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特殊部門是澡堂
隔天,羅裕就接到了通知。說要帶着秦淮去羅裕所屬的特別部門做一次說明。
早上羅裕收拾停當。颳了鬍子,洗了個澡。上上下下的好好整理一下。臨近出發,又折返回衛生間,似乎要回想起什麼遺落的東西。秦淮對他這的緊張不以為然,她笑說:“最多不過做個檢查……但是你知道,這是沒有結果的。你在擔心什麼?”
“現在生活已經很奇怪了,現如今又要冰上加霜。”
她搖搖頭。但是搖頭的意思並不是表示否定,而是出於一種淡然的態度。
“再怎麼也得要進行下去。麻煩一點也理所應當。但是怎麼說呢?總要冒些風險,不要太擔心。”
羅裕點頭稱是。
走出樓道,迎面是一片暖陽。陽光從樹葉間透視到行人的頭髮與肩膀上,形成一塊塊金黃的斑點。
街道擁擠不堪。大城市的通病在這裏尤為突出,白天過客匆匆,夜晚熙熙攘攘。無論何時何地,最會遇上堵車的情況。
明明前面也沒有什麼車禍。但是你就眼睜睜的看着前面一輛車的尾燈,在以每秒五厘米的速度緩慢爬行。
過分的時候,一小時也不見得能爬行多少距離。要是在高架上堵起來,真就是上天無路,入地無門的尷尬境地。
特殊部門開設在一個普普通通的民巷。從外面看,像是一個破敗的澡堂。
門前立着兩個石獅子,石獅子表面磨損嚴重,缺胳膊少腿的模樣,看起來格外凄涼。
從大張的獅子口裏看不見石珠。看樣子,應該是被某些無所事事的人給偷了去。
“澡堂”里佈局簡潔明了。一樓設得有一個簡易的櫃枱。櫃枱里,一個帶着灰色鏡框的女孩一絲不苟的擺弄着手裏的手機。
女孩算不上漂亮。但與丑字也沒有靠得上邊。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女孩,一旦丟入人堆里就再也找不到的那種。她看手機時神情凝肅,如同在咀嚼一本牛津字典。而她鼻樑上架着的灰色鏡框就使得她看上去更顯呆板。
她是如此的不懂穿着搭配的協調感。羅裕一眼斷定,她絕不是個普普通通的前台。前天小姐的工作十分呆板,大多數情況下,都要力求自己的形象達到盡善盡美的程度。
所以在羅裕看來。前台無疑也是一份無聊的工作。包括不停的接電話,或者是微笑。都使人聞之喪氣。
羅裕敲了敲桌面,吸引她抬起目光。
“有什麼事?”她藏在鏡框后的眼睛微眯着,看起來,是在適應突然從手機屏幕上拔出的視線。
“我這裏有個預約。”羅裕說。
她上下審視了羅裕一眼,順帶着打量起一旁的秦淮。當看到他們奇特的耳朵時,她的眼睛一下子睜大。
“是羅裕?”
“是我。”羅裕點點頭。
“有帶證件過來嗎?”
“身份證可以嗎?”
“可以。”她點點頭。
羅裕把身份證遞過去,秦淮也將自己的身份證遞過去。白色的身份證被一隻纖細的手掌握住,然後縮回櫃枱里。
片刻后,女子將他們的身份證遞迴。
“他們在二樓。從左邊樓梯上去。千萬不要用電梯,小心被關在裏面。”
羅裕收回身份證,詫異的問:“這裏不是文明研究中心嗎?”
“是啊。”
“那怎麼這麼凄慘?不至於連一個像樣的地方也不批給我們吧?”
女子把手機屏幕點亮,手指無意識的在那上面滑動。反覆拉下狀態欄,然後又重新滑上去。
她說:“剛開始批的時候,是有機計劃給我們一個好點的地方來着。本來計劃是開在軍區,或者是政府附近。但是後來被一些人給否決了。說是沒那個必要,說我們這裏的工作,就是要接地氣才好。所以就選了這裏。從二樓可以看到中心廣場,公園一角。晚上看得見許多人在裏面跳舞。怎麼說呢,這裏除了電梯的問題,其它也都還好。”
羅裕居然不知道要如何反駁,他只好點點頭。
羅裕跟她道了謝,就帶着秦淮從走廊盡頭的樓梯間走上二樓。樓梯間狹窄陰暗。空氣乾燥,隱隱約約透露出一股子書頁發霉的氣味。
在樓梯間的轉角,堆着一大摞舊報紙。舊報紙底下有黃色的液體蔓延開來。黃色的液體來自過道上方懸挂的鏽蝕過了頭的管道。
那管道看起來,原本是水管。一頭接到後面的某處一頭連接到裏面的房屋。看樣子,這裏以前真的是個澡堂子。
昔日繁華好像還歷歷在目。羅裕設想熱水通過這些管道流入大大小小的澡池子裏。以前生意好的時候,形形色色的光屁股曾經在這裏坦誠相對。
想起來,羅裕居然感到幾分惋惜。
聯想到秦淮每次在洗澡時都把浴室門鎖得嚴嚴實實,好像連熱氣也不願意透露出來半點的謹慎姿態。他就無比感嘆。
這個世界上,有些人大方,有些人小肚雞腸;有些人樂意展現肌肉,有些人把自己捂得嚴嚴實實。
對於女性,這個情況就要更加複雜。有時候,穿裙子是否要露出膝蓋,也許就代表着女子不同的價值觀。
相較而言。秦淮的保守就讓羅裕十分熱衷。
兩個人之所以成為情侶,其中必然有一定的原因。而成為情侶之後還可以一直保持戀愛的新鮮感,這就更加困難。
羅裕對秦淮的感情要怎麼形容?
大概是,覺得就依靠着她,這麼一輩子下去,也不會覺得膩煩的程度。
不得不說,秦淮的《如何照顧男朋友》,真真切切抓住了羅裕的心。羅裕一直好奇,她下一句會在那筆記本上寫出什麼?
按她的說法,每寫下一句話就要花一生去奉行。如此關懷和熱情,羅裕就決定要賴上她了。
閑話到此為止。
二樓的光景於一樓完全不同,好像是處於兩個世界似的。
一樓大廳的樣子,包括那一方簡陋的前台,都給人以破敗的感覺。羅裕呆在一樓,覺得空氣都要冷上幾分。
二樓完完全全是另一個樣子。走廊上鋪着邊緣發白的木地板。有些地方,木地板已經發脹腫起。出現了一些凹凸不平的犄角。
木地板被擦拭得油光可鑒。走廊兩邊,站立着兩排一直延伸到走廊盡頭的書架。書架上塞滿了形形色色的書目。在書架的空隙里,隨處可見被廢棄的手稿。
“乾淨整潔”和“雜亂無章”這兩個詞,就如此詭異的拼湊在一起。形成整個二樓的光景。
羅裕推門而入。