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滄海

有些猝不及防的相遇，其實謀划已久。

九月的天氣依舊炎熱，大巴在乾燥的公路上極速行駛，車廂內，一陣陣歡呼聲，歡笑聲，敲進小離的心房，曲晴歪在她的肩膀，睡的極不安穩，意料之外的事只有一件，那就是方易，考進了她們所在的學校，所在的專業。

下了高速，道路開始崎嶇，一陣清涼襲來，風吹過她的臉龐，滿是泥土青草的芳香，車子進入山區，然後，*，神秘的部隊，出現在眼前，是的，大一新生的軍訓，來到了北京郊外的xx軍區，小離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一臉平淡，平淡的讓曲晴覺得，她是一眼望不到底的深潭。

同學們都激動的嘰嘰喳喳，女生們對着門口站崗的兵哥哥，無限的花痴着，車子經過檢查，進入部隊，操場上的號角聲，口號聲響徹雲霄，瞬間令人覺得熱血沸騰。。

排好隊，小離站在隊伍最後邊，密密麻麻幾百人，她躲在人群，看着這裏的一切，眼神閃過一絲波瀾，回憶的沙漏，慢慢流下。

那一排排紅頂白牆的平方內，或許，曾經住着某一個，滄海桑田。

一路上，平靜沒有波瀾，一輛軍車停下，車上走下來一群年輕的士兵，滿臉灰塵，一身狼狽，風塵僕僕，小離抬頭，陽光下，他們黝黑又明朗的眼眸中，沒有疲憊，只有璀璨奪目的光芒，她不受控制的想起了他，穿着軍裝的那個人，是不是，也這樣，光芒四射，在這裏，他們的眼裏，比太多人純凈。。

十二點整，小離看着曲晴穿着猶如袍子一般的迷彩軍裝，難得的開起玩笑，而她自己，如今已有一米六九，曾經她嗖嗖上漲的身高，突然之間停滯不前，可是，如今穿上這一身軍裝，利落的披肩碎發，肩膀將衣服襯起，加上多年鍛煉，自身的氣質，竟然像一個真正的女兵，有一刻的恍惚，小離彷彿看到了，當年，媽媽的身影。。

所有人去禮堂參加動員大會，禮堂的側門吱呀一聲打開，一排穿着綠色軍裝的軍官走進來，走在最後面的少將，那一身松枝綠，格外顯眼。

小離在周圍女生騷動的興奮下，靜靜的看着那個威嚴的少將，成華山，僅僅一個軍訓，他本不該出現。。

曲晴下意識得去抓小離的手，手心冰涼，沒有溫度，前排的方易回頭，看着兩人，猶豫不決，卻又不敢開口，終於，還是回過頭，獨自嘆氣。。

動員大會時間並不長，軍官代表以及校方簡短的發言，然後，列席的十位軍官與校長主任握手，算是將他們這些手無縛雞之力的學生，交待給他們了，其實之所以來部隊，開這個動員大會，也是走個程序，藉此讓大學生了解軍人和部隊，之後，校方一個宣傳片出去，部隊和學校，雙贏。

之後午休的主要工作是了解底蘊深厚的部隊，順便熟悉訓練基地的環境和各自整理內務，這裏到處都是*肅穆的氣氛，小離依舊有些恍惚，她清楚的看到剛才離開時，成華山盯着自己的目光，可她迅速避開，兩人，沒有機會交談。

一個戰士轉體面向受訓的學生們，行了一個標準的軍禮“同學們好，，”然後便開始了慷慨激昂的講述，看着面前榮譽牆上輝煌和那年高高飄揚的火紅的紅旗，所有人似乎都回到了那個戰火紛飛硝煙瀰漫的歲月，心裏彷彿都受了戰爭的洗禮，而他們的表情，已經完全變成了無限崇拜，只有小離知道，在這個和平的年代，其實每一天，都有戰爭，她經歷過那樣的生死之戰，耳邊子彈在呼嘯，滿眼的血腥瀰漫，如今站在這裏，心裏，比着旁人，多了一絲荒涼。

熟悉訓練的基本情況后，各班級同學被教官和輔導員帶回各自的營區，參觀戰士的營房，走過的每一個樓道都極其乾淨，隨意推開其中一扇，裏邊的整潔乾淨程度都另在場的同學震驚，排列有序的高低床，潔白的床單平整的像是被熨燙過，軍被疊成了豆腐塊，四四方方，稜角分明，，曲晴也驚呆了，喃喃道“這，讓人怎麼睡啊，要是我，都不捨得躺上去。”

小離難得的笑着說道“站着睡啊。”。

參觀完，同學們被帶回各自宿舍，由教官演練，然後各自練習，一個小時之後檢查，疊被子這件事對於尋常人來說或許平常，但對於軍人來說，卻是極為重要的一課。。

一個小時以後，門口出現的人，卻出乎了小離的意料，莫喬？看着他有些尷尬的微笑，小離想起了成華山的那抹神色，心中立刻明了，淡淡掃了一眼，不再看他。。

莫喬軍校剛畢業來到部隊，讓他來當教官，他們還真是費勁心思。檢查效果自然相當不理想，莫喬皺眉，低聲道“在之後的一個月裏，你們就是這裏的兵，我對新兵就兩個字，練習!”然後掃了一眼屋子裏慘不忍睹的被子，聲音高了幾分，“今天下午和一個晚上的時間，如果明天還是這樣，全體罰站軍姿。”。

看着他一臉嚴肅，一本正經的樣子，若是以前，小離肯定會笑他裝逼，可是如今，她再也笑不出來，因為，她看到了一個更加熟悉的身影。。

陳嚴，他怎麼也在？難不成是來聚會的？小離苦笑着。

“報告，莫副教官，王教官讓我過來叫你開會。”他穿着一身合體的迷彩服，精神百倍，行着軍禮，聲音沒有一絲玩笑，一樣的一本正經，可是小離分明聽到了，他將副教官三個字，加重了音。

莫喬沒有理他，轉身離開，陳嚴回頭，深深的看着小離，然後眨了眨眼，轉身也跟着小跑離開，周圍又開始沸騰，女生們跑到門口，看着他遠去的背影流口水，全然忘了練習的事，軍姿的事。

哎，這群不知人間疾苦的女孩兒啊!小離在心裏默嘆，真正的苦難還未開始，她們怎麼就不知道怕呢？。

隨着幾天的訓練，初來時的新鮮和興奮過去，女生們開始叫苦連天，甚至找各種理由想要請假休息，小離自己倒無事，就是心疼曲晴，她的身體自從那件事，，，再沒有以前那樣好，幾天下來，已經瘦了一圈，其實，也沒有真的拿她們當真正的兵練，只不過過慣了輕鬆自在嬌氣的日子，有太多人受不了這裏的苦而已，可是一個月的軍訓，離結束還早的很，方易看着瘦弱的曲晴，只能默默心疼，曾經，他還故意嘲笑她是個小胖妞，與小離和邢沫比起來，她不高，又是最胖的，如今，她整個人，憔悴瘦弱，再也沒有之前的活潑明媚。。

小離心裏一直有一個感覺，或許是多年以來的習慣，或許是因為陳嚴的出現，她總覺得，自己離成子木很近，或許，他就在某個她看不到的地方看着自己，成子木早已不在基礎部隊，他雖年輕，可是參加了特種兵選拔，如今的他，早已不是新兵，或者，他的手中，早已滿是滄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