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章 兩清
武珍麗終於沒有說出來,段嫣從博物館裏一路快步走出來,差不多相當於小跑的速度來到轎車前,說於嵪請三個人進去。博物館走廊上的燈全部打開了,把博物館照得亮如白晝,警員們正在檢查博物館內的每一樣東西;姜飛三人跟在段嫣後面,沒有去密室,而是進了直播間的辦公室,於嵪、慕翠彤、柯尼希、唐泰斯都在。
柯尼希正在一台筆記本電腦上查看着什麼,可是姜飛三人站在另一邊,看不見顯示器上的畫面。唐泰斯坐在椅子上,正在擺弄龔蔻做直播時用的一頂帽子;慕翠彤反而是站着,饒有興趣地看着柯尼希和唐泰斯的舉動,唯獨於嵪背對着房間,面朝窗外不知道是在欣賞風景還是沉思。
唐泰斯看見武珍麗,不由自主地把帽子放在一旁,回過頭看了看慕翠彤的臉色;這一連串的動作連慕翠彤也是措手不及,只好尷尬地朝武珍麗笑笑。姜飛和轉過身來的於嵪打了個照面,客氣地問:“於sir,有什麼能幫你的嗎?”
於嵪指了指慕翠彤說:“不是我,是慕警官找裏面。”
“慕警官,什麼事?”武珍麗好奇地問,慕翠彤好整以暇地說:“剛才多芬抓住了佩思南和寂寞花,都是有人舉報的,我就在想,什麼人有這麼大的本事?你們也是業界精英,說點有價值的讓我們參考一下。”
姜飛三人都是搖搖頭,表示自己一點也不知情,慕翠彤大度地笑笑,把話又繞了回來:“一般的原則是誰得利誰會做這些事,舉報佩思南兩人,那個人能得到什麼好處?我認為是木婉妙遺留的東西,於sir認為是另有玄機,但是於sir也不知道是什麼玄機。”
姜飛笑了起來:“這樣的事我還幫不上忙,我走了。”
“我才想起一點頭緒,要去密室一下,那個包可是寂寞花放進去的。”於嵪眉頭一蹙,草草交待一句便吩咐段嫣:“在鴻運酒樓訂一個包間,我請姜總他們吃完飯,姜總,真的不好意思,你們幫個忙,幫慕警官集思廣益。”
慕翠彤朝武珍麗遞了一個眼色說:“很久沒和姜總一起吃飯了,想請不如偶遇。”
阿梅立即猜到了慕翠彤的用意,就是想看姜飛今天晚上會不會出事,微微搖頭,不冷不熱地說道:“慕警官還真是費心了,你們現在這麼忙,不如改天吧。”
武珍麗也想到了,有些事總是要有結果的,不在乎這一夜,大不了自己陪着姜飛回去,一路上看個究竟;武珍麗反而幫助慕翠彤來勸說姜飛,姜飛是最後想清楚的,無奈地說:“晚飯還早,於sir這麼盛情,必須等……我有點困,阿梅,要不然我們回車上吧,留在這裏,對慕警官也沒有什麼幫助。”
明曉得姜飛說困是假,提前做安排是真,不過兩人和博物館的案子沒有一點聯繫,慕翠彤還真的沒辦法把兩人留在博物館裏,只好望向武珍麗:“你是不是在這裏幫着參考一下?”
話音未落,武珍麗就笑着說:“唐泰斯牽扯在裏面,我要避嫌,不過我很好奇,你們真的不急於回去審問佩思南。”
三人回到車上,武珍麗笑着說:“你們倆的事別想瞞着我,你們對於佩思南的被舉報並不吃驚,慕翠彤的懷疑肯定有根據。告訴我實情,要不然現在開始,我始終跟着你們,不給你們單獨說話的機會。哪怕你倆去開房間,我大不了就是做一個觀眾。”
“浪蹄子,亂說什麼。”阿梅笑罵道:“寂寞花的包既然在博物館出現,那麼這些保安什麼肯定是見過寂寞花的,這個牽扯的人都不是一個兩個,不把這裏的工作做紮實,他們怎麼會急着去審佩思南。說到寂寞花,我們肯定有獨家消息,寂寞花有個姐姐叫雅湘琴,和遊戲公司的老黑是一對,你說我們是不是應該搶這個獨家消息,規避風險。”
武珍麗笑了起來,很明顯,靈馬出版社設定了圈子,發出消息的時候不涉及案情,真要是雅湘琴有牽連,報道恐怕在警方找到雅湘琴之前就發出了。姜飛的手指亂飛,很顯然已經給手下發了消息,武珍麗等了五分鐘才給慕翠彤發了消息;等慕翠彤讓保安確認了雅湘琴是龔蔻的閨蜜,才發現靈馬已經報道了老黑在遊戲大賽被替換的消息。
於嵪冷笑了一聲:“靈馬還是預先發現了不對勁,他們就像一隻縮頭烏龜,把自己保護得還真是嚴實。”
這件事畢竟牽扯到於薇,慕翠彤不確定於嵪是不是做給自己看的,快步來到博物館外的行人路上,慕翠彤的目光掃視了大街,看見阿梅的轎車依舊停在原來的位置,就曉得姜飛這些人不在意情報的驚人,或者說,跑來的人都是做了準備的,放下所有事陪着自己這些人玩。
微醺的李兀脫了外面襯衫和長褲,裹着一身酒氣倒在賓館房間的床上,帶着三分醉意看見潘妮娜掉頭走進了洗手間;李兀聽見刷刷的水聲,忍不住閉上眼小眯了一會,睜開眼的時候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潘妮娜正穿着睡衣,在翻看手機。李兀低聲說:“麻煩,幫我倒杯水來。”
潘妮娜噘着嘴擰身下床,朝飲水機那邊走去,李兀隨手拿過自己扔在床上的手機,飛快地點擊着密碼進入,習慣性地點擊了隱藏在文件夾中的第二個統計器,意味地發現手機在三分鐘前還被人瀏覽過。李兀嚇得一骨碌坐起來,把端着水走回來的潘妮娜嚇了一跳,關心地問李兀:“怎麼啦?”
李兀一個字也說不出口,三分鐘,潘妮娜洗個澡也要十五到二十分鐘,能夠進入自己手機的人除了潘妮娜,不存在第二個人;這個女人這麼有心術,不管是知道自己密碼,還是用自己的指紋,都說明潘妮娜不可小覷。李兀接過玻璃杯,喝了兩口水,才放下水杯說:“我是喝多了,剛才還以為自己在遊艇上。”
李兀不知道潘妮娜看了哪些內容,現在想的是如何收拾這個水性楊花的女人;潘妮娜靠近李兀,胸脯差不多貼在了李兀身上說:“你去應酬也不帶上人家,還非要人家在酒店裏等你,你到底打的是什麼主意?”
李兀一扭頭,對着潘妮娜的臉上親了一口說:“你能喝酒多少酒,帶你去,我們還不是倒下一雙,到時候連個清醒的人都沒有。來,現在我好好安慰安慰你。”
李兀把玻璃杯交到潘妮娜手中,一把拉過潘妮娜,雙手亂動起來;潘妮娜急着把玻璃杯擺在床頭柜上,一隻手根本無法阻攔,半推半就地被李兀得逞,放好杯子的同時,整個人也失去了主動。潘妮娜猛地感覺李兀的動作不對,徒勞地想掙脫開,卻發現自己的雙手已經被枕巾捆了起來。
李兀的臉上沒有一絲的醉意,冷冷地說:“說,你是怎麼偷看我手機的?”
潘妮娜扭動着豐滿的身子說:“我聽不懂你的話。”
潘妮娜此刻對李兀完全沒有吸引力,李兀拿過潘妮娜的手機,用潘妮娜的手機開了鎖問:“還這麼大脾氣?不會早到了更年期吧?我來看看你剛才發了什麼消息出去。”
潘妮娜抗議道:“是你非要我陪你來,你這個變態。”
李兀翻看着手機說道:“那個007是誰,你原來的老闆不是009嗎?”
手機里的消息還沒來得及刪除,如同被人捉住在現場,潘妮娜不好大鬧,只好裝作氣惱地說:“是我的一個客人,他給了我一筆錢,教我開鎖的方法,讓我看看你手機里有什麼好玩的東西,我也想知道你還有哪些女人,所以就答應他了。”
“是嗎,就這麼簡單?”李兀是壓根都不會相信的,直接問了下一個問題:“這個人是誰?”
“我不會告訴你。”潘妮娜斷定李兀心裏有鬼,瞬間有了主意:“你也看到了,我發送的內容就是你和那個劉玲娜的短訊,還有你們公司的工作日程安排,沒有什麼大不了的東西,你要是現在住手,我們兩不相欠。”
“那我多劃不來。”李兀又不是什麼菜鳥,一眼就看穿了潘妮娜的目的:“我不怕你事後報警,我們本來就是約會,我又沒拿你怎樣,我只是想看看你偷看我手機的目的,防人之心不可無,我總得知道你打算怎麼害我?”
“我沒想害你。”潘妮娜改變策略,儘力把自己縮成一團說:“我可以當著警察面告訴你那個人的名字,要不然你儘管來傷害我。”
李兀沒有管潘妮娜,只是擺弄着潘妮娜的手機,翻看手機的內容;李兀看了十幾分鐘才跳下床穿好衣服說:“那個人不重要,等會我就放你離開。”
潘妮娜以為李兀在詐自己,沒想到李兀去了一趟洗手間,出來就放開潘妮娜,一個人大搖大擺地走了;潘妮娜活動了一下手臂,下床衝進洗手間,悲催地看見自己的手機和電池都泡在洗臉池裏面,電話卡不知去向。潘妮娜急忙換了衣服追出去,跑到酒店一樓的時候,正看見羅肯小姐迎面走來。
羅肯望着驚慌失措的潘妮娜,立刻意識到出了事了,可這裏是一個快捷酒店,大廳里又沒有幾個人,想要裝作擦肩而過都不容易;羅肯的手機響了,低頭一看是潘妮娜的號碼,便曉得某一個人正在暗中監視着自己和潘妮娜。羅肯朝潘妮娜微微一笑說:“你是不是着了李兀的道?”
“我冒了一點險,失敗了。”潘妮娜急得快要喘不上氣來,羅肯接通了電話:“嘿!李總,遊戲結束了,既然潘妮娜一個還不夠,我也到了,一起喝杯茶吧。”
李兀笑着說:“沒想到過了七年我們還能見面,我真的懷疑是不是你們組成一個團隊想要報復我,這樣吧,到十葉樹咖啡館來,我在那裏見你們。”
“沒問題,見面我給你答案。”羅肯小姐很輕鬆地答應了約定,潘妮娜倏地站住,忽然感覺前來的經歷原來是幻象,不禁一身冷汗;一直到被羅肯小姐拉上了轎車,潘妮娜才狐疑地看着羅肯問:“去哪兒?”
“十葉樹。”羅肯毫不在意地說:“李兀在那裏等我,要幫你把電話卡拿回來。”
潘妮娜看了一眼窗外問:“李兀為什麼不怕我報警?”
羅肯側臉看看潘妮娜的衣服說:“你都在賓館等了三個小時,很難讓人認為你們不是約好的,哪怕李兀傷害了你,也可能說錢沒商量好,或者是玩過火了,大不了就是賠錢。難道你認為李兀現在缺這點錢,還是認為禮物沒有時間打官司?”
潘妮娜低吼:“你們兩個混蛋!”
羅肯低聲道:“總比把命丟掉強,想想你的那個女兒。”
潘妮娜的氣勢頓時消失了:“你到底想怎麼樣?”
羅肯自信地說:“我是在救你,你現在是慕翠彤的線人。我的條件很簡單,在我要求的時候把信息透露給慕翠彤……”
潘妮娜瞪着眼睛:“我不會答應。”
“有時候人要認命。再怎麼說,你我是一場交易,做了就兩清。”羅肯意味深長地笑笑:“你不要以為自己掩藏得好,我敢說大部分的人都知道你的真實身份,唐泰斯其實是害了你,你要做好充分的準備。”
一席話說得潘妮娜冷汗淋漓,滿腦子都是萬一失敗了怎麼辦?當車停在十葉樹門口的停車位上的時候,潘妮娜略一沉吟:“我有一個條件。”
“你說。”
潘妮娜咬着牙說:“我需要錢。”
羅肯聽到,笑吟吟地從後面拿過一個小包遞給潘妮娜說:“我知道你想要什麼,早就給你準備好了。”
被人看扁到這個地步,潘妮娜卻沒有絲毫地不高興,什麼時代,有錢的都是大爺;潘妮娜接過小包打開一看,差不多是五萬現金,真心佩服地說:“羅肯小姐你真的是個有心人,我會配合你的。”
畢妍看見李兀的時候就覺得有點奇怪,風流倜儻的李總不可能一個人跑來喝咖啡,等潘妮娜和羅肯坐到了禮物對面,畢妍不由得有些驚詫;三個人她全部認識,只是風馬牛不相干的三個人怎麼能湊到一起,實在是件讓人難以相信的事。畢妍在自己的經理室里,把三個人的照片剪輯下來,發給了姜飛,作為一個下屬,她只能為老闆做到這一步。
姜飛還在轎車裏,看見畢妍傳來的照片,忍不住與阿梅分享;阿梅盯着照片說:“羅肯?李兀?潘妮娜?這是怎麼了,似乎一下子每個人都想開了,全部迫不及待地走到台前,看樣子我們的好日子快到頭。”
姜飛笑了笑:“細節決定成敗,李總還真是個有本事的人。”
阿梅看看手錶,已經下午五點多,只是海島這時候白天長,一般到六點半以後天才開始黑,現在的能見度依舊很清晰;阿梅用好奇的口氣說:“事情全部趕一塊了,你說於sir他們是不是特別沉得住氣,這時候還沒有離開的意思,不會是不想晚上請客吧。”
阿梅純粹是玩笑話,意在告訴姜飛和武珍麗,一切不需要多想,按照於嵪的腳本走下去便可以了;武珍麗笑笑說:“事情沒有那麼簡單,看見拐角的那輛出租車嗎?那個機械人經過了改裝,不知道是做什麼的;沒辦法,未雨綢繆,我來通知慕翠彤。”
武珍麗的眼睛就是毒,姜飛愣是沒看出來那輛停下來的出租車有什麼不對的地方;不過阿梅在武珍麗提醒后,立刻啟動了轎車的防禦體系,並通知另外兩輛車上的韋布和曹仁川。慕翠彤接到武珍麗的電話,不到兩分鐘便走了出來,匆匆鑽進自己的車裏,在開到那輛出租車前猛然聽了下來。
街道並不寬敞,兩輛並排一停,幾乎就是道路阻塞,慕翠彤轎車側面的槍孔顯露出來,瞄準機械人出租車開了槍,子彈一顆緊接着一顆,帶着火光撞向對方;機械人出租車在幾聲爆炸中變成了碎片,車內的姜飛大吃一驚,忍不住問武珍麗:“你們是怎麼確定的?”
阿梅把轎車開到現場不到十米的地方,讓姜飛看清楚說:“一般的機械人出租車都是輕質鋼材,整體的重量並不重,所以對輪胎的要求不大;但是改裝過的出租車包含了武器和防護鋼板,甚至還有制動和伸展的設備,重量最起碼增加了一倍,那麼輪胎的材質和花紋肯定不一樣,武珍麗就是看見那個輪胎曉得不對的。慕翠彤一旦確定,自然先下手為強,誰也不會與一個機械人去比較技巧,只有毀了它。”
兩名警員已經跑過去,慕翠彤吩咐了幾句,便把轎車開了出去,在電話里對武珍麗說:“我們可以先去鴻運酒樓了,於sir還有一點事情要料理,然後和唐泰斯一起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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