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賊人休走
星塵大陸上，有很多關於“無敵”的說法。
比如穆血衣、顧浩然刀劍合璧，號稱地玄域以下無敵。
比如龍嘯山莊大弟子秦龍，一直以來都頂着個同級無敵的名頭，幾番在江湖上露面，的確未嘗一敗。
只不過他們的戰績，和烈陽比起來，有那麼點小兒科。接觸到的對手，也未必生死相拼，差了很多個檔次。
烈陽敢說啟靈域無敵，是建立在地玄中境的魂力等級、戰鬥經驗，加上“黑天”帶來的詭異爆發，讓自身實力溢出了啟靈域的範疇。
“話說……”那黑紅相間的氣焰散盡，烈陽陷入沉思，“那一抹幽寒，是黑天的氣息么？”
剛剛借用黑天法寶，理順全身經脈，再運轉體內的“靈”，爆發出的氣勢，並不只有單純的火屬性，而是夾雜了一抹夜色般的黑。
就像黑色的天空，虛無之處，是空曠得令人心悸的寒冷。
午火靈種的熾烈，與黑天的極寒交織，形成了一種極端矛盾的氣場，若是善加運用，或許會有特殊的效果。
正沉迷武境當中，後面傳來擔心的叫喚：“公子？你……你還好吧？”
“……”
烈陽下意識皺了皺眉，在自己研究武道之時，最忌諱被人打擾，放在往常，他是要大發雷霆的。
“我沒事。”烈陽按下情緒，反而關心了一句，“雪兒，你沒被傷到吧？”
“沒……”
顧雪從後門探了個腦袋張望，見那光芒徹底散去，才端着木盆走過來，熱氣升騰，繚繞在她俏麗的小臉。
“以後我練功的時候，不要貿然靠近。”烈陽叮囑道，“不然，會傷到你。”
“唔……好。”顧雪認真點頭，把乾淨的毛巾浸入微燙的熱水，擰了擰之後，很自然的要替烈陽擦臉。
烈陽樂得有人伺候，嘴角掛着抹鋒利而溫暖的微笑。
顧雪做事很仔細，為了不弄亂他的頭髮，還先用小手把烈陽的頭髮撥開。眼角、額頭、耳後，都給細細的擦洗一遍。
特別是洗完臉之後端詳的表情，簡直要把烈陽給萌化了。
“好啦公子！”顧雪嘻嘻發笑，她內心淳樸，想到什麼就說什麼，“公子真好看。”
“……”
烈陽額前一黑，愣愣的看着眼前嬌俏可人的小丫頭，也不知搭錯了哪根筋，嘴裏居然應了聲，“雪兒也好看。”
顧雪也沒想到烈陽會這麼說，臉蛋粉撲撲的，連忙低下頭，端走了木盆。
后廚很快傳來湯水沸騰的聲音，接着是刀削麵下鍋。
“這妮子……”烈陽扶額搖頭，鼻子裏還是顧雪身上好聞的體香，正有些別的齷齪想法，一片昏暗的戶外，忽然躥過一道尖細的風響！
像是銳器破空，咻然躥出！
尖嘯過後，似乎有誰悶哼了一聲，原本幾不可聞的腳步沉重起來，兀然清晰——
“就在街口！”
烈陽的判斷極其精準，他左手往前一伸，將壁上的火紋佩劍吸在手裏，並未冒失的從前門出去，而是疾步轉到後院，翻牆而出。好巧不巧的，在街口受傷那人大約是見烈陽家亮着燈，選擇避開門前，折向旁邊的巷子，恰好和烈陽照面。
由於天色未明，眼前之人黑衣蒙面，並不能看清其身形樣貌。
追擊之人還未到街口，烈陽就聽到一聲暴喝：“賊人休走！”
“那是……”烈陽凝眉，“顧浩然的聲音？”
顧浩然是斬靈公會在劫鎮的頭面人物，頗有俠義之風，個人口碑還是相當不錯的。烈陽正想出手把眼前之人擒了，但那黑衣人看到烈陽，竟愣愣的停下腳步，露出的一線眼眸，滿是驚詫之色。
“你……你是……”
霎那的驚訝之後，才透出一抹釋然和鬆懈，彷彿看到了救星，嘴裏急急念聲：“烈將軍！救我！”
這是一個很陌生的年輕女聲，很有磁性，保持質感的同時，也有年輕妹子的清越。因為身中暗器的緣故，痛苦之中，透出些倔強來。
烈陽接觸過的年輕女子本來就少，他可以百分百的確定，自己從來沒聽過這個聲音。可是偏偏有那麼巧，自己隱姓埋名藏在劫鎮，第一天就被程煜將軍看破身份。
第二天還沒來得及吃早飯，又冒出來一個身份不明的黑衣人，瞟一眼過來，就認出了自己。
“老子隱藏身份，就這麼失敗？”烈陽很鄙視自己，眼下來不及猶豫，他見黑衣女子身後帶着血跡，當即一指點在其受傷的肩胛，女子痛哼之時，傷口處有一道血線飈射而出，烈陽氣息一震，將那鮮血往前方打去。
然後一把攙起黑衣女子，躍入了牆內。
牆外，風聲呼嘯而過，那是穆血衣、顧浩然的氣息。烈陽利用地玄中境的魂力，將兩人的氣息屏除，追擊者只能憑地上的血跡，向前追捕。
零散的血跡被烈陽一下鋪出百米之外，等他們回過神來時，烈陽早已攙着黑衣女子進入後院的一間客房。
他從來不知什麼是客氣，一下扯掉女子蒙臉的黑布——
“嗯？”烈陽開啟星辰石燈盞，所見是一張精緻得過分的美麗面龐，這會兒正眼神複雜的瞪着自己。
烈陽仔細打量，一臉懵逼，想了一圈，愣是沒想起漂亮妹子到底是誰。
“你哪位？怎會認識我？”烈陽感到十分奇怪，鎮北將軍府里也沒這一號人啊。眼前的妹子看起來和自己年齡相當，身材倒是發育得前凸后翹，皮膚白皙得過分，完全沒有江湖人士的風塵僕僕，倒像個富貴人家的千金小姐。
這妹子天賦極高，竟是名地玄域強者！
不知是何原因，敗在了穆血衣、顧浩然之手。
“我……”妹子咬了咬牙，“我去過三次炎關，欲尋你挑戰，都被你拒絕了。七天前你率兵出關巡守狂沙覆蓋之地，我在關前看了你一眼，因此識得。”
哦，原來是個慕名挑戰的小姑娘。
烈陽不知應該怎麼說——某些江湖人吶，就是吃飽了沒事幹，平日裏為個虛名打得死去活來，有毛意思？
他平日軍務繁忙，哪有功夫理會這些上門挑戰的江湖人士？
打起來還徒增消耗，影響狀態。
“斬靈公會的人為何追你？”烈陽不明所以。
漂亮妹子定定的看着烈陽，咬着牙道：“你在狂沙覆蓋之地遭遇伏擊，有逃回來的軍士說，你率領炎風十八騎反向突圍，我料定你是走劫谷，於是從劫谷東側進入，想去尋你……卻被幾頭尊級靈獸糾纏。”
說著，漂亮妹子還有些委屈，吸了吸鼻子道：“今天好不容易擺脫靈獸追殺，我已精疲力盡。山谷南端又極難通行，我只能借夜色偷過。”
結果撞見斬靈公會的人，才被穆血衣、顧浩然當成了蒼狼國姦細，聯手追殺。
這個說法，倒有幾分可信度。
南北的口音不同，烈陽能分辨得出，眼前的漂亮妹子並非來自蒼狼，而是個地地道道的南方姑娘。
“敢問姑娘尊姓？”烈陽扶她在椅子上坐下，視線后移，看向插在她肩胛骨上的一支弩箭，一邊問，一邊尋思着療傷對策。
漂亮妹子心裏有氣，明明已經去鎮北將軍府通報過幾次了，烈陽居然不知道？
沒奈何，只能如實作答：“天劫宗，冷千霜——嘶！”
冷千霜本以為自己的名字能讓烈陽稍微正視一下，沒想到話沒說完，這傢伙猛的伸出兩指嵌住弩箭，左手按在自己肩頭，一股熱力化開微凝的黑血，猝然發力，將那弩箭拔了出來。皮肉撕扯的疼痛，讓她忍不住倒吸了幾口冷氣。
“哦，是冷姑娘啊。”烈陽無視了漂亮妹子的嗔怒表情，仔細看了一眼箭頭，嘴裏呼了口氣，“幸虧沒毒，不然就麻煩了。”
他隨手一扔，把弩箭收進虛界，取出些上好的內外藥品放在桌面，目光問詢的說：“冷姑娘，要幫忙么？這是斬靈專用的十字刃弩箭，不小心處理，得留個十字疤痕。”
“……”
冷千霜薄唇蠕動，肩胛的傷口，自己很難治療，她又是個愛美的人，若是添個難看的十字疤痕，比要了她的命還難受。
烈陽見她微微側身，於是立刻上手，凝聚火焰靈氣為鋒，將傷口處的黑衣切出一個巴掌大的破口。
鮮血汩汩冒出，這十字傷口，就像放血似的，烈陽取過藥瓶，嘴裏低聲叮囑：“忍着。”
話音才落，隨着烈陽手腕傾斜，在藥粉落下之時，他的魂力精準覆蓋，將傷口的血液逼散——
“……”冷千霜身子一顫，那感覺就像有人用烈火在灼燒，令人難以忍受。可她性格倔強，死死捏着手，愣是沒發出一點聲音。
待那最初的疼痛消散，隨着傷口進入麻木狀態，她便好過了許多。
烈陽塗抹藥粉，又用了一種液體狀的療傷玉露，才取出繃帶，給她包紮。
“炎關的療傷葯，性子雖烈，效果奇佳。”烈陽在她身側看了幾眼角度，實在覺得這黑衣礙事，索性把肩頭肩胛，連着半邊胸口的都給切掉，大片雪白的肌膚隨之露出，透着誘人的緋紅。
好在冷千霜也是江湖兒女，療傷之時，沒那麼多矯情。
包紮這個位置的傷口，難免有些肌膚接觸，距離很是旖旎，但烈陽動作乾淨，眼神清正，加上他的身份，冷千霜縱然有些羞澀，也生不出懷恨之心。
無非由於心裏的忐忑，而導致呼吸有些急促罷了。
但她終究是個要強的女子，待烈陽忙活完畢，冷千霜信誓旦旦的道：“待我痊癒，定要戰勝你！”
烈陽呼了口氣，見冷千霜還想着打敗自己，搖頭苦嘆：“你沒看出來么，我已經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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