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9章:鶴隱衛17
齊顏說想去見謝傅奕,甚至有些迫不及待。
洛十二對身後的滿月說道:“你放心吧,我跟着她呢,保證什麼事都不會出。”
說完,帶着齊顏走了。
齊顏這邊剛要上馬車,身後傳來了一道聲音。
“齊顏。”聲音很是嘶啞。
齊顏回頭一瞧,竟然是羅載。
羅載沒有打傘,整個人已經濕透了。
齊顏本來要去見謝傅奕的,但是見了眼前的情景,也走不了了。
“羅載,你怎麼了?”齊顏說著,從馬車上下來了,領着羅載往遠紅書局走。
“齊顏,我之前,我拜託的你的事情……”羅載整個人就跟一具行屍走肉似得,說話都聽起來木木的,“現在……張神醫有時間了嗎?”
齊顏上下看看他:“我正打算去呢。”
“真的?!”羅載死氣沉沉的臉有了一些回暖,“那我是不是能見他了!?”
“能。”齊顏頷首,“不過,在此之前,你還是先換一身乾淨的衣服吧。”
說話間,幾人已經走進了書局中,小林連忙幫羅載取來衣服。
羅載幾乎是飛速,換了衣服,來到齊顏的面前,迫不及待:“走吧!”
“好。”
說走就走,齊顏跟羅載上了馬車,兩個人面對面坐着。
齊顏猶豫了一下,說道:“羅載……你最近……”
“明天,我就要跟楊七七成婚了。”羅載說著,臉頰埋在雙手裏,狠狠揉搓一下,似乎就能將自己內心的難受就此趕走
齊顏張了張嘴,想要安慰他,但是又似乎不知道說什麼好。
羅載重重低着頭,整個人的背部像是被拉滿的一張弓,隨時都有可能崩斷似得。
“很快就到了……”齊顏輕聲說道。
“恩。”羅載悶聲應了一聲。
很快,馬車停住了,滿月先下了車,然後扶着齊顏走出出來。
張神醫現在還在劉蕊蕊的住處住着,齊顏沖身後的羅載說道:“就是這裏了。”
“多謝。”羅載朝着齊顏點點頭。
幾個人敲了敲門,開門的是左長風。
見到齊顏的時候,有些詫異:“少夫人?”
齊顏道:“謝傅……不是,是張神醫,他在吧?”
左長風聽見齊顏不是來找謝傅奕,而是倆找張神醫更顯得詫異了,不過他倒是沒有表現出來。
“在呢,剛恢復了一些精神。”左長風說著打開門,讓齊顏等人進門。
齊顏帶着羅載敲響了張神醫的門。
張神醫的臉色蒼白如紙,但是精神看起來不錯,甚至向來面無表情的臉,眼梢中還殘存着一些笑意。
“張神醫。”齊顏跟對方打招呼。
“你怎麼來我這裏了?”張神醫看着齊顏,“謝傅奕在隔壁。”
齊顏:“我不是來找他的。”
“啊?”張神醫,“那你……”
“我是來找你的。”齊顏說著,朝身後的羅載看了看,又道,“確切地說,是我的朋友想來見你。”
話音落下,羅載站了出來:“你就是張神醫吧。”
“是我。”張神醫上下打量着羅載,“你是……”
“我叫羅載。”
“哦……”張神醫點點頭,“跟齊顏一起開書店的人?”
“對。”羅載頷首。
“你找我,有什麼事?”張神醫問。
羅載見對方問得這麼乾脆,自己也不打算轉彎抹角了:“我,我是來求你的。”
“求我什麼?”
“我聽人說,你這裏有一劑葯……是假死葯。”羅載說。
張神醫眉梢一揚:“聽誰說的?”
“一定要回答嗎?”羅載面目為難,似乎不願意說出那人的名字。
“必須回答。”張神醫說,“知道這件事的人,只有極其少數的人,我想知道,是誰大嘴巴了!”
“是……周捕快。”羅載抓了抓後腦袋。
“周延兮!”張神醫咬咬牙。
“周捕快也是為了幫我。”羅載說道,“我,我實在是沒辦法了。”
“周延兮幫你,不代表我要幫你。”張神醫說,“他有沒有告訴你,我的假死葯,配一顆就需要三年!可不是給你們做糖豆吃的。”
“我知道,周捕快說過,假死葯極其珍貴……”羅載咬了咬牙關,腮幫線條綳死!
“你怎麼好這麼直接跟人要走寶貴的東西呢?”張神醫反問。
羅載深吸一口氣:“我知道,我的要求很過分,所以……我也有有準備來的,張神醫,你有什麼要求,儘管提!”
“我現在沒有什麼要求。”張神醫直接說,“我什麼都不缺。”
羅載聞言,有些慌了。
齊顏站在一旁,說乾咳了一聲,說道:“張神醫,要不,你聽一聽,羅載為什麼需要這顆假死葯?”
張神醫一擺手,說道:“不用了,我不打算給,所以,也不不打算聽。”
齊顏聞言,聳了聳肩,跟羅載說:“你也聽見了,張神醫不願意……這樣吧!你去隔壁找找歐陽大夫,他跟張神醫是師兄弟,說不定,他也有假死葯呢。”
“去找歐陽做什麼?”張神醫開口道,“假死葯就我有。”
“不去問問,怎麼知道呢?”齊顏跟羅載說。
羅載站在屋中,有些手足無措。
就在這時候,張神醫的門口走進了兩個人,一個是謝傅奕,另一個就是歐陽大夫。
謝傅奕見齊顏在這裏,疾走了幾步,來到她面前:“你怎麼進這個屋子了?”
齊顏說:“哦,我找張神醫有些事。”
“什麼事?”謝傅奕問。
“羅載想跟張神醫求一個假死葯。”齊顏道。
話音落下,屋裏的人,都看向了張神醫。
張神醫一攤手:“那是我的寶貝,不能隨便給人。”
“我實在是沒有辦法了。”羅載開口說,“我被楊七七纏的真的一點辦法都有了,我只能通過這個辦法拜託她……”
“楊七七,就是大理寺那個瘋女人?”張神醫忽然道。
羅載長長嘆了口氣,說道:“她真的是無所不用其極……”
“你大可以一走了之!”張神醫給他出主意。
“我當然想過,但是,她用我家人的安危做威脅……”羅載道,“何況,現在她已經知道我的心上人是誰了,要是我走了,我的家人,我的心上人都活不了……她已經瘋了。”
頓了頓,羅載長嘆口氣:“我跟她之間,已經是你死我活了……”
“你有心上人?”歐陽大夫忽然問了一句。
“有。”羅載閉上眼,聲音嘶啞。
齊顏忽然問:“你這個心上人……知道你喜歡他嗎?”
羅載搖搖頭:“不知道。”
“為什麼不告訴他呢?”齊顏問。
羅載繼續搖頭,說道:“這輩子,我是跟他是不可能的……雖然不肯能,我也不行娶旁人。”
“為什麼不能跟他在一起?”齊顏緊跟着問了一句。
眾人全部看着羅載,有的人是好奇他要怎麼回答,齊顏則像是在等着說出什麼話似得。
“他有喜歡的女人。”羅載說。
屋中一片死寂,眾人都沒說話。
羅載的話,信息太多,乍一聽沒什麼,但是仔細一想,就會發現什麼了不得消息。
“張神醫,你就看在羅載這麼苦情的份上。”齊顏開了口,說,“就把假死葯給他吧。”
張神醫輕輕皺了皺眉,沒答應,但是也不像之前那樣堅決拒絕了。
“給他吧。”歐陽大夫忽然開了口。
張神醫看向他,只聽歐陽大夫說:“我陪你一起配製下一顆假死葯。”
張神醫先是愣怔了一下,然後忽然精神振奮:“好!”他直勾勾地看着張神醫,嘴角禁不住上揚。
“你等着!”張神醫說著,從自己的寶貝藥箱子的里,打開了個暗格,然後,將藏在最裏面的一個黑木小盒子拿出來,遞給了羅載,“拿好了!”
“這,這就是……”羅載還有些驚喜未消,難以想像下自己竟然這麼容易就得到了張神醫的假死葯。
“拿着吧!”張神醫跟羅載說。
“謝,謝謝……”羅公子除了謝謝似乎又不知道說什麼了。
“要是沒事,你能走了。”張神醫跟羅載道,目光一直留在歐陽大夫的身上,“你跟來一下,我們商量一下怎麼配置假死葯。”
歐陽大夫輕輕嘆了口氣。
一旁的謝傅奕輕輕嘆了口氣,沖齊顏說:“我要有事跟你說,去我那間屋子吧。”
齊顏也微微嘆口氣:“好。”
一群人從張神醫的房間出來,留他在裏面跟歐陽大夫討論假死葯的事情,羅載千恩萬謝,帶着假死葯走了,齊顏隨着謝傅奕進了屋子。
洛十二跟滿月自然不會打擾小兩口,留在了外面。
“話說……”滿月左右敲了敲,“上次那個劉小姐呢?”
那次齊顏來的時候,這個劉蕊蕊的態度可不好,滿月對她一點都不喜歡。
“已經被張神醫打敗了。”左長風給身邊的小丫鬟解釋了一句。
“打敗?”滿月詫異,“張神醫不是要娶她嗎?”
“這不是劉蕊蕊敗了嗎,所以不用娶了。”
“唉?”小丫鬟詫異,“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左長風按了按眉心:“說來就話長了……”
外面,左長風跟小滿月解釋其中的來龍去脈,屋中齊顏跟謝傅奕面對面坐着。
謝傅奕看着她,嘴角帶着孩子氣的笑容,就像是齊顏是他新得到的珍寶。
齊顏被他地看的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咳咳!”實在不知道說什麼,齊顏抵着下唇,輕聲咳嗽一下,道,“你笑什麼?”
謝傅奕的嘴角的笑意都沒有減少過:“你來了,我開心。”
齊顏又輕輕咳嗽了一聲,問:“你的內力怎麼樣了?”
“沒事。”謝傅奕說,“死不了的。”
齊顏的眉心一下子就皺起來:“到底怎麼樣了?”
“呃……”謝傅奕想了想,說,“老張說,要好好養着,大概要好幾個月。”
“那就好好養着。”
“你陪着我。”謝傅奕單手托腮,說,“好嗎?”
齊顏嘆口氣:“我一直在謝家。”
“可是,你都不讓我進凌春院。”謝傅奕的口氣真的像極了一個要糖沒討到,於是開始撒嬌的孩子。
齊顏都沒眼看了:“你都是要做爹爹的人了。”
謝傅奕笑:“讓我陪着你,好不好?只要你在我身邊,我都覺得好開心。”
齊顏:“我都說了,我一直都在謝家,你隨時可以回去啊……”
“那凌春院……”
“我又沒鎖着門。”
“明白了!”謝傅奕一把抓住齊顏的手。
齊顏紅着臉,想要往後抽。
謝傅奕道:“齊顏,讓我好好看看你。”
齊顏眨眨眼。
“這些天,我想了很多……”謝傅奕說,“我覺得,你說的沒錯,夫妻兩人在一起,要坦誠相對,所以……”
“所以,你讓洛十二跟我說你受傷了。”
“恩。”謝傅奕點點頭,“我發現,與其瞞着你,不如告訴你。”
“知道就好。”齊顏倒也不急着抽回自己的手了。
“齊顏,你說的事情,我們慢慢來,我慢慢地改……你一直陪着我,好不好?”謝傅奕問。
齊顏輕輕嘆口氣,回握住他的手:“我要是離開的話……就不會留在謝家了。”
她當初若是真的因為這件事打算離開謝傅奕的話,就不會跟着他回家了。
“真好。”謝傅奕輕輕嘆口氣,“真好。”
齊顏不知道他具體說的真好是什麼,不過,也不用知道,他們這麼看着彼此,擁有彼此,就真的很好。
齊顏這邊跟謝傅奕就這麼和好了,張神醫跟歐陽大夫那邊的問題也解決了。
羅載這邊……
齊顏只知道,在他成婚的當天,羅載氣絕身亡了。
喜事因為新郎的去世,變成了白事。
據說,當時的新娘子不相信,楊七七硬是抱着羅載的屍體不撒手,誰都不讓靠近,直到羅載的“屍體”開始僵硬……
楊七七那邊,才不得不鬆開了羅載。
羅載的靈堂裡外,齊顏挺着肚子站着,因為有孕在身,她沒有進去憑弔自己的朋友。
而是謝傅奕代替,走進去給羅載上了一炷香。
齊顏站在門外,遠遠地看見了楊七七,她就手在羅載的靈堂里,一身素白,神情麻木,像是被人抽走了魂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