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虛驚一場
國慶黃金周馬上到了。
根據陳浮的估計,黃金周之前的這個周末,也就是1999年9月25日和26日,人流量會比以往更大。
趕上建國五十周年大閱兵,95%以上的學生都會趕回家過節,觀看閱兵式。這可是十年等一回的人生大事。而在回家之前,來這小市場買點海鮮特產,改善一下裝扮也是必然。不能空手而歸,也不能灰頭土臉。
恐怕人手不夠,陳浮還特意問問伊人兮能不能過來幫忙,也藉機加深一下同學之間的感情,讓彼此都知道共同經歷過難忘的時光。
共同經歷的往事是多年後仍然聯繫的紐帶。在微信時代,即便是逢年過節,同學群也是冷清的如一地衰草,鮮有生機一片。這的大約就是以往共同難忘的經歷太少。時間久了,只會越來越多的陌生感,有些同學就悄無聲息地退群而出。
伊人兮欣然同意。
趙紙月知道了,打宿舍內線過來,抱怨說為什麼不找她。
陳浮苦苦一笑。他不想改變太多人。
這邊他剛放下電話,鈴聲又響起。
易傲雪和李馥也主動請纓。
得了,四大美女集體出征。
曹老大蘆青和寧采煙都高興得大喊大叫。
寧采煙高興之餘,也皺了皺眉。他昨天打球,腳扭傷了,走路不大方便。
“就是爬,我也爬過去!”他握了握拳頭。
陳浮想了想,既然這麼多人忙碌共同的事情,那就得多點儀式感。他決定給每人配一套西裝。
這也不能亂配,最起碼得知道四大美女和徐青萍穿多大尺碼。
陳浮便又打電話給趙紙月問她們的三圍。
紙月沒掛電話,對另外三人說趕快報自己的三圍。
那邊笑做一團。
這和21世紀一零年代女孩子把三圍掛在口頭上不一樣。
陳浮知道她們四人肯定臉紅到脖子,尤其是伊人兮。
周六早晨九點鐘,大家準時到位。五大美女小西裝一穿,腰線凸顯,散開馬尾辮,長發披肩,往那一站,讓你知道什麼事青春靚麗,清純欲滴。
陳浮四人也不例外。平常穿運動裝的他們,也知道什麼叫人靠衣裳馬靠鞍。
這次,陳浮擺了四張櫃枱。
考慮到有人買原裝漢顯會用分期付款,登記身份信息比較麻煩,陳浮讓心思細密的趙紙月、伊人兮和行動不便的寧采煙負責登記信息,以及全部的開票和收款之事。剩餘他們六人全都站在櫃枱後面。
這個年代的學生周末也是喜歡睡懶覺,到九點多的時候,才有身影陸續走進店裏。
那些青春旺盛的學生看到統一着裝的五大美女,禁不住哇了一聲。
徐青萍早已見怪不怪,面色坦然。另外幾人還是有點嬌羞,開口說話都有點打顫。
不過,很快又都適應。
十一點的時候,店裏人都擠得轉不開身來。學生們自覺排了個長長的曲線。
這曲線甚至擋住了幾家店鋪的門臉,惹得那些店主不停過來抱怨。
陳浮不停拱手道歉。
二手BP機銷量依然火爆是情理之中。最讓陳浮欣喜的是,這分期付款的方法非常迎合人心,一個多小時的時間,原裝漢顯BP機賣出接近十台。到中午十二點的時候,也是飯點,店裏諮詢和購買的學生突然間就減少了大半,擁擠程度大大緩解。
陳浮讓大家輪着吃飯。
伊人兮吃飯的時候對陳浮說,形勢非常好,兩個多小時,已經收款九千多元,半天就能成萬元戶,大把數錢的感覺就是好。
陳浮一笑說:‘’以後跟着哥們兒干吧,讓你天天吃肉。”
伊人兮體型偏瘦,典型的林黛玉類型,風一刮就能吹個趔趄。
‘’哈哈,那我還不胖死。”
陳浮剛想再聊兩句,紙月過來說:“你倆聊什麼呢,這麼開心,share一下。”
“那好吧,雨露均沾。我也請你天天吃肉。”
這話有點佔便宜。
“哎呀哦,去,去,去。我還以為多大方呢。你那雨露讓伊人兮獨佔吧。”
“去你的趙紙月,讓給你。”
正要再和二人聊幾句,陳浮往街上掃了一眼。
有個穿高領西裝,戴着墨鏡的人也恰巧往他這邊看。那人看陳浮看他,扭轉了頭,又看另一邊,腳步卻是沒停。
陳浮覺得今天上午應該不止一次從這店前走過,但是,一次也沒進來過。
頭幾次,他忙着接待顧客,沒大在意。
這次,看他再度經過,陳浮隱隱覺得事情或許不簡單。
他提醒自己下午得多留意,多觀察。
把這事也告訴寧采煙了一聲。
下午一點半多的時候,人流密集度重新恢復。徐青萍和易傲雪嗓子有點沙啞,但是,人很興奮,精神飽滿。
這個點,陳浮以前那個大公司里的員工早就人均桌上一杯濃咖啡了。陳浮也不例外。甚至有些時候,一個下午他得喝兩三杯才行。
到底還是年輕好。精力好像用之不盡。
他時不時打量一下全店,那人似乎再也沒有現身。寧采煙也朝他搖頭。
“難道是自己太過敏感,想多了?”陳浮想。
不過,經歷告訴他小心駛得萬年船,不能大意。
看來今晚得在店裏睡覺,徐青萍一個人在這裏過夜,恐怕會有安全隱患。
但是,這樣又不妥。和徐青萍同住一處,孤男寡女,容易讓人猜疑太多。得讓人留下作伴,反正這裏空間足夠大。
曹老大會武術自然是最佳人選。
七點半左右,這店裏就剩他們幾個,大部分累得不願開口說話,坐在那裏喝水。
陳浮看了看銷售統計表,這一天銷售總金額達23000元之多。
於是,他讓徐青萍拿好這筆巨款,大家一起再去東來利火鍋。
看大家都出來,他鎖好門,朝四周自習看了看,也沒發現什麼異常,就快步追上他們。
他拉住曹老大把這事說了一下。
曹老大說等吃完飯,他把易傲雪四人送回去,再折返回來,一起看店。
陳浮本來還想叫上蘆青和寧采煙,想了想作罷,不能造成大範圍的恐慌,尤其是不能讓女生有後顧之憂。
不過,還是有一點讓陳浮有點意外。
伊人兮和徐青萍似乎很對脾氣,走到東來利這一路距離不長,兩人就像成了親姐妹一樣。這讓伊人兮昔日大老搭檔趙紙月有點不爽,罵她喜新厭舊。
還不止如此,伊人兮高調宣佈,今晚不回宿舍,和徐青萍做伴在店裏過夜,來個徹夜長談。
這晚餐豐盛自不必說,陳浮還宣佈了一件讓大家都歡跳的事情:今天所有人員每人400元的特別報酬!
任何時代的人都和錢無仇,更何況還是衣食住行全靠父母的這批學生。
“天哪,我掙錢了,掙錢了!喔!”
李馥拿着現金旋轉一圈。
400元相當於正式工半個月的工資。
“陳浮,我都想抱你一下了。”
伊人兮家境不錯,但這也是自己掙來的第一筆收入。
“陳浮,還不快張開雙臂,迎接伊大美人。”
大家都起鬨,除了徐青萍。
“抱就抱,誰怕誰。來吧!”
陳浮不示弱,張開了胳膊。
大家雖然都是英語專業,學過的文章有無數是關於擁抱和親吻的,但是,不是戀人,還真沒實踐過。
他抱抱伊人兮,希望這一抱,能為未來增加點念想,給紐帶增加一根絲線。
大家鬧得有點晚,大多數都喝了酒。
陳浮卻沒敢放開喝,他還有憂慮。
曹老大更是滴酒未沾。
陳浮和送人折返的曹老大都說在店裏休息。伊人兮和徐青萍眼睛睜得大大的。
陳浮說兩位美女都喝酒了,住在這裏他們有點不放心,就和曹老大當保鏢。
伊人兮開玩笑地說,你們不會是黃鼠狼給雞拜年吧。
徐青萍說,別理他們,量他們也沒這個膽兒。
兩人就攙扶着進了裏面。熄燈后,又唧咕了一陣,才睡去。
曹老大和陳浮在門的兩側擺好沙發,各自躺下,手邊放好手電筒。
曹老大手上還有一根七節鋼鞭。陳浮身邊放了把長棍。
許是累了,陳浮躺下來就迷迷糊糊。眼前還浮現往事,尤其還夢到了水墨開帶人追他,他跳水自盡。這讓他為之一振,又來了精神。眼睛也睜大了。
曹老大輕聲問他:“老三,怎麼了?翻來覆去的。”
看來曹老大一直保持清醒。
“沒事,做噩夢了。”
他還想再說兩句,門外傳來雜亂的腳步聲。
曹老大側身坐起,手裏握着七節鞭。陳浮也坐起來,手裏緊握木棍。
啪啪!啪啪!
外面的人拍了幾下門。
陳浮和曹老大還沒動。
“我就說了沒人。”
外面有人低語。
“把門撬開,瘦猴和墩子把風。騾子和我拿好貨物就走。”
這人應是老大。
聽着動靜外面應是四人。有曹老大在,陳浮放下心來。
“老大,這是保險鎖,不好開。”
“不管保險不保險。要是開不開,老子把你這X手廢了。”
那人壓低聲音說。
啪!
裏面的彈簧動了一下。
陳浮的心一緊,手裏有點冒汗。
他上輩子還沒經歷過類似的事情。
“大哥,開了!”
外面有點欣喜。
“那就請進來吧!”
外面的老大還沒回答,曹老大倒是接上話來。
“不好,大哥,裏面有人!”
“快跑!”
曹老大猛然拉開門,手電筒沖外突然打開,一個箭步躍到門外。
陳浮拎着木棒,走了出來。
這小市場歪歪斜斜,犄角旮旯較多,陳浮和曹老大連那伙人的身影都沒看到。
想來這幾個人雖是盜賊,膽子也不大,聽到裏面有沉穩的男子聲音,自己就慫了,驚慌逃跑。別門撬鎖的工具都落在店門口了。
陳浮覺得這也是幸事。
屋子裏面的二位美女一點也沒察覺。
不過,這也給陳浮提了個醒,不能讓徐青萍再在這個地方住。
魚龍混雜之地,萬一出點事,那就沒法向她家人交代。
不過,他還是沒料到第二天真出了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