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 以遊客之名

吳成收斂表情，心中揣着古怪。“願天堂庇護眾生”他行了一個禮，坐到帕斯卡的右邊。

帕斯卡手中憑空出現一把水壺，他給兩人倒上茶，但不說話，就是安靜地品茶。

布朗是NPC，倒沒什麼，一臉神聖的喝着茶。吳成端着杯子卻是在不停思考，帕斯卡為什麼出現在這裏，目的是什麼，以及這位的真實身份。

自從第一次遇到帕斯卡后，從馬仔透露的信息來看，這個帕斯卡的身份肯定不簡單，多半也是一位駭客。但是帕斯卡和馬仔似乎不是一條船上的，兩人之間的關係也有些古怪。

應該是看夠了夜空，帕斯卡放下茶杯對布朗說：“你先出去吧，我有話和菲爾斯講。”

布朗連忙稱是，起身走出了獵人哨所。

吳成對於帕斯卡看穿自己的身份毫不驚訝，就像對於馬仔來說，虛偽面具沒有任何意義。

吳成默默看着帕斯卡，他也很好奇，這位神秘人物會對自己說些什麼。

帕斯卡等布朗的身影消失在門口，轉過頭來，笑說：“當你出現在鐵石鎮附近時，我就很好奇，你會不會到這裏來。”

帕斯卡的一句話表明吳成的動向在他的監控之下。

“等你和布朗真的摸到這來時，我覺得有必要和你聊聊。”

“上次你請我喝的茶效果不一般。”吳成舉了舉杯子，“不過這次只是很普通的茶。”

“那些茶葉不好弄，我也沒有多少。”帕斯卡又給吳成倒了點水，“知道我為什麼對你感興趣嗎？”

“不知道。”吳成嘴是這麼說，心裏卻想，難道是因為自己接的任務。

“你為什麼進入‘地獄之門’我不關心。”帕斯卡彷佛能看穿吳成所思所想，“簡單來說，是因為我們在這裏相遇了。要知道，我們每一個進入社區的人，行為都是隨機的。上次我們在野外相遇，可以說是偶然。”

“難道這次不是？”

“不，正因為這次也可以看作偶然，才是有趣的地方。”帕斯卡搖頭道，“我和你的行為目的是不同的，理論上在地獄之門這樣一個社區世界中，短時間內兩次相遇的幾率接近零。”

“接近零不等於零。”吳成並不明白帕斯卡到底要說什麼，“兩人兩次偶然相遇確實很巧，但並不能代表什麼吧。”

“這可不好說。虛擬世界，比如地獄之門裏是無法產生真正意義上的真隨機數。當巧合發生時，我不免會多想一想，這後面是不是有另外的因素在起作用。如果能找到那個因子甚至隨機函數，對我非常有用。”

吳成很想翻個白眼，聽起來太玄乎了。

“當然，我估計你對此不會感興趣。”帕斯卡笑道，“但我需要研究一下我倆在這個社區系統里的行為軌跡，以便找出那個隨機因子。”

吳成挑了一下眉毛，“什麼意思？”

“我需要一樣從你進入這個社區開始，一直沒有離開過你的一樣東西。這樣東西記載了你的所有行為軌跡。”帕斯卡解釋，“我需要菲爾斯。”

“嘶——”吳成倒吸一口冷氣，“你在開玩笑？”

菲爾斯這個賬號吳成是不可能給的，他還要完成任務。

“我不會白拿菲爾斯，作為回報，我可以給與你一樣你意想不到的能力。”

“能力對我沒用，我需要完成任務。”吳成搖頭。

“理解。”帕斯卡點頭，“我只需要接管一段時間菲爾斯，之後會還給你。你可以繼續做你的任務。”

“我怎麼知道你沒有在騙我？”吳成冷笑，“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是一個駭客。”

“你和hourseboy混得那麼熟，那你真的知道我是誰嗎？”帕斯卡笑着反問。

吳成皺了一下眉頭，“我和你們駭客井水不犯河水，馬仔和我只是生意關係。”

“看來你對駭客有誤解。神燈鎮上的都是生意人，而我追求的是自由。世人喜歡用駭客來形容我們，但我們只是一群追逐自由的人。”

“追求自由？”聽到這番話吳成心中想笑，“駭客就是駭客，你們沒有道德和規則的約束，只是為自己的行為找理由而已。你不是神燈的人，難道……是意大利麵條教的？”

“我不能是異形嗎？”

“異形的駭客怎麼會和我講道理。”吳成對於三大駭客組織還是頗為熟悉。

找神燈可以做生意，雖然都是非法的；遇到異形就等着倒霉，他們是破壞和毀滅的代名詞；至於意大利麵條教最為低調和神秘，大家似乎知道他們的存在，但不知道他們到底在做什麼。

“不錯，他們確實不會和你講道理。”帕斯卡伸出手，在空氣中輕輕一抓，一尊雕像出現在他的手中。

那尊雕像是個長得有些好笑的惡神形象，張着嘴瞪着大眼，手短腳短。

吳成瞪大了雙眼，“這不是我的巴爾雕像？”他連忙翻開長袍內袋，果然巴爾雕像不見了。

“你知道這東西真正的用處嗎？”帕斯卡托着巴爾雕像問。

“我不知道，難道你知道？還給我！”吳成也就是叫叫，不敢真搶。駭客不好惹，就算眼前這位看似無害的帕斯卡。

吳成嘴上可以囂張一下，但動手他是萬萬不敢。自己內袋裏的東西，隨手一抓就拿走了，說是神之手段也不為過。何況帕斯卡如今的身份是降臨天使，十個吳成也不夠對方一隻手打的。

“這尊魔神像其實是魔神的一道靈魂分身，不過這只是在地獄之門中的說法。”帕斯卡倒是不吝嗇講解一下，“實際上可以理解為一個強大AI的部分小克隆體。當然算法能力不能和本體比，它的本體也不會把核心算法複製給它。這些複製來的算法對我沒什麼用，但對你來說是個好東西。”

“我有什麼用？”吳成真正想問的是“怎麼用”，不過他還是擺出不感冒的樣子。

和駭客打交道很危險，即便是帕斯卡這種比較溫和的類型。吳成知道最終自己是不可能不交出“菲爾斯”，他能做的只是盡量爭取一些利益。使用虛擬社區裏的AI算法，這種高級手段吳成根本不會。帕斯卡看起來會教給自己，吳成心中暗喜。

進入地獄之門后，吳成漸漸發現難以掌控自己的發展。這個地方有太多意外和不可控的情況發生。目前十天已經過去，吳成僅僅是找到了一條晉級的門路。在接下來的日子裏，或許能順利晉級為代言人，但晉級成為聖言師恐怕難以達成。

吳成眼下還沒動用的手段，是去東部找到古曼，但吳成很清楚，古曼未必能給他通往聖言師的情報。

所以吳成不介意和駭客合作，就像和馬仔那樣。

“這東西怎麼用，其實有很多方案。它的核心價值當然是算法，我可以用這些算法作為基礎，為你演化一個特殊能力，但具體會給你帶來什麼，我也不知道。”帕斯卡看着手中的巴爾雕像說，“除此之外，這裏面有一些接口，可以讓地獄的那個強大AI直接降臨到人間，所以可以利用這些接口做一條能自由來往地獄和人間的通道；我還可以剝離一些這裏面的功能函數，轉接到你身上，讓你擁有所謂魔神的能力，當然是極其弱小的能力。”

沒想到除了算法還有其他用法，吳成立刻說：“我要第三種。”

未知特殊能力聽起來就不靠譜，通往地獄的通道和晉級也沒直接關係，擁有魔神的能力顯然最實惠，再弱小的魔神能力相必也不簡單。

“你確定？我有必要提醒你，這會改變你的基本屬性。”帕斯卡放下巴爾雕像看着吳成問。

“你是說我會變成魔鬼？”

“不一定，但肯定不是正常的人類了，也許會成為墮落者之類的。”帕斯卡笑答。

吳成感受對方笑容里的捉狹。故意的，他是故意的，吳成看懂了笑容里的意味。

“你只想讓我選第一種對不對？”

“我覺得第一種適合你，我一開始就說了，這些算法對你有用。”帕斯卡大方承認，“我需要菲爾斯，所以我會將你與他分離開來，另立一人。”

“啊？”吳成吃驚，“你讓我脫離菲爾斯這個賬號？那我怎麼可能還留在這裏。”

吳成難以理解，對他來說，進入虛擬社區需要一個身份賬號，沒有身份賬號又怎麼進入呢？

“另立一個遊客賬號即可。”帕斯卡笑眯眯地解釋，“這只是技術問題，其實神燈也好，異形也好，他們要進入這裏都不需要一個身份賬號。當然，我教不用他們那些麻煩的辦法，以遊客之名進入更容易。”

“以遊客之名？”吳成低聲重複了一遍，還未等他消化這個信息，帕斯卡以食指和中指，作劍指一下子點在吳成額頭上。

吳成只覺得腦袋發昏，無數數字編碼在眼前快速閃動，大量難以理解的信息被塞進頭腦。吳成的身體閃爍起來，有一個身影正從他的身上分離出來。

帕斯卡的食指和中指忽然張開，吳成頓時裂成了兩個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