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步步為營
過度焦急恐懼下的周晴呆愣愣的，耳邊嗡嗡亂響，硬是一句話也沒聽進去，直到柳氏氣急，抬手重重一巴掌落下，打得她東南西北不分，狼狽的趴在地上。
她捂着火辣辣的右臉，哭哭啼啼的，眼淚不要錢似的掉落，柳氏給她使了一個眼色，低下頭不再說話。
主座上，老夫人難得如此生氣，冷冷的看着她，身旁是輕聲啜泣的周歡，林氏與秦氏冷眼旁觀，一個個的眼神緊緊貼在她身上，將她扒光。
她心灰意冷，忙跪好，磕頭認錯:“我知道錯了，祖母，我不該鬼迷心竅，竟使出這種下作手段，我日後再也不敢了！”
周歡突兀的插進來一聲哽咽，將注意力引走，她咬着唇，不敢置信的看着周晴，痛苦的闔上眼，緊緊拉着容芝的手。
“回老夫人，大小姐怎麼說也是二小姐的長姐，昨日大小姐卻被二小姐嚇到渾身發抖，二小姐更是直言大小姐不配穿那麼好的料子，處處為難針對，言行連奴婢都不能容忍，更別提大小姐了。”
“你！”周晴回頭瞪她一眼，正要罵出口，又想起她是老夫人撥過去的人，是老夫人安插在周歡身邊的眼睛，又把話咽下去。
當真是一出好戲，林氏的嘴角快揚上天，滿心歡喜的打量着柳氏鐵青的臉色。
適時插上一句:“晴兒也忒狠了些，對一家子骨肉都下得了狠心，養在深閨的里的姑娘從哪兒學來這些陰招，一點兒也沒有嫡女的氣度，可憐歡兒受苦了。”
一直沉默的老夫人緩緩開口:“嫡女？歡兒才是周府嫡女。”
一句話猶如巨石砸落一池水，泛起層層漣漪。
“祖母……”周晴膝行至老夫人跟前，不住哭訴:“我真的知錯了……”
“事到如今你還只顧着跟我賠罪，你傷的是歡兒，不是我。”老夫人拿起楠木珠慢慢撥弄:“回去好生反省，將清心經好好抄上百卷，平平你的怨氣，柳氏，你也該好好管管，別亂了分寸。”
柳氏應下:“是妾身管教不力。”
“孫女領罰。”她依舊不甘心，起身時，不忘瞪向周歡。
此事過去，老夫人特意與周慎元商議一番，論樣貌氣度人品，周歡遠遠高於周晴之上，與其放棄周歡，不如好好培養，日後對周家定有幫忙。
兩人商議許久，決定放棄原先的念頭。
幾日後，周府便傳來嫡女尋回，宴請賓客的消息。
銅鏡前端坐俏麗身影，容芝從妝奩里取出一支銜珠金步搖，指腹點了胭脂在唇上暈開，扶着周歡起身。
靜靜撫摸着皓腕上的玉鐲，周歡垂着眼輕笑，終於，也不算她白受了苦。
養了幾日，腳傷好了不少，可一落地還是疼的厲害，容芝小心翼翼的扶着她穿過長廊，走到前院花廳。
人已經來的差不多，卻沒有一絲動靜，安靜的連風聲都能聽清，她下意識捏緊容芝的手，一步步走近。
一個太監模樣的人忙彎着腰迎上來，眉眼陰柔，長得白凈，不動聲色的打量着周歡，笑眯眯的開口:“可巧，奴才正要派人去尋您呢。”
老夫人同樣笑着，招招手:“歡兒，快過來。”
不知為何，周歡心裏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她還是走過去，噙着淡淡笑意，視線掠過鎮定自若的柳氏與周晴，心中打鼓。
太監拿出一道聖旨，眾人跪地，陰柔的嗓音在偌大的花廳中響起:“奉天承運，皇帝詔曰，茲聞侯府周慎元嫡長女周歡溫柔賢淑，品貌端莊，特賜婚楚王齊煜，擇良日完婚，欽此——”
什麼？又是楚王齊煜？
這一世周歡並沒有那麼抗拒與齊煜成婚，他的身份會成為自己最好的一把刀。
見她不言語，老夫人與周慎元不免屏住呼吸，以為她要拒婚，對視一眼，冷汗瑟瑟。
周歡勾唇一笑:“臣女領旨謝恩，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身後柳氏與周晴驚詫，難道她不知楚王是個傻子？不過還好，將她接回來原本就是為了替周晴嫁給楚王，如今總算能安心了。
接了聖旨，太監討好的賠着笑:“大小姐模樣好，與楚王殿下當真是對佳人，般配的很。”
“多謝公公謬讚。”
老夫人走過來，笑着說:“公公裏頭請，我已命人特意為公公備下酒席，還請公公莫要推辭。”
“是了老夫人。”太監笑着跟着下人離開。
周歡緊緊拿着聖旨，情不自禁的鬆了口氣，老夫人以為她在嘆息，回頭安撫的拍了拍她的手:“這是門好親事。”
“孫女明白。若是能嫁給楚王，周家也能多一份庇佑。”
她說的直白，將老夫人與周慎元的心思全部攤開暴露在細陽下，見她如此知大體，兩人皆是滿意的點點頭。
將聖旨交給容芝拿下去收好，她才要走，手上突然一沉，清朗的嗓音帶着笑:“媳婦兒！你是本王的媳婦兒嗎？”
心裏咯噔一下，周歡斂起眼中錯愕，回眸一笑，看着只有一面之緣的男子，的確是他，眉眼溫潤清澈，模樣生的俊朗，與她死前看的一模一樣。
齊煜看着她嘿嘿笑着，又走近兩步，恨不得貼着她才滿意，直接拉着她的手:“你好香啊。”
周歡面上一紅，輕輕掙扎:“殿下，男女授受不親，勞煩您鬆手。”
“為何要松？你是本王的媳婦兒，拉你的手有何不妥？父皇說了，你若是嫁給我，是……”
身邊隨行的太監連忙咳嗽兩聲打斷齊煜餘下的話，悄聲提醒:“殿下，姑娘還未過門，總該忌諱些。”
“好吧。”他不情願的將手鬆開，眨眨眼，仔細的看着周歡的模樣，被他盯了許久，周歡有些不適，垂着眼，又忍不住看着他。
四目相對，齊煜沖她一笑，乾淨的雙眸揉碎無數星辰。
他從懷裏拿出一個紙包，背對着太監，塞到周歡手中，沖她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這是我偷偷藏的，送給你，別被發現了，他們總不讓我多吃。”
“多謝殿下。”
“噓！小聲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