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南城是座古色古香古韻味的歷史名城,南城江家是響徹一方的名門望族,是買賣地產的百年世家,往早了說,那是大戶人家,往近了說,就是龍頭招牌。
江家在南城根深蒂固,發家至今,不說幾百年,至少是傳了一代又一代的輝煌,幾乎南城四分之三的街道地皮都是江家名下的,其他產業也有涉足,官方還是非官方的背景,都很是雄厚。
那一年,南城來了個尋經問道的術士。
那一年,江家少夫人添了對雙生女兒。
江家幾代單傳,而且個個都是大老爺們,唯一的少爺與少夫人結婚數年,都不曾有孕,好不容易懷了個頭胎,一下還是倆,這下子可是熱鬧了,把她倆當寶貝般的寵着。
江家的老太爺,效仿古人,將二女均取名為喬,一個大喬一個小喬,並在滿月家宴當日請來了那個術士為其算命,只求個一生平安。
“雙生胎兒,一念生一念死,一朝榮一朝辱,相生相剋,必要舍其一,方能太平。”那名術士當著江家眾人的面如是說道,並且謝絕了江家的銀錢,第二日,匆匆離開了南城,難覓蹤跡。
過了幾日,江家的其中一個雙生胎兒得病早夭的消息便傳遍了黎川的各街小巷。
從此江家,只有一個孫小姐,單名喬,眾人皆管她叫做喬小姐。
這位喬小姐,真是個玲瓏剔透的妙人兒。三歲能文,五歲成詩,最精湛的要說是她的畫畫天賦和一臉的膽識,才情更是不輸男兒,年紀小小的,模樣也是傾城,再加上人也是個善心的。
總之,什麼都是好的。
洛初是跟着家人在那一年一同來到南城安身立命的。
洛家是江家的世交,早年一直在西北一帶。
於是洛初與江喬自小便是結識,特別是江喬,一出生便認識了洛初。
洛初是個調皮搗蛋的小哥哥,江喬很不喜歡,可洛初對江喬的好暖到了心裏,江喬很喜歡這個小哥哥。
江家的花園內,江喬小小個,一本正經的坐在庭院裏畫畫。
“你在畫什麼?”洛初一臉的好奇。
“你猜呀。”
“猜不出?”鬼知道在畫些什麼,反正洛初左看右看,上看下看,遠看近看,仔細着看,模糊着看,確實是看不出什麼的。
“那就沒辦法了,爺爺說畫畫是最奇妙的東西,只有眼睛清明的人才能懂得,也只有了解彼此的人才能知曉作畫者的心意。”
“哦!”洛初不去看女孩俏皮的臉蛋和笑彎了的眉眼,只是一臉不滿的“哦”了一聲,實打實的十分的委屈。
“你爺爺也說了,等你長大了,就會把你嫁給我,我自然會是最了解你的人,慢慢的我就知道了。”
“你怎麼知道我一定會嫁給你?”
“你不喜歡我?”
“喜歡。”
“我也喜歡你,所以我一定會娶你的。”
因為洛家許多生意都在國外,有些事情還未了結,所以在洛初十三歲,也就是江喬十歲的那一年,洛家父母要離開南城幾年,去到美國,並一同帶上了洛初。
“阿喬,這個送給你,你等我,一定要等我。”離開前洛初一臉的不舍,把洛家家傳的手鐲從母親那偷來,想給江喬戴上,可惜江喬還是個孩童,手太小了,在手腕上晃晃悠悠的,死活都戴不住。
江喬負氣的將手上的玉鐲推還給他,真是煩死了,扭扭捏捏的。
“我才十歲呢,又不是七老八十的老太太,你放心,肯定等得到你回來的那天,難不成我還能現在就嫁人了,你着急的也太早了些吧。”小小的江喬擺出個大人模樣,看着洛初笑着打趣道,真是的是太可愛了。
“行,那我走了。你可不許食言。”
“我們不是拉過勾了嗎?”
“那個不算,再拉一回。”
“好。”
兩個小小的人兒,天真懵懂的,在陽光底下,手拉着手,承諾着他們的承諾,懷揣他們各自的心愿,漸行漸遠。
江喬十二歲,是人生中第一個重要的生辰階段。
江家請了許多人,前來祝賀江家這位喬小姐的生辰大喜。
洛初也悄悄的在趕來南城的路上,他是瞞着父母逃出來的,他想給江喬一個驚喜,多年不見,他很想江喬,那裏的女子都不如他的江喬。
宴席開到一半,便有人說後院着火了,這場大火來的莫名其妙,因為江家是百年老府,仿的是園林的古建築,雖修繕的很是現代化,到底還是承了原有的一份古色古香,說白了就是木頭樁子搭建起來的。
因而火勢顯得極大,久久沒能撲滅,眾人四處逃竄,連連顧着自己,來不及多說一句話。
江家老太爺依稀見着慌亂的人群中多了許多身手矯健的陌生人影,也是難為他老人家了,叫來了兒子和兒媳,卻不見他疼愛的孫女,火勢衝天,人走鳥獸散的,誰也沒有閑情,照顧再注意這樣一個小小的人兒,等找着的時候,也是一堆灰燼了,在那燃燒了一夜之後化為的一地殘骸里了。
後來的半個月後,江家其餘人被拉下馬,背上了罪名,顯赫的南城世家江府,一夜消亡,隨之替代的,便是如日中天的孫家。
再後來,百廢待興,一片祥和,洛家再次舉家南城,就此安居落戶,同孫家分庭抗禮,各取所需。
到了如今,南城便有了城北祁家,城東洛家,城西孫家。
江家慢慢的徹底淡出了眾人的視線,被遺忘了個乾淨。
只是南城的人路過曾經是江家府邸的街道時候,還是會不禁嘆息當年江家的鼎盛,惋惜小小的江家喬小姐。
貌傾城,才傾人,心善良,真是個妙人啊。
第二章南喬姑娘
夜過半分,越景名府,南城祁家祁三少的住所,此時才剛剛拉開帷幕,開始別人眼中上流社會的表演。
大廳上,吊著藍色的精巧的大宮燈,燈上微微顫動的流蘇,配合著發著閃光的地板和低低垂下的天鵝絨的淡藍色帷幔,雖然是主人精心裝扮過的,但還是不難看出它本身的富麗堂皇。
一到這裏,就給人一種迷離恍惚的感覺,彷彿只有醉心其中,才是最好的解脫。
“呦,這不是言公子么,看上哪個了?說,哥們幫你一把!”一個身着考究西裝的男子,一把搭上這個他喚做“言公子”的男子的肩,漫不經心的語氣,靠近了隱約還能聞到他口中濃濃的酒氣和沒有散乾淨的煙味。
“諾,就是吧枱站着的紅色禮服的。”這位“言公子”毫不掩飾他的嫌棄,一把推開他的手,那人臉上也沒有任何尷尬的表情,這有什麼,換了只手,再一次的搭上了“言公子”的肩膀,估計是喝大了。
這位“言公子”呢,叫言霆毓,言氏酒業的公子哥。言家呢,有兩個孩子,一男一女,男的為哥哥,就是他言霆毓了,搭着他肩膀的那個,應該是某家的公子哥了(不重要,這個不是主要的關鍵人物)
順着言霆毓的方向望過去,那人頓了頓,清了清眼睛,晃了晃神,這燈光有些刺眼呀。
露出為難遺憾之色,“這,我可幫不了你了,”
“怎麼?”
“她可是南喬,現今市面上炙手可熱的影星,”
“是她呀,我倒怎麼看着這麼眼熟?本人可比照片上漂亮多了,”言霆毓一點也不隱藏自己對她的誇獎與讚賞。
“再漂亮也沒用,她可是三少的女人,別想了,”
言霆毓看了一眼,嘴角一笑,隨意低下頭若有所思,原來她就是南喬,祁睿藏了許多年的“小嬌娥”,還不忘喝了杯中的一口酒。
“你們在討論什麼呢!我可是聽到,女人,兩個字了,”旁邊喝酒的一個人也湊了上來,兩眼賊兮兮的,“說,又看上哪個啦?給哥們也介紹介紹唄。”
“你確定?”那人把手從言霆毓的肩膀上拿了下來,轉而搭上了這位仁兄的肩膀,“南喬,祁三少的那位捧在手心上的喬小姐,你也要?”用手指了指,吧枱的那個方向。
之所以是稱之為被祁三少捧在手心裏的,是因為祁睿是圈裏公認的英年才俊,溫潤如玉的謙謙君子,品性樣貌家世,皆為上乘,可卻是這樣一個男人,為了一個三流女明星,不惜廢了自己同祁家的聲名,也毫不在意,也不捨得讓人傷了她一分半點。
圍上來湊熱鬧的人,看着吧枱那被眾人環繞的獨獨那一抹紅,長發燙染微卷,落至肩頭,抹胸禮裙,尾曳拖地,紅唇微啟,香檳在手,果真是女人絕色,香艷無雙,媚而不俗呀。
“我還是第一次見到真人,別說,還真挺漂亮的,不愧是三少,眼光就是一絕。”
看着南喬,止不住的讚歎。
這樣的美人,怪不得,能夠流傳坊間,被祁家三少寵了那麼多年,寵愛無休。
“不對呀,不是說是三少的女人么,”看着被眾人,準確的說是眾多男人,圍繞着的南喬,有人這樣說道,“怎麼,都這樣了,三少也不管管?不應該呀!”男人可是最要面子的生物,對自己的女人,更加如此,就算是再好的脾性,也不能例外。
“要不怎麼說,三少待她特別呢!”那個搭了好幾次別人肩膀的人,看着提問的人,一臉的倒霉碰上了個“鄉巴佬”語氣,真是沒見過世面。
“也不知祁少圖什麼,這樣的女人,也就玩玩,難道還真能帶回家?”除了讚美當然也有不屑的。
“誰知道呢,都說是新寵新寵,可眼看着,三四年了,這寵愛還是半分不減,”
“別說了,別說了,看過來了,我可得罪不起,”其中一個人連連退卻,“她可比祁少難搞多了,前些日子,你們聽說沒,有個女星鬧自殺的傳聞,還在網上掛了好幾天呢,”想起了前段時間,鬧得風風火火的某不知名女星因受不了不公正待遇,遭遇搶角風波,在家吃安眠藥自殺未遂,連夜送進了醫院搶救,第二日被經紀公司解約封殺的消息。
不公正待遇?這個圈子,那有那麼多的公正。
搶角?是比你厲害的人家要了,你還能不給。
吃安眠藥自殺還是未遂?人還沒送醫院,就上頭條了,還挺刻意的哇。
經紀公司解約封殺?這當然和我們祁三少和喬小姐無關啦。
“是得罪不起還是消受不起呀?”
“......”
眾人鬨笑不語,只有言霆毓搖着手中的紅酒杯,不做言語。
許是這裏的嬉鬧聲太大,南喬看了一眼過來,正好對上言霆毓的視線,不知是刻意還是無意,模式化的莞爾一笑,這個樣子,也是極美。
言霆毓心虛的轉開了視線,眼底的羞澀,是藏不住的。
原本這樣的女人,這個圈子,本就很多,不是嗎?哪裏來的什麼特別?
可偏偏就是那樣的與眾不同。
九月十三號,整個南城娛樂圈商業圈各大圈誰都知道是大明星南喬的生日,也就是今天,就算是不知道,就憑祁三少這架勢這陣仗也不得不被人知道了。
南城有頭有臉的和但凡是在圈子裏混的男男女女,都知道祁三少為南喬這二十歲的生日,費勁了心血,耗盡了頭腦,散盡了錢財,這不,都受邀在了越景名府,聚攏在了一塊,和咱們這位祁三少吃吃喝喝,玩玩鬧鬧,祝咱們新晉影后祁睿三少的南喬小姐,二十歲生日快樂。
越景名府是南城地價最貴的住宅區,倒不是因為說它最豪華最漂亮,但確實可以誇張的說千金難求一平米。
這裏住着人,大都都是非富即貴,也大都都是非富即貴到了三四代的,就比如說剛才的所說的祁三少——祁睿,他身後祁家就是這當中屈指可數的一位。
都說,南城最有權勢的是孫家,最有手腕的是洛家,而最有地位的便是那一向來低調的祁家。孫家和洛家,暫且先不說。(後面會提到的,反正就是很厲害的那種啦。)
先來說說這個祁家,相比前兩家,祁家可以說是相當低調了,低調到大家都會忘了,原來在這個南城,要數最惹不起的就是祁姓一族了。
祁家世代從政為官,又世代從軍,不說直系的,旁系的省長副省長、上校參謀長,官方背景相當雄厚,盤踞南城,深根不拔。
祁家後來有一塊生了一個女兒,嫁了個從商的老公,開始慢慢的涉足商業,也是弄得有聲有色,到了祁睿這一代,顯然什麼都是有了的。
再說說,這個祁睿吧,在祁家行三,是三先生和三太太的獨子,上頭有一個大堂姐,本還有一個二堂哥,只是小時候得了病,沒過周歲就去世了,所以南城人稱,祁三少,雖說是祁三少,卻是名副其實的祁家長少爺、繼承人。
祁家門風緊,家教嚴,特別是祁老爺子是出了名的“老頑固”,子弟都是乖巧懂事、孝順能幹的,在各行各業都有自己的小事業小天地,值得稱讚,偏就祁睿從小就是個不省事的,什麼也不喜歡,對什麼也沒興趣,隨便選了哪一個行業,他祁家定然都能給他鋪個錦繡前程,可他偏偏什麼都不要,偏生就好奇娛樂圈的浮世繁華,開了個娛樂公司,不過也算是他有能耐,硬是生生的給他闖出了自己的一片天來,捧紅了一干大大小小的娛樂圈腕兒,其中南喬就是最普通的一個,也是最特別的一個。
眼光獨到,為人毒舌,不走常理,是大家對他的評價。
怎麼說呢,祁睿這個人,或許是天縱英才,或許是得天獨厚,總之是個傳奇了,脾性也是最琢磨不透的,整個人看上去溫文爾雅,舉止端正,很有大家風範,也很懂紳士禮節,卻偏偏讓身邊的人都捉摸不透,覺得有股子陰鬱,不敢輕易靠近。
做起事情來也是雷厲風行,一點不看人臉色下菜碟,還是個喜歡撥弄娛樂圈風雲的人物,他的名字總是經常被掛在網上,面對大眾的指責,人家祁睿可是不認的,一句,“關我屁事”和“與我無關”,便草草了事。
可偏生對着南喬,整個人都柔軟了幾分,唯命是從,事事上心,哪怕是違背自己的意願,次次刷新大家對他祁家三少固有的認知。
不然怎麼會有那麼多的人說,三少這個人,陌上公子,溫潤如玉,無人靠近,這一點倒是和南喬很是相配,南喬這個人,媚而不俗,嬌而生媚,是朵毒罌粟,流連忘返。
南喬這個名字一開始出現就是跟着祁家三少,聽當時在蝶庄,也就是南城最大的聲色娛樂場所喝酒玩樂的公子哥說,床都上到一半了,戲都看到高潮了,祁少硬是忍住了,一件件的把她的衣服穿好,當著蝶庄眾人的面抱着她離開了。
後來,就是大家看到的那樣了,南喬進軍娛樂圈,演得片子部部都有三少投資的一份,三四年後,南喬成了家喻戶曉的女明星,也是娛樂圈最有臉面的女明星,誰都知道,她是三少的女人,大家見着她,習慣性的叫她一聲,“喬小姐”。
“喬小姐?別不要臉了,誰不知道她一個從蝶庄出來賣的!”男人的講完了,自然要講講晚上的“女人們”了,女人可比男人刻薄多了,“祁睿也是,腦子有病,眼神也不好,看上這樣一個貨色!”
“就是,這個南喬哪裏好了,一個交際花,也配介紹給我們認識,我們毓婉姐姐,可是南城第一名媛。”
那個聲音尖尖,語氣酸酸,同樣被人簇擁着的就是剛才說的言家剩下的那個妹妹了,言毓婉,也是個嬌小姐,沒錯了。
後面一群捧着她的,當然就是家世背景,學歷才藝,不如她的“小姐妹”了。
說南喬是交際花倒是真的,可這言毓婉,第一名媛?就有些尷尬了。
先不說其他的,光是孫家還有位脾氣暴躁的孫依依孫大小姐呢,還有最近也要跟着哥哥一起回國的洛家二小姐,聽說,在美國,也是任性囂張的讓人頭疼。
不過,這孫依依呢,是清高的很,聽說是照着從前江家那位小姐的模子,一點一滴培養的,國畫、書法、插花、下棋...樣樣都沒能落下,還彈得一手好琵琶。
有些不省心的人暗悄悄的比對過,孫家那位依依小姐,寫的一手好字,從筆鋒到着筆力道,同原先的那位江家小姐可以說是一模一樣。
只是可惜,江家沒了,還有什麼參照呢,況且孫依依心高氣傲,也從來不屑參加這樣的由“上流人士”舉辦的“下流”宴會。
至於那個洛二小姐,這不才剛剛回國,還沒見到人呢,所以自然,要先捧着言毓婉了。
至於出來賣?不要臉?
還真別說,感情本就是一場買賣交易,賣不賣的還真不重要,只要不娶進門,不就是圖個樂子耍完,至於不要臉,誰敢明着說南喬半個不字,如今南喬攀上了祁睿,便是最大的臉面了。
“呦,真不好意思,對不住了哈。”這種場合,有站的遠遠的背地裏小聲議論看熱鬧的,自然也有靠的近近的來找茬自己做了這熱鬧的。
這不,馬上就有個等不及的了。
“沒事,”南喬錯愕之餘,看了眼被弄髒的紅色禮服的裙擺上沾着的蛋糕奶油的印記,面不改色心不跳,抬頭就對上了言毓婉囂張張揚的面孔,不動聲色的說了句,“下次出門多帶上一雙眼睛就可以了,”說完就打算轉身離開。
“你什麼意思?”言毓婉看着不同她計較打算離開的南喬,雖然語氣淡淡的,態度也算禮貌,可就是看不慣南喬這一副傲慢的樣子,特別是那張臉,轉身的樣子,明明是個低賤的醜小鴨,卻硬是生生的像是個驕傲的白天鵝,好像她才是名媛千金,世家小姐。
於是便出手拉住了南喬的手腕,準確一點講是硬拽住了南喬的胳膊,而跟着她一起的“小姐妹”則是在一旁看南喬的熱鬧,熱鬧當然也有言毓婉的一份。
南喬看了眼被用力抓住的手臂,指甲印扣着血肉,紅了一圈,有些生疼,“什麼我什麼意思,我能有什麼意思,不是都說沒事了,你還想怎樣?”說完用另一隻扒開言毓婉的手,只想快點擺脫離開。
“站住,南喬,你別給臉不要臉!”
我去,什麼玩意?!腦子有坑呀!
南喬看着莫名其妙又不依不饒的言毓婉,又看了一眼她身邊站着的一群“小姐妹”,艷麗的臉龐不再冷淡,多了些玩味的嘲弄,“弄髒了我的禮裙的人,是你,我也不過是善意提醒言大小姐為人處世要小心一些,順便奉勸一句,再任性再驕橫,也不要在這種場合無理取鬧,更何況還不是在自家的地盤,丟人現眼!”只是眼神依舊的疏離,在燈光下,若隱若現,恍恍惚惚看不清楚,她究竟是笑還是不笑。
“你敢教訓我?!你算是個什麼東西?!”不過是說了幾句,言毓婉就像是個要炸了毛的老母雞,被點了火線,伸手就將手中的手包朝着南喬扔了過去。
自然是被南喬躲開了,南喬不是一個壞人,也不是一個好人,不惹事也不怕事,見不得別人受委屈,更受不得自己委屈。
精緻的包包被無情的扔在了一旁,裏面放着的口紅和一些隨身用品,掉了出來,散落在了一邊。
“南喬!你別以為傍上了祁睿,就可以囂張,不過也是個婊—子,”言毓婉一提到祁睿,火就上來了,對着南喬的眼神更是毒了幾分。
祁睿,祁睿,那是言家本給她找的夫婿,雖然言家不比祁家富貴,可也不算上是高攀,雖然這個祁睿大家對他褒貶不一,在圈子裏口碑也是忽上忽下的,但好在顏值有的,才華也有的,人品也俱佳,對人和善,就是面上冷情了一些,也沒出現什麼不良嗜好、道德淪喪的事情,再加上這種商業聯姻,本就是尋常,感情都是最大的奢侈,只是圖一個“門當戶對、合家幸福”的好意頭,取個“合適美滿”,所以言毓婉對這樁聯姻不能說是十足的滿意,但也是不反對的,心底還是願意的。
誰知道,出了這樣一個女人,出盡了的風頭,佔盡了便宜,無良媒體總愛將她們兩人放在一起做一番比較,論一個高地,再加上都知道南喬有着祁睿的寵愛,卻對這個准未婚妻淡淡的,於是便紛紛倒戈,誇她好看,誇她氣質脫俗,嬌而不媚,濃而不艷,說她雖然不是豪門小姐,但談吐見識也是不凡,氣質也是上佳,人也幽默風趣沒半點架子,甚至說她就差了個身份,其餘的沒有什麼比不過的。
言毓婉越想越生氣,偏偏,祁睿對她就是特別,憑什麼!不過是個出來賣的女—婊—子,憑什麼!大家要對她客客氣氣的還叫她一聲“喬小姐”?是拿她當做真正的小姐了嗎!
“對,言小姐是豪門千金,所以我才提醒了言小姐,不要無理取鬧,不然丟的可是你言家的臉,至於我,既然是婊—子,自然也沒什麼臉面,相比之下,誰更吃虧,你說是不是?”可南喬還是一副尋常的樣子,全然當做沒有看見,帶着特有的味道,眉眼彎彎的,笑容淺淺的,站在那裏,就是風景,“還是說,你想我還回來,大家好扯平?”
說完南喬拿起旁邊走過的服務員手裏的一杯紅酒,“嘩”的一下,全倒在了眼前的女人上,紅色的液體,從頭頂到臉頰到下巴,再往下,有幾滴滴在了胸前,滴在了言毓婉的豪華景緻的禮裙上。
很顯然,不光是旁邊站着的人,就連言毓婉自己也愣是一下子沒有反應過來,就看見南喬淡淡的語氣帶着挑釁,“你知道的,我一向來就是特別的,不喜歡和別人一樣,你倒我蛋糕,我就只能潑你紅酒了,”
看着言毓婉一臉難以置信又十分狼狽的模樣,調皮的笑了笑,“這下,咱倆算是扯平啦。”依舊是彎彎的眉眼,帶着淺淺的笑容。
“南喬!你這個賤人!”言毓婉揚手就要打她,南喬也是不閃不躲,巴掌還沒落下,就被人扣住了手腕。
沒有懸念,就是祁睿。
祁睿本身站的地方離南喬很遠,但人家祁三少可是時時刻刻注意着心上人的一舉一動的,自然不能眼睜睜的看着。
看到言毓婉挑釁和被挑釁的這一幕,心裏其實是一點都不意外的,不管過去多久,她的性情從來也不會變,捨不得自己受丁點的委屈,說睚眥必報有些過分了,但也差不多是這個意思,旁人在她身上總是討不得半點的好處,就算是變了,在祁睿的眼中,也是美好的。
若她變得不能完完全全的保護自己,那他祁睿定然要在她身後做她缺失了的後盾還有底氣,絕不會讓旁人傷害了她去。
只要他在,只要在他身邊,無論你是誰,便是獨一無二的“喬小姐”。
祁睿都來了,言家的大少爺自然也是要來了的,畢竟是自己的妹妹,總不能讓人受了委屈。
“沒事吧?”即便內心知曉,祁睿還是將南喬護在身前,仔細的檢查她有沒有閃失,絲毫不在意滿身紅酒漬,狼狽不堪的言家小姐,他的准未婚妻。
而一旁看熱鬧的人,包括言毓婉的“小姐妹們”,都訕訕的低着頭,不做言語,也不敢輕易發表意見,不說那些已經清楚了的更加清楚了幾分,要是還有不清楚的,現在也都清楚了。言不虛傳呀,果真是寶貝了,這下言家大小姐臉可是要丟大了,順帶着言家的臉也要丟大發了,這可就熱鬧了。
言小姐的脾氣可是不好,丟了這麼大的臉,肯定不會輕易罷手的,有熱鬧看了哦,不知道明天會不會上頭條呢,不過可能性應該不大,哪個不要命的不要命了。
“沒事。”聽到懷裏的女人開口說了,沒事,祁睿才轉身顧及到對后的言毓婉,“弄髒了言小姐的禮服,明日我讓人送一套新的,算是賠不是,”全然沒有剛才的溫柔與寵溺。
真是天差地別。
原來祁少也不是那麼厚此薄彼、目中全然無人,就是偏心了點,原來言毓婉只是被弄髒了一身禮服,賠一件就好了。
這個也不是沒有道理,說得通,說得通的。
“賠一件?你打算怎麼賠?!”言毓婉像是聽了一個什麼天大的笑話,
“左右丟了人的是我,是我們言家,又不是你的情婦,三少的一件禮服,就想輕易抵消了,未免也太說不過去了吧,是想欺負我們言家不如你祁家在南城家大業大會仗勢欺人!”言大小姐慌不擇語,說的都知道的么,他祁家在南城就是家大業大仗勢欺人。
“你知道就好,”祁三少也是絲毫不客氣應承了下拉,好像還是什麼美名一樣。
“給她道歉,”
“什麼?給誰?一個婊—子?”言毓婉一口一個嘴裏喊着“婊子”,“賤人”,大家都對一向假裝溫婉的言大小姐又刷新了新的認知。
如今這副樣子,在反觀同樣是當事人的南喬,就太顯得南喬的好了,不聲不響,該躲在男人身後的時候就躲在男人身後,該恃寵而驕的時候就恃寵而驕。
“嘴巴給我放乾淨點,你有本事再說一句,”祁睿扣着言毓婉的手腕,陰狠的說著,顯然是真的生氣了,要動真格的了。
“你想對我怎樣!你又敢對我怎麼樣!我說她是個,婊—子—,”言毓婉還沒說完,就被身邊的言霆毓拉住了另一隻手臂,硬是生生的將她從祁睿的手中拽到了自己的身後給護了起來,到底是自己的親妹妹。
“三少何必同一個女孩子計較,毓婉還是個孩子,不懂事,”言霆毓還是很護着自己的這個妹妹的。
“你們言家不會教人,自然要有人好好教教她,”祁睿這樣說的,一點也沒有將言霆毓放在眼中,自然也不打算給言霆毓的面子了。
言霆毓尷尬的笑了笑,“三少說的是哪裏的話,”又拉着被他護在一旁的言毓婉的胳膊,衝著祁睿,也衝著南喬說著,“毓婉,好了,給喬小姐道歉,再怎麼也是你無禮在先,”
不能不說,她這個妹妹實在是太任性了。
雖然被潑了一身紅酒是她自己,可如今這樣一鬧,有理也成了虧了。再加上,雖然祁家不能把言家怎麼樣了,可畢竟同祁家鬧不愉快,對言家也是討不得半點好處的,相比之下,言家大少還是有些腦子的,不會那麼衝動,也不會將面子這回事太放在眼裏。
言毓婉難以置信的看着言霆毓,自己的親哥哥,現下是真的打算胳膊肘往外拐了嗎?!將自己的親妹妹賣了出去還不夠,還要反過來踢上一腳嗎?!
話說回來,本身言家和祁家聯姻這件事,就是兩家長輩互相中意定下的,不要說是祁睿了,就連言毓婉一開始都是不知情也不願意的,可偏偏那家人硬是要將他們綁在一起,可又偏偏祁睿和言毓婉都沒辦法也做不得主,在知道南喬這號人物之前,言毓婉也天天不情不願的被撮合著和祁睿一對,想盡辦法想要逃開,可在知曉了南喬這號人物后,偏偏就不願意了,本來好好的借勢鬧上一番,斷了聯繫,還能讓祁家欠上一個人情,多好啊,可就非要上趕着湊上一腳才算數。
言毓婉討厭南喬,就是單純的厭惡南喬,覺得南喬搶了她的東西,可偏偏有時候就是那麼奇怪,這東西本身就不是自己最稀奇的,可即便如此,也容不得旁人來搶,更何況是這麼個下三濫的人,還當眾下了她的面子,次次得逞,在她面前耀武揚威。
可這些也都是她一個人胡亂的猜忌。
“憑什麼,我不要!她有什麼資格!”言毓婉自然是不肯的,言語依舊是不依不饒,不肯罷休的。
“言毓婉,你再說一遍?!”祁睿再一次越過言霆毓拽住了言毓婉的胳膊,言霆毓連連夾在中間勸阻,兩人就差動手打起來了,這兩人說的是言毓婉和祁睿,不管言霆毓的事情。
“我說,她沒資格,”言毓婉一字一句,字正源嗆,一點也沒再怕的。
這個小祖宗,你可快別再說了,就不能心疼心疼你哥哥嗎?!言霆毓也是無奈!
如今這局面,早已是圍攏了一圈子人了,都是有來有往的有臉面的人,大家都看着,瞧在眼底記在心裏,就是一個面子,誰也不肯先認輸,自然也不肯先低頭。
左右你能拿我怎麼樣?!到底你祁家也真不是在南城只手就能遮天的?!
“我倒要看看,今天我真的動了你,你言霆毓,還是你言家,能把我怎麼樣!”
兩方爭執不下,誰也不敢插手管這檔子閑事,沒的白白惹了自己一身腥,只有言霆毓一人夾在兩人的中間,也是為難,而作為當事人之一的南喬,早已退出了紛爭,靜靜的站在一旁,依靠着小吧枱,顧自低頭,像是在瞧身下映着的人影子。
言霆毓看着站在一邊,看着手中依舊拿着那空了的紅酒杯的南喬,垂着眼眸,看不清她的眼底,不知道她在想些什麼,也沒有上前阻止,看不出來她有多高興,也看不出來她有多不高興,就像是在看一場好戲,但又好像是這場戲與自己無關。
現在的言霆毓多希望,她能站出來,拉住祁睿,畢竟本身也就不是什麼大事,祁少聽不得別人侮辱他的女人,想為他的女人出頭,自己的妹妹任性驕傲,不肯低頭,大家說到底都是為了面子,可偏偏這面子是最沒用的,卻也是最緊要的。
這樣僵着,對誰都沒有好處,難道祁少真的要當眾為了一個女人打另一個女人嘛!
要是傳出去,那真的是誰也不放過誰了,誰也撈不到半點的好處。
“三少何必為這樣一個女人惹得自己一身腥,”就在兩方僵持不下的時候,一個陌生的聲音傳了過來,走近的是,一個熟悉高挑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