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原來是逃婚
為了提防盜賊和其他類似的不速之客,曹老大和陳浮約定輪番睡覺。
等夜色退去,晨光初灑,他知道應該是平安無事,就沒喊曹老大,自己也躺下來再睡一會兒。
不知過了多久,迷迷糊糊,就覺得鼻孔微癢。阿嚏,打了個噴嚏,一下坐了起來。
“哎吆,碰死我了!”
原來剛才伊人兮捉弄她,用髮絲在他鼻孔前晃來晃去。她沒料到陳浮眼還沒完全睜開,一下就坐了起來,眼眉之間被陳浮嘴巴觸碰了一下。
“對不起,伊大人。我還以為蟲子咬鼻子呢。”
“死陳浮!還說要保護我們,自己被偷走,估計也不知道。”
她轉身又走進裏面和徐青萍哈哈大笑。
此時,天色大亮。曹老大不在店裏,肯定是出去跑步了。
陳浮覺得以後得跟曹老大學兩手。
八點左右,徐青萍和伊人兮出去買早餐。
其他人陸續到來,陳浮和曹老大絕口不提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
他們收拾好櫃枱,擺好BP機,正準備迎接又一個繁忙的日子。
這時,有三個男子進來,其中一個正是昨天上午在門口轉悠了幾趟的墨鏡男。
另外兩個男子還都背着化肥袋子。一個男子背的化肥袋子裝的是紅色被褥。這袋子容量有限,被子也沒摺疊好,應該是窩成一團塞進去的,鼓鼓囊囊露在外面。另外一個背着裝綠色被褥的化肥袋子,情形也相似。
從這二人面色來看,他倆應該是來自陳浮老家。
尤其,那背紅色被褥的男子,陳浮還有點眼熟,卻又想不起來是誰。
墨鏡男摘下來墨鏡,陳浮還是不認識。
“請問您......?”
陳浮問道。
“陳浮,是我。還記得嗎?“
他覺得有點眼熟的男子問道。這口音沒有膠東味,正宗的魯西南。陳浮知道此人必是老鄉。
“看着有點眼熟。不過,實在想不起來了。”
“管大慶。還記得嗎?”
“管大慶?大慶。哦,原來是你啊。”
管大慶也是他小學同學,和徐青萍是同村。
他小學沒上完,就輟學了。
多年不見,這名字卻還依然記得。
“大慶,快到這邊坐。你咋來了?都不敢認了。”
他趕快把三人往裏面讓。
大慶沒接他的話,給他介紹了另外兩人。
和他裝束相似的是他堂哥,叫管曉峰。
這名字他也知道。
墨鏡男是徐青萍的表叔劉建設。
這讓陳浮非常吃驚。
昨天,他從這裏走來走去,怎麼就沒和徐青萍搭話呢?
這表叔解釋了一下,他才明白。劉建設上次見徐青萍也是五六年前的事情了。女大十八變,他覺得像是,卻沒一點把握。
於是,他給老家那邊打電話,讓人過來趕快確認一下。
管曉慶和管曉峰兄弟倆買了兩張站票,風塵僕僕地趕了過來。
三人又輪番說了些話,陳浮頭腦像是被風暴了一次,才理清楚他們究竟為何而來。
當然,他們是為徐青萍而來。
農村的孩子訂婚早,結婚也早。這陳浮很清楚,他堂弟16歲,就有了孩子。
徐青萍初中輟學的第二年,按村裡人的觀念也到了找婆家的年齡。事情也趕得巧,徐青萍家唯一男孩,她弟弟生病要做手術,需要一筆錢。
也沒徵求她的意見,家裏人就托媒人給她找對象。
憑她的長相,在農村找個家境條件好的,自然不是什麼難事。
管曉慶就有個這樣的家。
媒人找過來,父母還模稜兩可,他卻表態了,就找徐青萍,還非徐青萍不娶。
他心裏明白,過了這個村沒這個店,錯過了徐青萍,在三里五村的找個這樣長相的,那就是難上加難。
他父母雖然顧慮徐家的家境,卻也拗不過自己的兒子。於是,雙方家長吃了頓飯,就張羅着把婚給定了。
徐青萍是有自己的想法的,只不過年齡還小,家裏又確實需要錢,只好順從了家裏。
眼看着幾年過去,徐青萍更是亭亭玉立,比以前還要好看。關曉慶眼饞的不得了,催着父母到女家提親,趕快成婚。
徐家父母沒話說,也是同意。都是農村人,吐口唾沫都是釘,不能失信於人。更何況是婚姻大事,要是有了矛盾,那就不是兩家之間的矛盾,而是牽連甚廣,是幾家人,幾代人之間的矛盾。
徐青萍在外面闖蕩了幾年,掙不掙錢且不說,但是,見識卻是增長了很多。
最關鍵的是,她越來越看不上管曉慶。
婚期眼瞅着就要到了,就是這個國慶節。
她實在受不了兩個家庭的逼迫,跑出來打工,找個能自由呼吸的空間。
她告訴閨蜜她來海濱市。
徐家父母求了她閨蜜很久,才打探到這消息,就拜託劉建設找找閨女。
、民風落後又淳樸,若是閨女逃婚不見了蹤影,那是丟人丟到家的大事。
一開始,劉建設也像無頭蒼蠅四處亂撞。
直到在一次電話中得知徐青萍有個叫陳浮的同學也在海濱市,而且倆人當年關係挺好,他就試着找到了這邊。
他昨天本來是從這裏去學校找找,從這裏路過,看到這裏這麼多人,也好奇地往裏看,就看到了在門口櫃枱的徐青萍。
才有了後來來回走動,卻又不敢貿然進來。
陳浮心裏一動,他昨天這不同尋常的舉動,陰差陽錯讓陳浮警惕,還防住了店裏被偷竊。
這來龍去脈剛理清楚,徐青萍和伊人兮有說有笑地買早餐回來。
“青萍。”
管曉慶喊了一聲。
“誰,誰喊我。”
徐青萍看時,管曉慶站起身來。
她手一松,那些早餐啪地掉在地上,沿着起伏不平的地面滾淌。
徐青萍走了。
臨走之前,她讓陳浮到裏面。
她抱住了陳浮,嘴巴印在陳浮的嘴唇上。
“我本來想給你的。沒想到時間來不及了。記住我!”
陳浮緊緊擁抱了她一下。
“如果悔婚,錢的事我來解決。”
她搖了搖頭,眼裏噙着淚珠。
那一刻,他好想把他們都含在嘴裏。
她走了。
伊人兮很不舍。
蘆青很傷心。
陳浮很心疼。
早知道有些感情會結束。
當時,為什麼不花多點時間相處?
世上只有讓人後悔的事情,沒有讓人去補過來的時間。
從某一刻起,人與人便屬於不同的世界。
這突發事件讓大家本來高昂的鬥志一下降落下來。
陳浮想給大家打打氣,鼓鼓勁,卻發現自己內心也很虛弱,找不到一些能讓人振作的詞語。
“陳浮,我們就這樣袖手旁觀嗎?”
伊人兮梨花帶雨。
“能不能為青萍做點事?她要嫁個自己不喜歡的人,過一輩子。這多痛苦啊。”
趙紙月也附和着伊人兮。
蘆青頭一下一下磕在櫃枱的玻璃上。
曹老大和易傲雪拉住他。
陳浮何嘗不想。只是,他知道上次人生中,徐青萍先是嫁在本村,有了女兒,然後離婚,又嫁到了徽省。
寧拆十座廟,不拆一樁婚。這老格言是深入他這農村長大之人的骨子裏的。
但是,上次的人生中,初中之後,徐青萍就和他沒了交集。這次,她卻又出現了,是不是預示着自己可以改變一下她的人生軌跡?
算了,不想太多,干就是了。
“各位,今天上午關門歇業。大家跟我一起去把徐青萍追回來!”
“好,夠男人!算我一個!”
伊人兮破涕為笑。
大家紛紛站起來,又恢復生機。
陳浮知道去老家那邊的火車也就那幾個班次,他們打車綽綽有餘。
他還讓伊人兮把這段時間的掙得錢都帶上。
只要用錢能把徐青萍自由換回來,他寧肯把包括存款在內的錢都拿出來。
八個人浩浩蕩蕩向海濱火車站出發。
就這樣,一個人的原來的軌跡被改變了。
不抽煙的陳浮陪管曉慶和管曉峰抽了兩盒煙。
也沒說多少話。
管曉慶抽吧嗒吧嗒,一支煙接一支煙抽。
直到有一支還剩多半截,他突然不抽了,在地上擰滅,兩手指一彈,那半截煙落向旁邊的垃圾桶。
噗,又吐了口痰。踩上去,捻了捻,罵了句:“媽的,強扭的瓜不甜。好X輪不到咱。回家該丟人的丟人吧。”
陳浮知道,這人罵出來事情也就解決了。
他拿出五萬塊錢遞給了管曉慶。
“兄弟,我知道咱們那裏面子上是個大問題。你拿着!”
他收下了,放在挎包里。
“哥,咱們走。”
他也不想理陳浮。
陳浮知道,他應該是被記恨了。
記恨就記恨吧,一時的痛苦總比一輩子不幸福要好。
“對不起!”
徐青萍走過來向管曉慶鞠躬道歉。
管曉慶突然扔下化肥袋子,一把抱住徐青萍,張嘴就親在她臉上。
啪,一個清脆的巴掌落在他臉上。
徐青萍打的。
管曉慶鬆開了手,摩挲了一下臉頰,嘿嘿一笑,面孔猙獰地說:“爛人,老子親你了。願怎麼浪就怎麼浪吧!”
然後,他和管曉峰頭也不回走進了檢票通道。
伊人兮輕輕拍了拍徐青萍的肩膀。
“我沒事。咱們回去吧。只是,恐怕以後得賣身還債了!”
、她凄然一笑。
“我們一起陪你賣身還債!”
最壓抑的事情解決了,幾個女生輕鬆了。
“去,什麼還債!我宣佈,這個債不要了,哥幾個,妹幾個都作證!”
陳浮大聲說。
“陳浮,你太偉大了!來,姐再獎勵個擁抱。”
伊人兮說。
“你還是親他一下吧。”木易傲又調侃她。
“如果他敢接着,我就敢。在這荒郊野外,離學校這麼遠的地方誰敢管,我就不算完。”
這伊人兮看來眼裏桃花也開了。開這樣的玩笑,臉不紅的了。
“就是以後村裡容不下了。”徐青萍嘆了口氣。
“容不下,就不回。海濱市這麼大,有這麼多朋友,不會缺吃少穿的。”
蘆青總算多了個表白的機會。
“謝謝,謝謝大家。我今後一定努力!”
徐青萍彎腰向大家致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