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五七章 汴京城破
虎賁軍。
一個老兵看着地上一個渾身插滿箭矢，已經是奄奄一息的年輕士兵嚎啕大哭：“小兔崽子，你他丫的一定要給老子挺住呀！”
氣若遊絲的年輕士兵艱難地睜開眼睛：“炯哥，咱……咱還不想死！咱還想……憑藉自己的力量，去報……報被你揍的仇。”
“只可惜……只可惜此生註定……註定是沒可能了。”
老兵早已經是淚流滿面：“小兔崽子，只要你能撐下去，炯哥日後任憑你怎麼揍，都可以。”
“謝謝……謝謝炯哥。炯哥，小弟還有最後……最後一個要求。”
“兄弟，快說，炯哥一定答應。”
“炯哥，多殺……多殺一些金國的狗雜種，為我……報……仇……”
年輕士兵的手終於無力地垂了下去。
“兄弟！”老兵拚命地捶打着自己的胸膛。
看到此景，周圍的人也個個是潸然淚下。
老兵抹了一把眼淚，操起身邊的鋼刀就朝外衝去。
老江大吼：“混蛋，你想幹什麼？”
老兵咬牙切齒：“老子要找那些狗日的金人拚命，老子要為我兄弟報仇！”
老江破口大罵：“蠢貨！如今這金人勢大，你就這樣出去，除了白白送命，還能幹什麼？”
老兵眼都紅了：“就算豁出這條命，老子也要為我兄弟報仇！姓江的，老子尊敬你，喚你一聲江頭
，可是姓江的，你要是敢阻攔老子的話，休怪老子翻臉不認人。”
老江忍無可忍，撲了上去。
雖然這老兵拚死相抗，但奈何實力不及老江，更是被揍得鼻青臉腫。
要不是周圍人見勢不妙，強行將這二人給拉開。
恐怕這老兵就要被老江給打死了。
而就在這一團糟的時候，那老刀匆匆闖了進來。
老刀臉色煞白：“老江，大事不好了！”
老江不由地一個激靈：“到底怎麼了？”
……
出大事了，就在汴京軍民同仇敵愾，誓死保衛汴京的時候，那早已被嚇破膽的趙桓卻出了一個昏招。
這守衛大宋汴京軍中有一人名為郭京，此人極善於變戲法，更是號稱自己會‘六甲神兵’之類的仙術，藉此來忽悠人。
而此人後來由於在機緣巧合之下，攀附上了李邦彥，繼而讓自己的名字也傳到了趙桓的耳中。
而眼看汴京危在旦夕，這趙桓六神無主之餘，突然想起了他，想利用其的‘仙術’打敗金人。
這郭京什麼人，用後世的話說，就是標準的神棍呀！
這郭京雖然極擅長忽悠人，但是自己到底有幾斤幾兩還是知道的。
一聽到趙桓要自己做什麼，頓時傻眼了，百般推脫。
而那將郭京視作最後一根救命稻草的趙桓也惱了，你小子去不去？要麼去替朕退了金兵，朕重賞於你。
這要麼是抗旨，朕現在就令人把你的腦袋砍了。
這無奈之下，郭京唯有苦着臉答應。
……
聽到這的老江更是大驚，他怒視那老金，老楊，老於三人。
“齊大學士早就叫你們殺了這郭京，可為何還出現這情況？”
面對暴怒的老江，那三人羞愧得頭也不敢抬。
最後，還是老於低聲道：“江哥，我們本來是想殺了他的，只是當時那小子痛哭流涕，哀求不已，我等幾人實在不忍，尋思着，只要盯緊點，這小子鬧不出什麼大亂子來。”
“故而……故而就饒了他一命。”
“一幫蠢貨！”老江悲憤不已：“早知道如此，此等重要之事，我就親自去做了，何至於釀成今日這大禍?”
“齊大學士，老江無能，毀我大宋呀！”
……
雖然這汴京的群臣皆以為將汴京的安危寄托在一個神棍的身上，實在太過荒唐，希望趙桓改變主意。
但奈何如今的趙桓已經聽不得任何勸。
三日之後，經過準備，被逼無奈的郭京只能硬着頭皮率領他的所謂七千七百七十七人的遁甲神兵打開城門，去與那金人交戰。
而那完顏宗翰正苦於無法攻破這汴京而犯愁，可是卻得到宋人突然主動出城的消息，也愣了。
完顏宗翰帶着幾個親隨就去查看。
而當看到那口中念念有詞，一副裝神弄鬼模樣的郭京，完顏宗翰笑了。
“可笑的宋人，明知不是我大金的對手，居然裝神弄鬼，來恐嚇我大金勇士！”
完顏宗翰戰刀高高舉起：“大金的勇士們，讓這些該死的宋人知道，我大金是不可戰勝的。”
“殺！”
……
面對金人沖將而來的大軍，郭京的那些所謂的‘神兵’不但被屠戮一盡，就連這郭京也是死於亂軍之中。
而金人更是一鼓作氣，直接佔領了被打開的宣化門。
至此，汴京外城終於宣告淪陷。
可是此時大宋軍民依舊不肯放棄。
這軍隊戰死甚眾，大宋百姓自願領甲胄武器保家衛國之人將近三十萬。
看着這，縱然金人再兇殘，也不敢造次，只得據外城四面城垣而守，修築防禦工事。
而無奈之下，那跟隨完顏宗望出征的四弟完顏宗弼（也就是後世大名鼎鼎的金兀朮）再獻一計‘議和。’
可是和陰險狡詐，詭計頻出的的金人相比，那趙桓卻是再出昏招。
這郭京的死亡，外城的淪陷，使得趙桓最後的希望落空。
在驚恐絕望之下，再加上那些膽小官員的慫恿，看到金人想‘議和’，更是大喜。
趙桓傳旨，汴京軍民趕緊停止抵抗金人，然後準備派使者去往金營議和。
聽到這，本就苦苦支撐的大宋汴京軍民終於徹底崩潰了。
……
在老江的苦苦哀求之下，一個太監最終起了惻隱之心，帶他去見了早已經是太上皇的道君皇帝。
“太上皇，如今陛下無視金人的詭計，奢望再次與金人議和，我汴京軍民士氣全無，臣料定汴京城要不了多久，便會失守。”
“臣懇請太上皇趕緊收拾行裝，臣願統領虎賁軍護送太上皇和諸位大人逃出汴京城！”
道君皇帝凄然一笑：“愛卿，你的好意，趙某心領了，只是趙某的子民眼看即將受金人蹂躪，趙某又豈能置他們與不顧，獨自逃生？”
道君皇帝閉上了眼睛：“愛卿，趙某無能，乃至於讓我大宋百姓遭此大禍，趙某還有何顏面苟活於世？就讓趙某這個無能之君陪我大宋的子民同生共死吧！”
“愛卿，你去問問諸位朝臣，倘若有誰想離開的話，你就帶着他們一起逃離汴京吧！”
看着這一臉決然，誓與汴京百姓共存亡的道君皇帝，老江更是淚流滿面。
“陛下，保重！”
老江畢恭畢敬地給道君皇帝磕了幾個頭，行完了這最後的君臣之禮。
……
由於汴京即將被破，老江做出了最為悲壯的決定，護送大宋的百官逃出汴京，以圖東山再起。
可是讓老江稍稍感到驚訝的是，這大宋百官，無論忠奸賢愚，無論是那膽大的或者膽小，這願意逃出汴京的居然寥寥無幾，絕大多數都選擇了和道君皇帝一樣的做法，與汴京共存亡。
看到這，老江更是淚奔不已。
敢問這是什麼？這就是我巍巍大宋寧折不屈，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氣節！
“老刀，老金，老楊，老於，你們幾個今晚乘夜色，護送大人們逃離汴京，然後去登州找齊大學士。”
那四人連連點頭：“是！可是江哥你呢？”
老江輕鬆一笑：“諸位，我虎賁軍乃天下一等一的強軍，如今落荒而逃，就已經是奇恥大辱。咱尋思着，至少得留下一個人，戰死沙場，才不辱我虎賁軍的威名吧？”
“諸位，等你們追隨齊大學士回來報仇的時候，別忘了給咱多燒些紙錢！”
老金，老楊，老於三人對視一眼，然後一聲苦笑，閃到老江的身後。
老江一愣：“你們這是幹什麼？”
“江哥，由於我們一時心仁，未遵從齊大學士的命令，才釀成今日之禍，你叫我等還有何顏面去見齊大學士？”
“江哥，就讓我等作為大宋的忠臣為大宋盡最後的忠，作為對齊大學士的懺悔吧！”
看着這的老江更是哽咽無語，許久之後，才緩緩點頭。
老刀急了：“你們既然不走，那我也不走！咱們五兄弟說好的生死與共，豈能食言？”
大怒的老江一腳踹去：“老刀，倘若我們都戰死，日後還有誰為我們報仇？這人誰沒有死？只不過是早幾十年，遲幾十年而已。”
“你丫的，給老子好好活着，老子哥幾個不急等你這幾十年！”
“還有……”盛怒的老江突然笑了：“老子不想讓你陪哥幾個一起死，除了希望你將來給我們報仇之外，更重要的是，老子明白一件事！”
“老子明白，老子揍你雖然跟玩似的，但是論這統兵之能，老子與你相比，差遠了！是不是，大遼的耶律郎將軍？”
“大哥！”耶律郎泣不成聲，跪倒在地。
……
由於趙桓執意議和，最終打開了汴京的城門，恭請金人的進入。
至此，汴京終於宣告城破。
而在汴京城破的前一天晚上，耶律延率領殘存的一千虎賁軍士卒護送着區區十幾個大宋官員，經過一番血戰，最終逃離了汴京。
而為了掩護他們的逃走，老江，老金，老楊，老於更是率領殘存的五百虎賁軍士卒與金人血戰，最後全部戰死，無一人投降，更無一人受傷被俘。
這虎賁軍將士最後的悲壯，就連兇殘的金人也是畏懼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