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黑天絲線
整個星塵大陸的少年天才多如星辰，但小輩之中，能與秦龍比肩之人極少，算算不過寥寥數位。
說出來，也都是幾大實力的小輩第一人。
烈陽如今的人設，不過是荒火城守將之子，之前沒啥名氣，不能相提並論。
“你大師兄號稱地玄下境無敵……”烈陽摸了摸鼻子，言語自嘲，“我才啟靈下境，打個鎚子？”
“可是……”岳十一心裏的感覺很奇怪，他也看得出來，烈陽的靈力水平只有啟靈下境，可是烈陽的戰鬥方式，卻像地玄域的強者。
精妙，迅捷，毒辣，一擊制敵！
因此才會想把烈陽與大師兄相提並論。
“哎，老這麼叫你岳兄怪矯情的。”烈陽已經走上了樓梯，語調輕鬆的道，“不如，以後我叫你聲‘十一’，你叫我聲‘李哥’？”
“咳咳……”岳十一聽得嗆了口氣，不大心服的笑道，“你小子倒會佔便宜，明明看着年齡比我笑，怎麼讓我叫你‘李哥’？論年齒，你得叫我‘十一哥’才對！”
烈陽不是很在乎：“那，十一哥，我上樓休息了。”
岳十一感於他的爽快，也戲謔的道聲：“得嘞李哥，我也回屋睡了，趕了幾天路，骨頭架子都散嘍！”
說著，果然起身往後院廂房走去，嘴裏還哼起了星塵大陸東南風味的小曲，烈陽側耳聽了幾句，還挺像回事：
青磚伴瓦漆，白馬踏新泥，山花椒葉暮色叢，染紅巾。
屋檐灑雨滴，炊煙裊裊起，蹉跎輾轉宛然的你在哪裏？
……
“那麼大條漢子，居然挺騷？”
烈陽心裏笑了笑，然後打了個呵欠。坐了幾天馬車，早就睏乏了，正打算脫衣裳躺下，可是想起顧雪一個人在樓下忙活，又放心不下。
於是兜下樓來，去了後堂廚房，正瞧見小姑娘用熱水刷碗的情景。
“唔，公子？”顧雪的袖子擼起，額前有香汗涔涔，見烈陽過來，俏臉上露出甜甜的微笑。
正是豆蔻年華，心無雜念，笑容清澈無暇，看得烈陽都心裏咚咚直跳。
“沒事兒，就……過來看看。”烈陽隨便撿了張凳子坐了，“這些灶具若用不習慣，明天就換新的。”
顧雪的確是做慣事的農家丫頭，操持家務熟練得很，她撲哧笑聲：“沒有不習慣啦，這些灶具都挺好的，不像我家裏，鍋也沒個木柄，一不小心就會燙到手。”
烈陽輕嘆：“第一次離開家吧，會不會想爹娘？”
她是第一次，自己，也是第一次。
顧雪抿唇，很認真的點了點頭。
其實，烈陽也想家，想着每次回到鎮北將軍府，母親總是等在門前，翹首盼望。
“總有重逢的時候，你家裏現在出了些狀況，等你爹娘處理好了，你才能回去。”烈陽輕聲安慰着顧雪，卻不知自己去哪裏尋求安慰。
那幾百個弟兄慘遭伏擊，死傷大半。
炎風十八騎全員殉國。
這些傷痛，都悶在烈陽的胸口，無處宣洩。
“可是……”顧雪停下手裏的動作，一直清澈的眼眸里，現出了幾分委屈，“我爹娘，不是已經……已經把我賣給公子了么？”
已經簽了賣身契，就沒有回頭路可走。
顧雪的爹是個賭鬼，若是戒不了，遲早家破人亡。她年齡雖小，卻心裏有數，公子給了爹娘十金，已是天大的恩情，她不能再奢求更多了。
只能忍着心裏的痛苦，接受這不公平的命運。
烈陽體會到顧雪的心情，轉頭看向門外的風雪，今天是出了風頭，可是冬天的寒冷，才剛剛開始。
……
翌日，天還沒亮。
二樓卧室里，習慣早起的烈陽早早睜眼，大約是巧合，外間也傳來窸窣的響動，呆萌的“嚶嚀”聲傳來，顧雪也醒了。
到底是個小丫頭，還在溫暖的被窩裏躲了躲，才快速的鑽出來，穿上外衣，梳理辮子。打理清楚之後，又探頭探腦的往裏頭張望一眼，見烈陽還安靜的躺着，於是悄悄下樓，開啟大廳、廚房的星辰石燈盞，忙碌起來。
烈陽也不賴床，待小侍女下樓之後，也起來打算穿戴。可能是樓板的響動讓顧雪有所察覺，遠遠聽到她的聲音：“公子，你起來啦？”
“嗯。”烈陽應了一聲，顧雪就蹬蹬蹬的跑上樓來，一邊忍着羞臊替烈陽穿衣，一邊內疚的道，“雪兒起得遲了些，熱水還沒燒好，公子恕罪。”
伺候主人家起床，有熱水洗漱，是很基本的要求，離家之前，母親已經叮囑過了。
“是我起得早了。”烈陽伸開手，方便顧雪操作，“晚上早點休息，別想太多。”
“唔……”顧雪聽了，心裏咚咚跳起來，難道昨晚自己翻來覆去，吵到了公子？
或者是，公子也睡不着？
小丫頭的想法有一萬個，卻不知道哪個是對的，小心忐忑的服侍烈陽穿了衣裳，見他的頭髮睡亂了，怯怯的說：“公子，我替你梳頭吧。”
烈陽並無所謂，就在梳妝鏡前端坐，自己為了省事，頭髮並不長，顧雪心裏記得烈陽昨天的髮式，很快便梳理完畢。
見公子眼裏露出滿意的神色，小侍女低着頭道：“公子我去看熱水了，早上咱們吃牛肉麵、肉夾饃、荷包蛋，你吃辣嗎？”
烈陽穿戴完畢，站起身來道：“不用太辣。”
顧雪把公子的口味偏好牢記在心，一臉嚴肅的跑下去了。今天算是第一天服侍公子，千萬不能出任何差錯！
烈陽下了樓，也不去干涉顧雪的忙碌——廚房裏的事，烈陽也不懂。後院裏一片靜悄悄的，廂房裏傳來岳十一酣睡的聲音。
他於是回到前廳，就坐在梨花桌前，定心沉神，操控魂力進入丹田，再度將那黑不溜秋的“黑天”法寶包裹。
黑天的“觸手”遍佈烈陽身體各處，起到了相當強的穩固作用。以前丹田被廢的人有無數多，烈陽不會傻到認為每個人都有靈種殘留。
一定是黑天法寶起了作用，才給自己留下一個午火靈種。體內的靈力紊亂狀態，應是自己沒有完全掌控黑天法寶所致。
“我該怎麼做？”
烈陽沒了丹田，以前使用的御氣法門皆盡失效，讓他有些束手無策。好比習慣了用勺子喝湯，冷不丁發現手裏變成了一個漏勺……
他皺了皺眉，心裏暗忖，“按風老的說法，可以通過控制黑天法寶，來掌控沒有丹田的身體經脈，控制體內的靈，可是這黑不溜秋的玩意兒，該怎麼控制？”
風老陷入沉睡，烈陽哪裏會懂，只能小心摸索。
經過前幾天的嘗試，烈陽發現了一個奇妙的現象，那遍佈經脈的黑色絲線，對體內的各種靈氣有特殊的吸引力。
“我的魂力可以通過黑天絲線來精細的到達全身經脈，那可否在黑色絲線上施加魂力，來調動體內的靈氣？”
烈陽稍稍嘗試，愕然的發現發現，魂力對本體經脈的操控速度，竟比不上魂力沿黑色絲線的傳播速度！
也就是說，用黑天絲線來進行經脈操控，會更快？
“該怎麼做？”烈陽的魂力等級本來就高，稍加努力，便可掌控所有黑天絲線，經脈內紊亂的“靈”，都被吸附在黑天絲線上，烈陽可以清晰分辨出那些“靈”的存在。
烈陽的丹田被迫，只能用最簡單粗暴的方式，調用經脈內殘存的靈氣，不禁效率極低，而且還伴隨有身體的疼痛。
繞是如此，初入劫谷之時，烈陽依然使用午火靈種來烤肉餅——天大地大，香噴噴的吃一頓最大！
事實上，沒了丹田的烈陽，並不能完全發揮啟靈下境的實力！
現在切入實戰，烈陽必須將脈門封印，否則還會因為靈氣的紊亂，而影響軀體的正常發揮。
片刻之後，廚房裏傳來湯水沸騰的聲音，顧雪和了麵糰，用特質的小刀在製作刀削麵，剛剛切了三碗的份量，前廳忽然閃起一片殷紅的光芒，熾烈的氣息順着門戶猛然躥來，帶來一陣“轟轟”的風響。
顧雪被嚇了一跳，幸好已經把那鋒利的指刀放下，否則極有可能因此划傷自己的手。這才想起要給公子準備熱水洗臉，連忙端了一盆熱水走去前廳時，卻驚訝的發現烈陽被一股紅黑相間的氣焰包裹，熱浪翻滾，其中又夾雜着令人顫抖的極寒。‘’
極端矛盾的屬性，出現在了一間屋子裏，讓顧雪半邊身子如墜冰窟，半邊身子如遭火烤。
“雪兒，退！”烈陽察覺到小侍女靠近，猛的睜開眼來。他沒有想到，這黑天絲線調動靈氣的能力極其強大，靈敏度甚至是以前的數倍！
風老曾言，這黑天法寶的作用是克制靈眼，為何卻有如此強悍的功能？
烈陽小心調用之下，竟產生了遠超啟靈下境的爆發力！
他這段時間壓抑得有些過分，在理順經脈內的靈氣之後，想要試試憑現在的狀態，究竟能爆發出多強的氣息。
一試之下，才有了這般恐怖的效果！
那冷熱矛盾的氣息爆發持續了接近一分鐘，才在烈陽的控制下緩緩消退。
他一直平靜的表情，閃過幾分在炎關上才有的狂傲，但很快就恢復了平靜。烈陽清楚，哪怕黑天能夠讓自己的爆發力超過啟靈下境，終究也只是在啟靈域的範圍之內。離自己巔峰狀態下的地玄中境，有着霄壤之別。
“靈種爆發力，可以比肩啟靈上境，持續性不足……”烈陽並不貪心，反而感到很滿足，“憑我的戰鬥經驗，啟靈域無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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