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5 安老闆
老闆娘陸枝花很快就去廚房備好了酒水飯菜,再見到張憧憬,她心裏也很開心,她這輩子朋友不多,虧欠的朋友更少,當年要不是張憧憬出手相助,郝聰明估計也過不上幸福生活。
在這一點上,陸枝花是打心眼裏感激張憧憬,不過,她顯然誤會了一件事。
今時今日的張憧憬,已經不是當年那個張憧憬了,因為他叫張大傻子,一個不知道自己身世的人。
陸枝花見他孤身一人來到大漠,卻叫了兩份飯,還以為他是要跟自己敘舊,所以添置碗筷的時候,也是兩副,一副是給張憧憬的,一副是給她自己的。
陸枝花擺放好碗筷,然後坐下,拎起老酒罈給張憧憬倒酒。
張大傻子木愣愣盯着她,“你幹嘛?”
陸枝花丟了他個明白眼神,沒好氣道:“敘舊啊!”
張大傻子冷冰冰道:“誰要跟你敘舊。”
陸枝花皺了皺眉頭,問道:“你孤身一人,叫兩份飯菜,意思不是讓我陪你吃嗎?”
張大傻子不知從哪兒學會了翻白眼,“你想多了,我是給我的寵物叫的。”
說著,張大傻子把小狐狸放到了桌子上。
陸枝花那叫一個尷尬,笑了笑,起身道:“那……好吧。”
張大傻子不在搭理這位熱情得有些過分的老闆娘,吃完飯後,便要了一間房,然後帶着小狐狸休息去了。
連日在大漠行走,他倒是不怎麼累,但小狐狸明顯很疲倦。
他心疼得不行。
這不,大白天的,就摟着小狐狸在床上打起了盹兒。
往常喜歡瞄上幾眼老闆娘婀娜身段的送貨客商吃完午飯後便告辭離去,黃沙黃客棧里又冷清下來。
老闆娘陸枝花坐在凳子上,仰頭望着樓上客房,一臉納悶。
這個張憧憬,怎麼好像不認識自己的樣子?
是裝的?
還是有什麼難言之隱?
太奇怪了。
她長長嘆了口氣,不再多琢磨。
日暮西垂。
陸枝花本來已經備好了倆人一狐的飯菜,只不過等了很久,張憧憬也沒有下樓吃飯的意思,陸枝花心想他可能是一路走來累着了,就沒管他,自己吃了飯,收拾碗筷的時候,背後突然傳來一道聲音。
“老闆。”
大概是因為太突兀的原因,全神貫注洗碗的陸枝花嚇了一個激靈,峰巒疊嶂,起起伏伏,扭頭看見是張憧憬那傢伙之後才鬆了口氣,“是你啊,怎麼走路不帶聲,嚇我一跳。”
“抱歉,我下次會注意的。”張大傻子歉意道。
“算了。”陸枝花點了點頭,“對了,你叫我幹嘛?”
“我想跟你寥寥。”張大傻子。
聊聊?
這傢伙終於裝不下去了嗎?
“這兒聊,還是屋裏聊,或者像那天一樣屋頂坐着聊?”陸枝花問道。
“屋外聊吧,你先忙你的,我在外面等你。”張大傻子看起來很隨和,沒有前些年鋒芒畢露的感覺,看來是成長了不少。
說完之後,張大傻子便出了廚房,陸枝花迅速洗碗。
張大傻子坐在井口那棵枯樹墩上。
塞北大漠的夜晚和東山市那邊很不一樣。
那邊常常是星河燦爛,而大漠的星星確實零零散散給人一種很遼闊的感覺,有晚風徐徐,說來愜意,其實一旦大了點就覺得是鬼哭狼嚎。
所以這邊的小孩子入夜之後幾乎都不敢出門。
略作等待。
陸枝花拎着兩壇大漠烈酒出來,自顧自坐在張大傻子旁邊,舉過酒罈,問道:“要不要?”
張大傻子瞅了瞅酒罈,有酒香四溢,沁人心脾。
“也好。”張憧憬沒有拒絕,因為喝酒的時候,他的記憶里會有很多零碎片段。
果不其然,還沒說話,喝了一口酒之後,張大傻子的腦海里就開始浮現出老闆娘曾經的形象。
那時候,她看起來比現在好像要年輕一點。
見張大傻子愣愣出神,陸枝花說道:“不是約我聊聊嗎?怎麼不說話?”
張大傻子這才收回心神,尷尬道:“突然走神了。是這樣的,我看你很面熟,我想問你,我們之前是不是認識?”
陸枝花皺眉打量,從他不解的神情來看,似乎不像是說假話,反而還一副求真的樣子。
是因為時間久了,他記不得自己這個路人?
還是因為別的原因?
陸枝花一臉不解,“你為什麼會這麼問?”
張大傻子實話實說道:“我也不知道,但我就是覺得你很面熟,似曾相識,這個客棧我好像也來過,但我就是想不起,什麼時候來的,也想不起你叫什麼名字。”
陸枝花驚疑道:“你是忘了,還是失憶了?”
張大傻子搖頭道:“不確定。我記得一些事。”
“比如?”
“我姓張。”
“然後呢?”
“記不得了。”
“……”
陸枝花有點無奈,也有點驚喜,他幾乎什麼都記不得了,卻記得這裏,記得自己,她感到很開心。
陸枝花說道:“所以你是來這裏找回記憶的?”
張大傻子點了點頭,“你能告訴我嗎?”
陸枝花微笑道:“你想知道什麼?”
看來她真的認識過去的自己,張大傻子很激動,問道:“我想知道我是誰?從哪裏來?做什麼的?是好人還是壞人?我是什麼時候來的這裏?後來又去了哪裏,幹了什麼?”
面對張大傻子的奪命追問,陸枝花也只能苦笑搖頭,“我這麼說吧,其實我們認識雖然很久了,但真正在一起的時間不多,所以我能告訴你的也不多,你不要失望。”
張大傻子搖搖頭,期待道:“不會。”
陸枝花思忖道:“你叫張憧憬,弓長張,憧憬未來的憧憬,當年你是這麼告訴我的。從哪裏來,我不知道,但肯定不是我們塞北大漠,做什麼的,我也不確定,但是你很能打,可能是混江湖的,也可能是什麼豪門闊少。人嘛,挺仗義的,有點大俠風範,我要是再年輕幾年都恨不得嫁給你。”
說到這裏,陸枝花咯咯直笑,但是看到張憧憬一臉求知慾,沒有一點玩笑心情后,就收斂笑意,繼續說道:“來我這裏的時間,大概是五六年前的樣子,來做什麼我不知道,但我你們那時候在找一個叫落日山的地方,後來你們回來過,約莫是找着了,我知道的,就這麼多了。”
“張憧憬,我叫張憧憬。”張大傻子默默念着,開心得像一個小叫花子突然有了一個家,有了一個新的身份。
看着這樣天真無邪的張憧憬,老闆娘也不知是該喜還是該愁。
當年的張憧憬,那叫一個狡猾。
截然不同的張憧憬讓老闆娘不自覺回想起往昔,要是那個時候,張憧憬也是現在這副看起來天真憨厚,實際上也天真憨厚的人,估計就要被她和郝聰明坑光了身上所有錢財。
老闆娘自顧自笑了起來。
興奮過頭的張憧憬又問道:“對了,剛才你說我們?除了我之外,還有別人?”
陸枝花收起笑意,點頭道:“當年跟你一起同行的還有兩位年輕美女,一個叫沐蕭蕭,一個叫阿羅,應該都是喜歡你的姑娘,要不然也不會大老遠陪你來大漠,對了,她們這次怎麼沒跟你一起來,該不會是鬧彆扭了吧。”
調侃的話剛說出口,陸枝花就拍了拍自己腦瓜子,汗顏道:“瞧我,差點忘了你不記得了。”
張憧憬抿嘴笑了笑,嘴裏輕輕默念這兩個名字。
“阿羅……”
“沐蕭蕭……”
張憧憬突然頭疼欲裂,趕忙喝了兩口酒,這才有所舒緩,然後腦海里便自然而然浮現出兩張模糊臉龐。
顯然都是極美的。
但越想看得真切的時候,頭疼的就越厲害。
到最後,便是喝酒也不中用了。
“想不起就別想了,來日方長,以後慢慢想,總會想起來的。”陸枝花見張憧憬很痛苦的樣子,心裏很不是滋味。
張憧憬也很不想想,但是直到那兩個名字后,就會情不自禁的想。
奇怪的是,那兩張模糊的臉龐,和他記憶中的另外一張模糊臉龐肯定不是同一個人。
是老闆娘撒了謊?
還是自己記憶出現了偏差?
張憧憬漸漸開始學着安撫那顆混亂的心。
陸枝花柔聲說道:“其實,你現在這樣也沒什麼不好的,溫文儒雅,憨厚老實,還很可愛,一樣招女孩子喜歡的。”
她嘆息了一聲,“只是可惜了那兩個漂亮姑娘,要是能娶一個回家當媳婦兒都肯定是幸福的,而你卻記不得了。”
張憧憬一笑置之,實在是記不起有人喜歡自己,別人的話,只能當做參考,不能當真。
張憧憬對陸枝花還是有些戒心,不跟她掏心掏肺地說話,挑想知道的詢問,“你說的落日山在什麼地方?”
“故地重遊倒是個不錯的法子,興許真能讓你記起來。”陸枝花回想道:“落日山在六十四年前就已經消失在大漠中了,我是不知道具體位置的,不過,有一個人可能知道。”
“什麼人?”張憧憬追問道。
“漠上綠,安妙齡。”陸枝花笑道。
漠上綠,安妙齡?
這六個字又一次在張憧憬的腦海里掀起萬丈狂瀾,隱約記得,卻不真切。
陸枝花不讓他多想,主動解釋道:“漠上綠是平窯的一處茶樓,靠販賣大漠中各路消息為生,在我們塞北很有名望。而安妙齡正是漠上綠的老闆,當年你幫過她,就是從她那裏知道落日山方向的。對了,還有一個人,我差點忘了。楚瀚,你還有印象嗎?”
楚瀚?
張憧憬頭疼加頭疼。
這個名字很熟悉,在記憶里約莫有點五大三粗的樣子,更記得另外一個名字,楚狂人。
可是無論是誰,多麼熟悉的名字,在此時此刻的張憧憬的記憶里,都像是猶抱琵琶半遮面的美女,想看看不真,想抱抱不到。
陸枝花繼續說道:“你們好像是之前約定好要一起去落日山的。”
張憧憬想不起,直接問道:“他是什麼樣的人?”
陸枝花笑着搖頭,“這我可不清楚,畢竟我們總共也就見過兩面。”
張憧憬點了點頭,微笑道:“謝謝。”
然後他起身。
陸枝花問道:“你去哪兒?”
張憧憬回答道:“平窯。”
“你知道在哪兒嗎?”陸枝花問道。
“不知道。”張憧憬尷尬搖頭。
“……”陸枝花無奈指着一個方向,“我可以帶你去。”
“不用了。”張憧憬拒絕道。
然後輕輕噓了一聲,小狐狸不知從哪裏跑出來,躥進了他的懷裏。
“現在就要走?”陸枝花問道。
一聲輕輕的“嗯”聲傳來,當陸枝花還想勸他休息一晚明天再出發的時候,她才發現,這傢伙已經不見的蹤影。
“張小哥。張小哥……”
陸枝花大聲喚了幾聲,沒有得到回應,有點小小的失落。
張小哥,好多年沒這麼叫過人了。
陸枝花自嘲一笑,拎起酒罈子,飲了幾口。
不再去想張小哥事情了,因為想也沒用,人家既能打,又能跑,根本不需要她擔心。
她能做的就是在遙遠處遙遙舉起酒,祝願他一路順風。
……
平窯是中原城市通往塞北城市的必經之路,所以雖然只是一個村落,但卻一點也不小,還很熱鬧。
清晨里。
街上已經人來人往,漠上綠沒有喝早茶的習慣,所以開門比較遲,茶樓小廝還是那個叫小龍的年輕人,只不過如今已經不算年輕了,反倒是整理了一番的張憧憬看起來比他約莫還年輕些。
茶樓小廝打開門,看見門口蹲着一個陌生人,有些好奇,拍了拍他的肩膀,“喂,你是來喝茶的嗎?”
陌生人張憧憬睜開朦朧睡眼,瞅了他一眼,搖頭道:“不是。”
“既然不是,那就別在我們家門口蹲着行不行,影響我們做生意。”說著,茶樓小廝小龍打量了他一眼,看他可憐兮兮的,有些於心不忍,道:“你要是餓了的話,我可以給你點吃的,你在這裏等我一下。”
還不等張憧憬說話,他就已經進了屋。
顯然,他沒認出眼前這個人曾經也是漠上綠的客人,而且是女老闆特別牽挂的一個人。
當然,也不怪他,畢竟,干他們這行的,見過的人太多了,除非是什麼經常來往的熟客,大多數只來過一兩次的客人,都記不大住,也是正常的。
小龍進屋拿了饅頭包子,出來的時候,恰好被女老闆撞見,丟了他一個眼神,“小龍,你又偷東西吃。”
“不是的,安姐。”小龍連忙解釋,“我是給門口乞丐拿的。”
“乞丐?”安妙齡微微蹙眉,平窯倒是有過不少落魄人,甚至有人拿身家性命跟她買一個消息,但卻還從來沒見過一個乞丐,她有些好奇,沖小龍招了招手。
小龍迷茫地走了過來。
安妙齡從他手裏拿過饅頭和包子,打發道:“你先去備煮茶水,我去見見這個新鮮的乞丐。”
“安姐,他挺髒的,還是我來吧。”小龍不忍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老闆沾染凡塵。
“你說什麼?”安妙齡聲音有些冷,瞪了他一眼。
小龍連忙捂住嘴巴,安妙齡已經不止一次提醒過他,不要輕視任何一個人,哪怕是一個即將死去的老人,也要對他表示足夠的尊重,這是漠上綠的待客之道,因為你永遠不清楚,他會不會在某一天成為你的座上賓。
知道自己說錯話了,也就不敢多待,小龍溜了。
安妙齡不去跟他計較,拿着包子和饅頭走到門口,看見那個衣衫襤褸卻抱着一隻可愛小狐狸的小乞丐,眉頭緊蹙。
這個側影,怎麼這麼熟悉。
“給你,要是不夠的話,就跟我說。”安妙齡蹲下身子,遞過手裏的吃食。
張憧憬轉過頭,看了她一眼。
頭疼。
巨疼。
張憧憬開始抱着頭掙扎。
這一幕,給安妙齡嚇壞了。
她到沒有想他是不是碰瓷的,只是覺得他好像很痛苦的樣子,一臉擔憂地幫他撫摸着後背,也不知道有沒有用。
漸漸地,漸漸地,張憧憬真的被安撫下來了。
“你怎麼了?是不是生病了?要不要我給你請醫生?”安妙齡柔聲問道。
張憧憬轉過頭,問道:“抱歉,嚇着你了,我是來找安妙齡的,請問她在嗎?”
沒有回應。
一直沒有回應。
因為安妙齡看清這張臉之後,驚呆了。
是他,真的是他。
她激動的眼眶裏的水直打轉,水靈靈的,像兩顆透明珠子。
當年十六七歲的妙齡女子,如今已經徹底出落成一個漂亮的大姑娘了。
二十一二的年紀,在外頭正是女大學生畢業的青春年華。
她的眼神里,沒有社會裏的那些複雜,只有單純。
這是她的本性,事實上,她一點也不單純,要不然她也不可能從老掌櫃裏接過漠上綠這麼大一份家業,一個姑娘家家真的就那麼撐了起來。
“你……怎麼哭了?”張憧憬看着熱淚盈眶的姑娘,心裏有些不落忍,忍不住想要關心。
安妙齡卻又突然笑了,然後沒有任何徵兆,沒有隻言片語,一想起擁抱住了張憧憬。
溫香軟玉,張憧憬沒有一絲邪惡念頭,就覺得她像是一股清流,可以讓自己也變得很乾凈。
張憧憬情不自禁笑了,然後也輕輕抱住他,就像她剛才幫自己一樣,也輕輕拍打着她的後背。
漸漸地,她開始啼哭,聲音很細很軟,“憧憬哥哥,你回來了。”
這一瞬間,就讓張憧憬感受到了一種家的感覺。
妹妹盼着哥哥回家。
當年就是那一聲“憧憬哥哥”柔進了張憧憬的骨子裏,現在差點酥化。
“不哭。”張憧憬輕輕道。
“嗯。”她把頭埋在他的肩膀,點頭。
那一身髒兮兮的衣服被浸濕了一大團。
“安姐,茶水備多少?”
小龍邊問邊走了出來,恰好看見這一幕。
他還以為是乞丐見到安老闆人長得漂亮,起了歹心,趁機佔便宜,連忙就抄起掃把,一邊嚷嚷着“吟賊”,一邊打了過去。
結果人沒打招,自己就先摔了一個狗吃屎,恰好爬在張憧憬和安妙齡的一旁,抬起頭來時,灰頭土臉。
真不是張憧憬使了絆子,而是他太心急了,被門檻帶着摔了。
“你幹嘛?”梨花帶雨的安妙齡爬在張憧憬後背上,望着奇怪的小龍。
“安姐,你別怕,我會保護你的。”
說著,小龍矯健地蹭了起來,立馬就要對張憧憬出手。
“住手。”安妙齡連忙道。
老闆的話,他不敢不聽,當然了,更擔心是老闆受到了威脅,自己要是出手的話,可能老闆會受到傷害,所以小龍真的住了手。
安妙齡從張憧憬的懷裏掙扎出來,笑了笑,橫袖擦了擦眼淚,轉頭望向小龍,沒好氣道:“小龍,他是我的憧憬哥哥啊,你忘了嗎?”
“憧憬哥哥?”小龍嘀嘀咕咕打量着這個乞丐,別說,還真有些眼熟,只是,他怎麼看起來這麼年輕?
小龍納悶道:“安姐,你說他就是你心心念念了好幾年的張憧憬?”
安妙齡頓時臉紅心跳,白了小龍一眼。
小龍壓根不知。
安妙齡很無奈,不敢直視張憧憬了,就扶着張憧憬站了起來,高興點頭,算是默認了,心心念念的憧憬哥哥。
小龍還在打量着張憧憬,質疑道:“安姐,你說的那個張憧憬我記得,好像當年他都二十好幾了吧,這都過去五六年了,他怎麼可能還這麼年輕,你會不會是認錯人了?”
安妙齡堅定道:“不會的。”
她認錯誰,也不會認錯,她在心裏默默認下的世上唯一一個親人。
漠上綠的老掌柜走後,只有十六七歲的安妙齡撐起了這樁生意,那一次拓跋小少爺上門來找麻煩,她都覺得自己快要撐不住下去了,幸虧他站了出來,後來他也不要什麼回報,只要她叫他一聲憧憬哥哥。
她猶豫了很久,可終究還是喊了。
也就是從那一刻開始,她的心裏就一直記掛起這個施恩不圖報的好哥哥了。
這些年,有過許多塞北大漠的公子哥追求於她,有的是為了漠上綠的生意,有的是為了美貌,興許也有的是真的喜歡她,但是她都一笑拒之,她說了,哥哥不回來,她不嫁人。
除了小龍,誰也不知道,她口中的哥哥是誰,還會不會回來。
大多數人都以為這只是她拒絕的說辭而已。
安老闆根本沒有打算嫁人,至少目前還沒有心思。
安妙齡對小龍瞪眼道:“小龍,你愣着幹嘛,我哥哥回來了,你趕緊煮茶去。”
小龍哦了一聲,扔了掃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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