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五章 餘生為誓（9）
這些震驚的人中，甚至也包括鍾離甫。
“大人，您以為您很了解父皇，但是父皇對您，也是存有一定防備的。和您的形象相反，蘇丞相多年來在我們面前扮演的是一個狡詐的貪官污吏，甚至對皇兄都似有反心，就是為了降低你的戒備，因為你知道，收拾蘇大人的人大有人在，根本無需你出手。可是你百密一疏，就從來沒有想過一個問題，蘇大人明明聲名狼藉，可是為什麼這麼多年皇兄都沒有試圖扳倒他，而是繼續任由其為所欲為呢？”
鍾離甫輕輕鼓掌道：“殿下的智謀再次讓我敬佩，可是這樣又能如何呢？你以為只是知道了答案，就能力挽狂瀾扭轉這一切嗎？我們的佈置已經嚴密到了每一個細節，雖然沒有在桃花島至你於死地，但是對你的出現，我們也已經做好了充分應對！”
“如果你指的是宮中的羽林衛被你們誘殺在先帝皇陵，那麼你可以放心了。我剛剛說了這麼多？難道大人還沒有注意到么？蘇丞相至今好像都沒有出現呢。”楚瀾裳淡笑道，“昨夜我和塵哥哥前往蘇府秘密會見丞相，如今他已經與羽林衛大將軍司徒浩率軍剿滅你們在隱匿在帝都周圍所有郡縣的小股勢力，你那所謂的誘襲戰，還沒開始，就已經結束了。”
鍾離甫一驚，可是看着楚瀾裳的樣子倒是不像是在說謊，楚瀾裳這時繼續說道：“在沈兄和郡主的幫助下，天龍門幫派的兄弟們幫我們在宮中平亂，你那些偽裝成影衛的部下，如今可能也已經盡數伏誅了，城中的暴亂也在塵哥哥的鎮壓之下平息。你可能覺得你現在還有王牌，可是我猜，這個時間，那些滯留在海上意圖進犯的倭寇可能已經在雪兒和宋將軍的聯手之下，全軍覆沒了。你能擅自修改聖天閣的兵符，我們也同樣可以故技重施，你別忘了，雪兒和我，在某種程度上是一樣的。”
鍾離甫握緊雙拳憤恨道：“我早該想到，當初就不應該和那個臭丫頭合作，我應該讓她一開始就死掉，這樣就不會有今日的麻煩了！”
楚瀾裳淺嘆一聲道：“如今你大勢已去，看在這麼多年血脈的份兒上，我只想懇求你，別再做讓瑾月寒心的事情了。”
“爹，為什麼？”鍾離瑾月看着此刻明顯陌生許多的父親，淚意染上眼眶。
“瑾月，你不會懂。”鍾離甫冷冷說道，“成千上萬的人擠在一個貧弱的小島上，就因為老天的安排，憑什麼你們這些人就能享受這麼富饒的土地，你們自私，貪婪，懶惰，可是卻有着得天獨厚的資源，只要攻下這裏，我就能夠成為豐臣秀吉那樣的偉人。”
“放肆！”楚光瀚冷冷斥道，“在朕的國土上，還輪不到你來撒野！怎麼都沒有想到，那個私通倭寇的人，竟然是你？不，不是私通倭寇，你本身就是倭寇！”
“你給我住口！”鍾離甫怒道，“事到如今，你以為你還是這裏的君王嗎？告訴你，就算你妹妹掌控了一切，我的城外還駐紮着兩萬大軍，你的羽林衛這個時候根本無法回援，你還有你妹妹的狗命，都掌握在我的手裏！”
說著，鍾離甫忽然從黃馬褂中取出了一個爆竹狀的東西：“只要我點燃這枚信號，城外大軍就會攻城，如果我所料不錯，瓊花城現存的所有守軍，恐怕不足五百人吧，楚光瀚，你覺得，我們需要多久能攻克你的皇宮？”
楚瀾裳無奈道：“大人，事到如今，您還要垂死掙扎嗎？這樣的紛爭繼續下去，對我們雙方都沒有任何好處。”
忽然，御書房的殿外發出了猛烈衝撞殿門的聲音。蘇菀嚇了一跳，忙道：“這是沈俊琪在外面嗎？他撞門幹什麼啊！”
黎曜塵和楚瀾裳對視一眼，心中卻湧起了不安，黎曜塵說道：“沈兄剛剛為陛下解圍之後，就率領所有人離開皇宮前往城內平亂了，因為我們兵力不足，沒有辦法兼顧城中百姓和皇宮的安全。”
王以民為本，權衡之下，楚瀾裳自然放棄皇宮的守備將所有人力投入到了瓊花城城內。
楚瀾裳不是沒想到他們在皇宮中很可能還有殘餘勢力，但是她已經沒有時間求證了，只能被迫做出抉擇。所以，在那些殘餘的倭寇撞門進入的時候，楚瀾裳的臉上絲毫沒有意外。此刻，她只是在賭一件事，希望闞星辰和柳如萱一切順利！
黎曜塵和安煥溟將所有人護在身後，為首的倭寇看起來似乎是一名上忍，便在鍾離甫身邊低聲說了幾句話，由於是異國語言，楚瀾裳也聽不懂說的是什麼。
但是在那位上忍說完之後，鍾離甫忽然色變，憤怒無比的看着楚瀾裳道：“你這個妖女，你到底做了什麼？為什麼我們的國家會在短短几天變成這樣？”
楚瀾裳心中巨石落地，看來，上天還是眷顧他們更多一些。
楚瀾裳淡淡一笑，鍾離甫似乎瞬間聯想到了什麼：“是遁甲天書，這就是遁甲天書的秘密……原來這不是兵書！”
楚瀾裳柔聲說道：“大人，瀾裳無意加害你們國家的黎民，此舉多有迫不得已，只要大人能夠就此退兵安心回國，從此和我大殷互不侵犯，那麼我會讓我的朋友將所有的錢如數歸還給你們的國民。”
鍾離甫此刻已經氣急敗壞：“你做夢，我再也不會相信你的鬼話了！今日，我就讓這座御書房成為你們兄妹二人的墓地！”
鍾離甫似乎要點燃引信，楚瀾裳見狀急忙道：“塵哥哥，一定要阻止他，一旦倭寇攻城，瓊花城必然寸草不生！”
黎曜塵出劍的速度快如閃電，鍾離甫只好出手抵擋，虛晃之間，二人已經互拆數十招，這一幕竟讓安煥溟和鍾離瑾月眼花繚亂，想不到鍾離甫竟有這般的武功。
“小子，連邢瑛都自知不是我的對手，就憑你那三角貓的七絕劍法，讓你師父親自來還差不多！”
“你沒有資格提她！”黎曜塵讓自己的恩師慘遭算計的人中也有他一份，心中的仇恨之火幾乎將他吞噬。
滄海琉璃劍變幻萬千，在七絕劍法的發動之下，整座宮殿彷彿都變成了一座巨大的海市蜃樓。
然而，即使面對黎曜塵這樣的攻勢，鍾離甫依舊遊刃有餘的抵擋着招式，那些隨後進入的倭寇自然不能袖手旁觀，便同安煥溟以及殿內的幾名羽林衛廝殺在一起。
鍾離瑾月依舊沉浸在鍾離甫帶給她的巨大打擊之下，整個人木訥的站在原地，就連身邊的廝殺都熟視無睹。一位忍者手中的忍刀眼看着就朝着鍾離瑾月劈下來，若不是柳亦楓手疾眼快將她推開，此刻鐘離瑾月恐怕已經身首異處了。
“瑾月！”柳亦楓和鍾離瑾月一同撲倒后，柳亦楓將她護在懷中安慰道，“你沒有必要用別人的過錯懲罰自己，沒有人會怪你，你從頭至尾都是無辜的！”
鍾離瑾月獃獃的看着頭頂的熟悉的容顏，淡淡的血腥讓她渙散的瞳孔重新凝聚起來：“亦楓，你的手臂……”
柳亦楓剛剛拚死推開他躲過那一刀，最後是落在了柳亦楓的手臂上，森然的血口止不住的流血，鍾離瑾月幾乎瞬間就濕了眼眶。
柳亦楓從懷中將那隻長鞭掏出來，笑着遞給鍾離瑾月：“瑾月，你的東西，我幫你偷回來了，你看，我就算不會武功，也不是什麼忙都幫不上吧！”
鍾離瑾月看着面前染血的白蟒鞭，心中怒火橫生，抽身便加入了安煥溟的戰局，在場僅剩的羽林衛也在倭寇的圍攻之下紛紛斃命，原本安煥溟處於下風，但是在鍾離瑾月的加入之後二人飛刀長鞭的默契配合，竟然鎮壓住了倭寇的攻勢。
另一邊黎曜塵和鍾離甫的決鬥，卻讓人不免有些擔憂，鍾離甫的武功明顯高出了所有人的預期，黎曜塵的七絕劍法彷彿被參透一般，無論黎曜塵如何出劍，都會被鍾離甫未卜先知般的抵擋，黎曜塵明明已經拼盡全力，但是鍾離甫似乎就像在玩耍般氣定神閑。
鍾離甫注意到自己的部下已經快被安煥溟和鍾離瑾月二人聯手斬盡殺絕了，於是便對黎曜塵說道：“小子，我就陪你玩到這裏，你執意要送死，今日我就成全了你和楚瀾裳這對黃泉夫妻！”
鍾離甫忽然雙指并力夾住黎曜塵的劍刃，扼住攻勢的同時狠狠一掌擊中黎曜塵的胸口，黎曜塵措手不及一口鮮血已經吐出，鍾離甫在他倒飛而出之時狠狠抓住他的衣襟，在他胸前的幾處大穴用力一擊，黎曜塵一口鮮血隨之噴出，整個人如同斷線風箏般的飛出。
“塵哥哥！”
“黎兄！”
擔憂的呼喚幾同時發出，熟知武功的鐘離瑾月和安煥溟都知道剛剛的攻擊意味着什麼，黎曜塵的武功已經被鍾離甫廢掉了！
鮮血染紅了鍾離甫的黃馬褂，他慢慢的朝着楚光瀚和楚瀾裳所載的位置走去，踏過一路的屍體，臉上的露出難看的獰笑：“楚瀾裳，你覺得這樣就會阻止我？”
楚瀾裳此刻的心已經被黎曜塵的重傷懸吊而起，哪有心思去聽鍾離甫的對話，就要衝到黎曜塵的身邊，幸而被蘇菀死死摟住：“瀾裳，不要，那個人會殺了你的！”
崔婉言看著鐘離甫得逞的樣子怒道：“鍾離大人，到了現在您還執迷不悟嗎？蘇丞相和司徒將軍很快就會整軍回宮將這裏包圍，你今天插翅難逃！”
“有你們這麼多的皇宮貴胄給我陪葬，我還有什麼遺憾的呢？”鍾離甫此刻完全瘋了一般，對任何人的話語都聽不進去，只有瘋狂的殺戮才能滿足他嗜血的內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