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老袁的故事

到冼所辦公室開會也沒什麼重要的事情，就是把近一星期的值班的事情捋一捋，然後看看大家手頭還有什麼工作，有那些卷宗是需要辦結的。嚴明因為是剛上班的新警，暫時沒有分配卷宗。講完了上一星期的工作，大傢伙又聊了一會天就散會了。臨出門的時候，冼所提醒了一下，後天要值班，然後看看到了下班的時間，嚴明幾個就直接回家了。

到了值班的時候，嚴明自覺的坐在了值班室里接電話。時值三伏天，值班室里雖然沒有空調，但是因為是老房子，還是蠻蔭涼的。一上午沒有什麼事，嚴明坐在那正索然無趣的時候，從值班室門外進來的一個老頭，進門“噗通”一下就跪在地上了，然後就開始大哭大喊：“青天大老爺啊，請您給俺做主啊，我女兒死得冤吶，你要為我伸冤吶~”嚴明看見老頭跪下的時候，就趕緊從值班室的連椅上站了起來，幾步搶上前去要扶老頭起來。

沒曾想，老頭一把抱住嚴明的大腿：“青天大老爺啊，你要為我做主啊”順勢把自己的鼻涕抹在了嚴明的褲子上。嚴明身上的警服還是那天搜山謝長武借給嚴明的，就這麼一套。當下嚴明就使勁抽腿，想把腿抽出來，可是又怕用力過猛把老頭給弄傷了。

那個時間正是上班的點，值班室的對面就是戶籍室，來辦事的群眾一看還有這熱鬧看，雖然說都沒進值班，可是烏壓壓的一片人圍在值班室的門口，還是讓嚴明尷尬不已，瞬間臉就紅到了脖子根。

好在嚴明尷尬了沒多一會，就聽見冼所的聲音響起來：“都別看了，散了散了，沒什麼好看的，該忙都忙去。”圍觀的群眾見是派出所的警察在驅散人群，也就散去了。

冼所進到值班室看見正抱着嚴明大腿的老頭，不由的苦笑了一下，對着那老頭說道：“老袁，有什麼事你先站起來慢慢說。”沒想到那老頭抱着嚴明的大腿更緊了：“我不，我要青天大老爺給我主持公道。”冼所道“你見那個青天大老爺是站着主持公道的，對吧？”老頭想了想，可能是覺得冼所講的有道理，就放開了嚴明的大腿。

看見放開了嚴明的大腿，冼所又對老袁說道：“好，你先起來，然後講講自己的冤屈，若是有冤屈，青天大老爺必定為你主持公道。”老袁卻不同意，表示拜見青天大老爺都是跪着的，沒看電視上都是這麼演的嘛。看見老袁堅持不站起來，冼所只好蹲在老袁的側邊。嚴明正想問冼所這是個什麼情況，卻看見冼所給自己擠了擠眼睛，於是就把想要出口的話咽到肚子裏了。

跪在地上的老袁，收起了自己的癲狂狀態，開始一本正經的講起了自己的冤屈。

老袁是個窮苦人，小時候家裏，後來得人指點開始做水果生意，每天騎輛小三輪走街串巷的掙個辛苦錢。直到到了四十歲上才娶了一房媳婦，四十二歲那年媳婦給生了個閨女，雖然是個女兒，可是對於四十歲才成家的老袁來說，這就是上天的恩賜了。從小對女兒是百依百順，那真是含在嘴裏怕化了，頂在頭上怕碎了。

老袁的女兒呢，人也生的乖巧，雖然老袁寶貝的不得了，可是老袁的女兒並沒有那種嬌生慣養的貴氣，反而早早的就開始幫父母操持家務。讓父母能安心的做個小買賣。一轉眼二十年過去了，老袁的女兒已經上了大學，還是位於天津的名牌大學——南開大學。老袁的女兒周末的時候做個家教，在加上獎學金什麼的，時不時的還能補貼一下家裏。那個時候大學還是包分配的，名牌大學的學生一般都能分個不錯的單位。老袁的女兒也說自己跟老師關係不錯，將來要是能留到天津，就讓老袁兩口子別做生意了，都去跟着他享福去，左鄰右舍也都說老袁這一輩子算是熬出頭了，見面都要跟老袁道一聲喜。

眼瞅着這日子有了盼頭，老袁臉上的笑意也越來越多了。可沒曾想，老袁的女兒在學校的時候突然昏倒了，送到醫院一檢查，查出來得了白血病，因為家裏條件困難，花光了積蓄后老袁的女兒還是過早的離開了這個世界。這一道晴天霹靂，一下子把老袁兩頭之擊垮了。老袁的老伴因為受不了這個打擊，離家出走至今不知去向。

老袁一邊還要強忍着心中的悲痛辦完了女兒的後事，一邊還要到處去找老伴。這一找就是五年，老袁不知道自己去過了多少地方，貼出了多少份的尋人啟事，可是老伴就像是蒸發了一樣杳無音訊。五年時間過去了，本來老袁也準備放棄了，可誰知道就在老袁決定最後一次尋找的時候，看見路邊有講座，內容是有關白血病的，老袁因為自己的女兒得的也是這個病，對這方面比較在意，就去聽了這個講座。

事情壞就壞在這個講座上，當時搞講座的人本意是為了推銷自己的防癌抗癌產品，進到白血病的發病跟家裏甲醛等化學物質超標什麼的有關係，一般人聽這個也就是聽聽，可是老袁因為自己女兒的事情，偏偏就當了真了。

為什麼這麼說呢？老袁賣水果的時候，為了保持水果的新鮮通常都是進的生水果，回家之後把水果放在家裏的小房間內，然後用水果催熟劑催熟，之後才拿出去銷售。老袁不知道什麼是甲醛，也不知道什麼叫化學物質，可是老袁走街串巷做了多年的小商販，套話還是有那麼一套的，當下就問了辦講座的那人有關水果催熟劑的問題，重點是會不會誘發白血病什麼的。

人家辦講座的哪知道他什麼情況，為了推銷自己的產品，那自然是專揀那嚴重的說。說那水果催熟劑不光能讓人得白血病，還能讓人得這個那個的癌症。老袁一聽之後，立刻就覺得女兒得了白血病是因為自己用水果催熟劑的原因，頓時心如刀絞，天旋地轉，一下就昏倒在人講座的會場。

辦講座的人也嚇壞了，好在那個年代還不是老人倒了不敢扶的年代，加上辦講座的也怕出事了傳出去后對他們影響不好。把老袁給送到醫院去，並且墊付了一部分醫藥費。老袁經過檢查，身體上是沒什麼大毛病，但是腦子出了一些小問題，當時還不太嚴重，自那次回來以後，時好時壞，也就半年的功夫，整個人全瘋了。

像他這樣的無兒無女的，街道里給送到敬老院。可是老袁不知道在敬老院裏接觸到了什麼，經查翻出來報警。報什麼警呢？報警女兒被人害了。

他的邏輯很簡單，女兒是自己用催熟劑害病的，但是自己不知道催熟劑能害人，催熟劑是廠家生產的，那廠家肯定知道這個東西害人，既然知道這個東西害人還銷售，那害死女兒的就是廠家而不是自己，所以廠家就是殺人犯，殺人犯那就要報警抓人，才能給自己女兒伸冤。

等到老袁講完這一切的時候，敬老院的工作人員發現老袁有翻牆跑了，第一時間就聯繫派出所問是不是又來報警了。得到派出所的肯定答覆后，不一會敬老院的工作人員就趕到派出所了。那工作人員先跟冼所打了個招呼，看上去雙方很是熟絡，接着跟老袁講道：“袁大爺，咱們告狀是不是，告狀也要有個狀紙嘛，古話都說了：空口無憑不是。您跟我回去，我幫您寫份壯紙，然後咱們咱們在告狀好不好？”老袁一幅恍然大悟的表情，對那工作人員說道：“我就說少了點什麼東西嘛，狀紙忘帶了。”說著話的功夫已經站了起來往值班室門外走去，那敬老院的工作人員跟冼所打了個招呼，在後邊跟着也出去了。

嚴明覺得不可思議，問冼所：“這樣也行？”心說早知道這麼簡單，剛才就把老袁勸起來了。冼所說道：“這也是個可憐人，別看跟他說要寫狀紙才能告狀，他一回去一準就忘了，然後過一段時間又來，還是一樣不帶狀紙。”

說完拍了拍嚴明的肩膀，指着褲子笑着說道：“你還是先去把那塊鼻涕想辦法弄掉吧”嚴明這才想起來，老袁一開始沒少往他褲子上抹鼻涕，現在鼻涕已經乾結了，弄的整條子夜藍的褲子白花花的甚是難看。嚴明臉上一紅，趕緊回辦公室找刷子刷褲子去了。

正刷褲子的時候，嚴明的手機響了，拿起手機一看，嚴明的老娘打來的電話，電話一接通，那頭的老娘就跟嚴明講了一個讓嚴明震撼不已的消息，到底是什麼樣的消息，能讓嚴明震撼不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