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龍嘯山莊
在星塵大陸，修行者本就是萬里挑一，而陣師在修行者內，同樣萬里挑一。普通人根本不知還有“陣師”這樣的存在。
陣師聯盟由辰國創立，不同等級的陣師，對應的陣袍也不一樣。藍月法袍，恰是啟靈陣師的標準妝扮。
烈焰軍中也有不少陣師存在，烈陽自然熟悉。
不過放在民間，就顯得眼光毒辣，見聞廣博了。
聽到背後那人喝彩，烈陽回頭，所見是一名穿着灰皮大衣的黑大漢。這漢子虎背熊腰，比一米七八的烈陽還高出一個頭來，如此壯漢，面貌卻不粗獷，刀劈斧砍的輪廓，英姿勃發，豪氣干雲。
漢子氣場十足，與烈陽面對也不落下風，當即抱拳，聲音洪亮的道：“在下龍嘯峰岳錚，在同門排行第十一，行走江湖，大家都叫我岳十一！”
岳十一自報家門，路人紛紛側目，不少人驚呼起來：“竟是龍嘯山莊的人！”
——
斬靈、陣師，都不屬於江湖門派，與其他職業沒有特別門檻，龍嘯山莊的人可以考取斬靈徽章，也可以加入陣師聯盟。
背景清白的斬靈、陣師，也可以成為龍嘯山莊的一員，但是其他江湖門派，則不能互相加入。
龍嘯山莊位於辰國東南，其底蘊深厚，傳承不下千年。可怖之處在於，每有洞天域的前輩仙逝，龍嘯山莊之中，總有新一代的洞天域強者崛起。
哪怕龍嘯山莊有過低谷，但極少人敢上龍嘯峰滋事。
岳十一年僅十八，是當代莊主的十二名親傳弟子之一，修鍊天賦自不必說，十八歲達到啟靈上境，放眼整個星塵大陸，也是一流天才。
加上他性格豪爽，光明磊落，素以行俠仗義為己任，江湖上頗有威名。
“原來是岳兄。”烈陽及時還禮，嘴上招呼，其實壓根沒聽說過。他在炎關，打的是蒼狼戰騎，對陣的是名震天下的悍將，於草莽江湖知之甚少。
“李陽，見過岳兄。”旁人目光崇敬退避，烈陽卻風輕雲淡，舉止得體，“岳大哥也是來參加斬靈考核？”
岳十一風塵僕僕，灰皮大衣多有磨損，他為人爽朗，好不見外的哈哈大笑：“是啊，拿個斬靈徽章也好行走江湖。你是不知道，老子幾番下山，都是窮得餓回去的！”
江湖大俠也要吃飯，一天到晚行俠仗義，哪有功夫掙錢？
沒錢就得餓肚子，只能灰溜溜跑回去。
若是拿到斬靈徽章，行走江湖不愁錢，自然更為瀟洒。
“岳兄所言極是。”烈陽在軍營中待慣了，岳十一的性格正對了他的脾氣，“無錢寸步難行，好漢也會為五斗米折腰。”
岳十一見烈陽把話說到心裏，臉色甚喜，不客氣拍了拍烈陽的肩膀：“李兄見多識廣，令人佩……”
剛想說“佩服”，但岳十一的手在觸到烈陽的肩膀之後，卻皺了皺眉，覷得左右人多眼雜，臉上故作輕鬆的又笑了幾聲：“哈哈，令人佩服！我今早疾走了百里路，才到了劫鎮，嘴裏早渴出個鳥來。”
岳十一說著，回頭一指：“方才路過一茶肆，反正斬靈考核還未開始，敢請李兄一敘，咱們吃些茶點，論些江湖事，豈不快哉？待斬靈考核結束后，我再請李兄喝酒！”
烈陽難得來江湖中走一遭，對岳十一也有些興趣，欣然點頭，一邊介紹：“這是我的小侍女，顧雪。”
“李兄行走江湖，還帶個小侍女？”岳十一有啥說啥，還衝顧雪壞笑了一下，那模樣，就像一隻吃人的老虎，嚇得小丫頭連忙往烈陽身後藏了藏。
烈陽走到茶肆面前，解釋說：“我也是今早才到此地，恰巧遇上這小姑娘，她家裏有些困難，我順手幫了。為表謝意，她自願跟着我，當我的小侍女。”
顧雪見那岳十一面露疑惑，連忙點頭，壯着膽子說話：“公子待我恩重如山，對我家人也很好。”
岳十一還想說什麼，卻見烈陽使了個眼色，也就不再多問。畢竟顧雪對烈陽十分親近，應該不是強搶民女的劇情。
而且烈陽行走間對顧雪的照顧是明擺着的，他對自己使眼色，多半是因為小姑娘的身世凄苦，舊事重提，怕會對她造成心理陰影。
於是放開心緒，找了位置坐下，見烈陽也招呼顧雪就坐，更信了幾分。
他先隨意點了些東西，然後擰着眉：“李兄體內氣息紊亂，似乎……傷勢不輕？”
岳十一剛才拍了烈陽的肩膀，能直觀的感受到，他體內的靈氣一片混亂，儼然一副重傷之軀。
聽到這話，顧雪臉色怔怔，睜大眼睛看向氣色完足的公子，透出明明的擔心。
“問題不大。”烈陽輕描淡寫，“技不如人而已。”
哪怕是遭了兩國數十名地玄域強者伏擊，輸了就是輸了，烈陽從來不會去罵別人“陰謀詭計”，實戰之中，彼此之間以命相搏，兵者詭道，哪有什麼堂堂正正？
岳十一上下打量，眼前之人的確靈力混亂，但外表看起來卻是無礙，如此異狀，難免令人擔心：“李兄倒是看得開，可是你傷勢頗重，若不及時調理，捱到筋脈錯亂，怕是會有性命之憂！”
“……”顧雪臉上一驚，聽岳錚越說越嚴重，難免貝齒咬唇，俏眉緊蹙的看向自家公子。公子那麼好，怎麼會是重傷之軀，怎麼會有生命危險？
烈陽不以為意，見茶點上來，於是主動替岳十一斟茶，然後給顧雪也倒了一盞：“大家行走江湖，誰還沒點傷損？生死由命，阻不了當下的快活！”
“說得好！”岳十一撫掌大笑，越發覺得烈陽對胃口，“來來來，萍水相逢，皆是緣分，能在劫鎮遇到李兄，倒是不虛此行。”
幾人以茶代酒，喝了一杯。
烈陽見小丫頭老往桌面的糕點看，好笑的拍了拍她的背：“想吃就拿，咱家的規矩，就是不講虛假客套！上桌子的菜，是用來吃的，不是用來看的。”
顧雪和烈陽吃了一頓中午，大概摸清楚了這位主子的脾氣，於是欣然一笑，捏了一小塊餅乾，細嚼慢咽的吃起來。
岳十一是渴壞了，咕咚咕咚的，恨不得抱着茶壺直接往嘴裏灌，點的糖餅糕點沒多會兒便被消滅。
他見烈陽挺照顧這個小侍女，加上小侍女又生得眉清目秀，打扮起來完全不像貧寒人家。雖然有點小饞貓的屬性，但還挺可愛的。
難免暗忖：李兄該不會是對這小丫頭有些別的意思？
反正不差這幾十塊錢，索性又點了一些。
看向烈陽道：“李兄識得陣師，定然知道其中厲害。斬靈考核生死不計，稍有不慎，便會落得極為凄慘。你的狀態如此之差，應該不參加吧？”
“哈哈！”烈陽眼神坦蕩，“我還真要參加斬靈考核。”
“這……”
岳十一眉頭皺得更深了，“我打聽過了，劫谷的斬靈分部今年只招三人，先要過了陣師這關，才有面試的資格。”
他想要仔細的看透眼前之人，可是無論怎麼觀察，烈陽看起來無非就是個啟靈下境的修行者。看烈陽的年紀，這份修為的確難能可貴，可是按他的身體狀況，想要通過四名陣師的管家，恐怕有些天方夜譚。
“哪怕你識得陣法，四名陣師聯手佈陣，全是模仿靈獸的攻擊路數，兇險異常。”岳十一搖搖頭，顯然對烈陽不看好，“你脈象錯亂，哪裏還能出招？只消耗得一兩手，恐怕就難以為繼。”
烈陽眨了眨眼，並不能否定岳十一說的話。倘若烈陽的本身實力真是啟靈下境，那麼重傷之軀，的確無法突破四名啟靈陣師的關卡。
這和經驗無關，是硬實力上的差距。
但岳十一哪裏想得到，坐在自己對面的，乃是星塵大陸首屈一指的超級天才。數天之前，還是地玄中境的強者！
如今修為倒退，回到啟靈下境的水平，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憑烈陽的戰鬥經驗，足以應付啟靈域的大部分戰鬥。
他有感於岳錚的坦誠，於是雙手敬茶：“多謝忠告。但是我獨身在外，若是錯過今年，便只能餓着肚皮回家，那滋味不好受吧？”
提起這個，岳十一忍俊不禁，只是那笑容充滿苦澀，回敬一杯茶道：“說的是，我自幼在龍嘯峰長大，十六歲開始獨自行走江湖，怕的就是混不體面，總是灰頭土臉的回家。以前我總瞧不上斬靈，現在想想，多一個證件傍身，就多一條路好走。”
烈陽年僅十七，按說沒那麼深的感觸，他是總結軍營將士的經驗，看什麼人說什麼話罷了。
當然，也是實話。
他的虛界裏的確有不少金幣，但按照炎關少將軍的生活標準，很快就會用完。而治療風老傷勢，以及供給用度，是一筆相當大的開銷。
在不能貿然和家裏聯繫的情況下，烈陽必須想辦法掙錢。
成為一名斬靈，便是最好的選擇。
烈陽微微一笑：“陣師奪天地造化，但手法再快的陣師，立陣也需要時間。人類面對靈獸，最強調靈敏與爆發。龍嘯山莊的武學剛猛霸道、動如雷震，若搶得先手，勝算不小。”
“……”一席話說得岳十一瞪直了眼，雖不是什麼高妙言論，但句句精髓，令人心服口服。非是大家子弟，絕對說不出這番話來。
只是岳十一想破頭皮也揣測不出，眼前的“李陽”究竟是何來頭。而烈陽不主動說，岳十一也不方便問，於是嘆：“李兄一語破敵，見識非凡。”
不問歸不問，但可以旁敲側擊，岳十一慨然嘆息道：“星塵大陸的江湖之中，除了斬靈、陣師兩個公共職業，以及官府名門之後，非是龍嘯山莊、天劫宗、浩辰宗、春風玉露堂里的傑出後輩，都及不上李兄半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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