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舅舅不認我了
男人發泄夠了,起身提好褲子。
聲音嘶啞,微微喘氣的回過頭:“下去了。”
“我對你來說算什麼?廉價的妓*女嗎?”
男人邁出的腳步攸的停下,側眸冷笑道:“你見過真正的妓*女嗎?”
她用力閉眼,撇過頭不再說話。
沉重的腳步聲伴隨着房門砰的一聲關上。
孫一柔躺回枕頭上,任眼淚肆意,小手抓緊被子,指尖蔥白,嘴唇都被咬出血了,卻壓抑着不肯哭出聲。
厲偉在門外站着,也不見的好受多少。
他煩躁的摸摸頭皮,從褲兜里摸出煙,眯着眸點燃,吞吐一口。
聲控燈亮了一會就滅了。
厲偉站在黑暗裏,看不出表情,只有那明滅的煙星一閃一閃。
夜裏,他躺在休息室的床上翻來覆去睡不着,索性坐起,拉過一把椅子來到窗前,打開收音機,聽着裏面嗡嗡嗡的,看着對面3樓窗戶一片漆黑,默默的抽着煙。
煙霧繚繞,他煩躁的蹭蹭頭皮,有些後悔剛剛被怒氣沖昏頭腦。
他氣她又和沐雲帆走到一起,在他找了她大半夜之後,竟然若無其事的和他一起回來。
厲偉抬起手指蹭了蹭眉骨,將煙咬進嘴裏,拿起手機。
“早點睡,明天帶你去個地方。”
他將手機扔回桌面,背靠着椅子繼續吸煙。
等了兩分鐘,電話里靜悄悄的,沒有迴音。
厲偉抬眸往對面窗戶望去,燈已經關了,卻不知道她睡沒睡。
厲偉是個男人,是個喜歡把女人寵進心裏的男人,然而他唯一不會的,就是道歉。
咬着煙,拿起手機鼓動了會。
“別難受了,你們女孩子不是喜歡男人強勢一點……”
想了想,刪了重新打:“還疼嗎……”
皺皺眉,再刪,再重新打:“不止你疼,我也疼……”
“艹!”
厲偉啪的把手機往桌子上一丟,身體靠向後座椅,雙手從頭一路滑至面部。
突然發現哄女人比它馬打架還累。
他掐了煙,回到床上,穿着鞋的腳往床柱上一搭。
“睡覺!”
……
第二天,天還沒亮孫一柔就被厲偉弄醒。
“起來,帶你去個地方。”他將一身比較厚實的衣服丟給她。
孫一柔不想去,他卻一把掀開被,強行幫她穿好衣物。
兩人走出小區時,天邊才剛剛亮起魚肚白。
厲偉帶她坐了一個小時的73路,又倒3(郊)號公交車,顛簸了40分鐘顛的她骨頭都要散了,終於在一個名叫前進加油站的地方下了車。
入目所見,是一片水泥鋪平的窄路,周邊是矮小的平房,窄路兩側是堆積的沙土,垃圾,樹枝,不時還有一群雞鴨鵝走過,非常凌亂。
刺鼻的臭味混散在空氣里,幾隻羊大搖大擺的走過她身側,孫一柔不適的後退一步,不知道厲偉帶她來這裏幹什麼?
男人進簡陋的小賣部買了包煙,出來時,看着她,率先往左側小巷深處走去。
前方一個塗了紅漆的圓形拱門,厲偉帶她邁步進去。
強烈的煙味撲鼻而來,不是吸煙的那種煙味,而是像燒香的那種煙味。
孫一柔看到側面房裏走出幾個穿着深灰色僧服,光着頭的尼姑,見到他們,雙手合十點了下頭。
孫一柔錯愕,微愣。
然而此時,厲偉已推開一扇矮門走進,孫一柔沒辦法,也跟着走進去。
依舊是那種濃的嗆鼻的味道,孫一柔的眼睛睜不開,難受的眨了眨。
房間正中央的蒲團前跪着一個中年女人,手裏拿着佛珠,虔誠的閉着眼睛不知道在念些什麼。
厲偉走過去,彎着腰:“媽?”
媽?
孫一柔詫異。
女人睜眼,掃過他,又看看孫一柔,之後又閉起眼,像沒看見一樣。
此時,房門再度打開。
“靜安師傅,吃早飯了。”
催促的小尼姑探過頭,看向屋裏的陌生人,雙手合十點了下,轉身走了。
靜安起身,將佛珠放到香架旁,雙手合十叩了叩,轉身出去。
自始至終,她沒有看厲偉或是孫一柔一眼,好像他們是透明人一樣。
女孩站在窗邊,看着那中年女人走遠,手指無意識的摳着窗台上的木屑:“她是你媽媽?”
“嗯。”
“昨晚那個,是你爸爸?”
“爸爸?”男人冷笑:“他不過是一夜嫖*妓后奉獻了精*子的男人。”
嫖*妓?
這麼說,剛剛那個中年女人,他的媽媽是……
孫一柔錯愕而意外的揚起頭。
回程的路上,孫一柔始終沒說話,心裏說不出的難受。
有些心疼,又有些同病相憐。
昨晚他不承認她,一定有他的原因。
每個人都有說不出口的心痛與秘密,厲偉毅然,她不該跑去沐雲帆那裏讓他擔心的。
“大叔,以後我們都好好的,好嗎?”孫一柔的手指劃在窗框上,喃喃說道。
……
日子如常的過。
厲偉和孫一柔這對不被看好的情侶始終沒有分手,說閑話的人也漸漸少了,好像他倆站在一起也沒那麼彆扭了,少了些違和感。
轉眼,春去夏來。
夏季炎熱的氣息像一張熱網一樣籠罩着大地,中午11點到下午2點最為悶熱,即便是穿着裙子都能熱出一身的汗。
落地扇一天8小時的轉,發出嗡嗡嗡的噪音。
孫一柔焦急的做完報表,看看時間,來不及了。
她關了電腦,拿着包心急火燎的往外跑,和剛剛進門的厲偉撞在一起。
身子反彈,她腳步晃了晃,被厲偉摟住腰。
看清是他,揚頭微笑:“走吧,我已經請完假了。”
今天,他們說好了要一起去贏北監獄看望身體不好的舅舅。
之前獄警打來電話,說林忠自從上次自殺后,身體一直不太好,經常咳嗽,偶爾咳嗽嚴重了還會吐血。
孫一柔屢次申請要帶他去醫院,都被拒絕。
好像自從上次那件事,舅舅對她的態度冷淡不少,是因為她和厲偉同居,所以失望了嗎?
兩人走出物業,低頭翻包時,孫一柔才發現她竟然忘帶身份證了,好在家離的也不遠,取也方便,沒有身份證監獄是不讓登記探視的。
“我身份證落家了,你等我一下,我回去取。”
說完,孫一柔騰騰騰跑進單元門,厲偉站在樓下等她。
床頭櫃第一格抽屜里,孫一柔翻出自己的身份證,笑了笑,放進包里就往外跑。
剛跑到二樓拐角,驀地停下腳步。
“張天宇,我和厲偉已經定婚了,不會和你結婚的,你死了心吧。”
鄭雯雯?
孫一柔的腳步遲緩下來,手指捏緊手中的包,看着灰白的牆壁,心跳砰砰砰的往下走。
單元門外的張天宇看到她,驀地冷笑:“你和他定婚?鄭雯雯,你騙誰啊?這小區里誰不知道他有個小女友。”
鄭雯雯氣急,一把摟住厲偉的脖子點起腳尖就在他的唇上親了口。
孫一柔後退一步。
“現在,你相信了嗎?”
張天宇掀掀眼皮,看着她,笑的極度猖狂,轉身上車。
鄭雯雯如釋重負的轉過頭:“對不起,我……”
她視線一轉,猛然掃到身後的孫一柔。
厲偉的目光從她的臉轉到她的臉。
孫一柔走過去,頭垂的低低的,好像羞愧的人是她一樣。
“舅舅那邊我自己過去吧,你先送她回家吧。”
說完,她低着頭衝出去,厲偉凝着她的背影,呼吸很沉。
5點左右,厲偉被老鄭叫去吃飯。
鄭雯雯和鄭佩兒都不在家,兩個老爺們喝酒倒也自在。
厲偉為老鄭的酒杯倒滿,對方嘆了口氣道:“中午的事,我聽雯雯說了,謝謝你沒有拆穿她,不過小丫頭那裏……”
“沒事。”厲偉仰頭喝了口酒,打斷他。
老鄭點頭,舉杯飲盡,眼眶微微犯紅,搓了把頭頂道:“雯雯她喜歡你,你知道嗎?”
厲偉垂眸,手指在杯壁上點了點:“我有女人。”
他拿起白酒為老鄭倒滿,看着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背靠着座椅拿出煙,啪的一聲點燃。
將煙遞給老鄭,老鄭接過,愁眉不展的吸了口:“其實你和孫一柔的事我一直不看好,她現在還小,有些事還不知道,如果哪一天她知道了,你覺得你們還能走多久?”
厲偉側頭,眯着眼睛為自己點了根煙,靠在桌上沉默的抽着,沒有說話。
煙霧繚繞模糊了他的臉,老鄭看不清他的表情,背靠着椅子嘆了口氣道:“雯雯她命不好,遇到的人全是渣男,自從上次醫院那件事,張天宇懷恨在心,從警局出來后就一直纏着雯雯不放,還四處造謠說雯雯曾為他打過胎,原本對雯雯有意思的幾個男人都被嚇跑了,他又纏着雯雯讓雯雯和他結婚。”
“厲偉,我知道我這個想法很自私,也讓你為難,但我是個父親,不能眼睜睜的看着女兒的幸福毀在一個渣男的手裏,她已經31了,不能再這樣無止境的和張天宇耗下去,算我求你,和雯雯假裝一段時間戀人,讓張天宇死心就行,至於孫一柔那邊,如果你不方便,我可以和她說。”
厲偉拿起酒杯,沉默着一口仰進,夾着煙的手指搓揉眉骨,沙啞道。
“讓我想想。”
皎潔的月光將厲偉的影子拉長,男人一邊吸煙,一邊漫不經心的朝單元門走。
遠遠的,他看到一抹小小的身影可憐巴巴的蜷縮在角落裏,身體還一抽一抽的。
走過去,身上的酒味四散在空氣里。
孫一柔抬頭,滿目淚光。
厲偉擰了下眉,蹲下身體,捏起她的下巴:“怎麼了?”
孫一柔咬唇,委屈的說不出話,眼圈又紅又腫。
“我舅舅……我舅舅他不見我,他不認我了。”話音落,孫一柔委屈的大哭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