調皮搗蛋的小花貓。
“哼!”扎着羊角辮的小女孩先是沖他們做了個鬼臉,然後一下子就撲在了李嘉貞的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